梁大海与黄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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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哥，对面刚搬来个小子，咱去会会他不。”黄小海一边抽着烟一边对着坐在门楣前的台阶上的人说。

“不去。”梁山低着头玩手机，他坐在台阶的第三层，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条腿屈着踩在第二层台阶上。他根本不想理黄小海，他太能找事，有书不读，有渔不打，只想做称霸桥东路的老大。可能现在成年了目标更远大了一些，得延伸到兄弟街桥西街。

可惜偏偏起了个做不了老大的名字。

黄小海。

梁山当初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笑了特别久，他是个笑点很低的人。当时他俩第一次见面，梁山就这样取笑黄小海的名字。黄小海不是什么善茬，静静地站在一边估摸着梁山笑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对着梁山的脚猛踩了下去。梁山一下没反应过来，黄小海这一脚挺用力的，他脚趾头都疼得蜷了起来。

“你有病吧，”梁山收起了笑，没有表情地看着黄小海，“还当自己是小孩搁这玩踩脚游戏呢。”

黄小海挑起下巴，“别废话。”

两个人猛地朝对方扑了过去，梁山动作很快，一个勾拳朝着黄小海的下巴砸了过去。

然后黄小海的下巴就脱臼了。

“没想到你这么弱。”梁山分了一支烟过去。

黄小海接过烟，艰难地塞进嘴里，“我也没想到…你丫第一拳…就打我下巴。”

梁山没说话。

黄小海在心里斟酌一番，意识到此人武力值应该能打三个他不过分，缓缓地开了口，语气里有些许缓和的意味，“你…叫什么名。”

“梁大海。”

黄小海深吸一口烟，“等我嘴利索了…非得问候…你祖宗…十八代。”

其实没过几个小时黄小海就从他爸那知道了梁山的名字。

他托着个脱臼的下巴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他爸坐在堂屋中央，拿着个套着泛黄得黄小海怀疑那得是从西周出土的文物手机壳的手机刷着视频，声音大得估计桥西街都听得到视频的内容。

黄小海闷不做声地绕过他想回自己的房间，结果被他爸一把拽住，扭了扭他的下巴，“谁搞的。”黄小海疼得生理眼泪直接飙了出来，“不认识。”他慢吞吞地说。

“是不是梁山。”他发问，黄小海思索了一会，摇摇头。“他说他叫梁大海。”

黄光宗拽着黄小海站在自家门前，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梁山，过来叔这喝杯茶！”

梁山做在屋里暗骂一声，忘了黄小海这玩意和黄光宗一个姓。要不然他死不可能在黄小海身上留外伤。

梁山走了出来，他们两家不过几米的距离。“黄叔这次出海这么快就回了？”

梁山假意寒暄，黄光宗却不给他台阶下，“大山，小海这下巴你弄的吧。”梁山低下头踢飞了脚下的一颗石头，深呼吸了一口气，“叔，我不知道他是你管的。”

黄小海感觉气氛不对，他怕他爸，站在黄光宗旁边一声不吭。

“那可不得管着嘛，身上留着老子血的。”黄光宗嗤笑一声，“大山，我就这么出海一个星期，小海下巴就让你卸了，这让我以后怎么安心出海？”

梁山抬起头，和那浑浊的眼珠对上视线，“黄叔，这事是我不对。”

黄光宗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慢慢朝梁山走了过来，他腿明显看出来是瘸的，可他摇晃的身体却让梁山感到一股一股的窒息，他僵在原地。

“大山，以后多看着点小海吧，他也归你管咯。”梁山被黄光宗死死地盯着，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被扫帚死死压住的老鼠。

“小海，过来叫你山哥，让你山哥带你去医院看看下巴。”

黄小海其实不乐意，但他从来不敢违抗黄光宗的任何一句话。他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低着头喊了梁山一句，“山哥。”

黄光宗伸手掐着黄小海颈后的皮，一下一下捏着，梁山看着那双粗黄的手，感觉像是掐在自己脖子上。

“嗯。”梁山应了一句。

“对咯。”黄光宗哼哧哼哧笑起来，他的声音像卡了一口痰在喉咙眼，“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总之因为一个脱臼的下巴，黄小海大哥还没当上先给人当了个挂名小弟。

一开始黄小海特不服，明明两个人都差不多大，凭什么梁山是山哥他得是海子。

后来有一次他看到梁山拿着石头往一男的头上招呼的时候他吓得腿都软了。

那是见了血的，梁山当时才15岁。

黄小海一屁股坐在梁山旁边，“那小子看着忒有钱。”

“有钱住这破地方。”梁山都不想说他是什么脑子。

“和咱们比起来很有钱。”黄小海很精辟地打了个比喻。“住这种破地方还扛着两把吉他，我估摸着应该是富家少爷离家出走那款。”

梁山终于抬起头看了眼黄小海，黄小海立刻朝他挤眉弄眼起来。

那表情用一个字形容就是“贱”。

“叫什么弄清楚了吗。”

“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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