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朦朦胧胧间，我看着一个面目不清的男孩在被数个男孩拳打脚踢，闷哼声咒骂声与肉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不就是考了个第三吗？有什么可牛/逼的。”

“小白脸子……怎么这张脸长在你身上就让人恶心呢，你有禾子一半正常也不至于这样啊。”

“巴结校霸难道就有用了?咱们打你也没见他来阻止啊，别热脸贴冷屁股了哈哈哈哈。”

可能我该阻止这场孩子间邪恶而又带着天真的暴行吧，可是，我就仅仅只是在旁边冷漠注视。

这群孩子的动作到底被上课铃叫停，他们不甘心地咒骂，啐了一口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孩子便一窝蜂走了出去。

我麻木着走上前，蹲到那个男孩面前，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很惨很丑，可以用鼻青脸肿来形容了，哭起来就更丑了。

哦，原来是我啊。

然后我就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柔软床垫也是陷进去的，原来身边一直坐着个人，戴着金丝眼镜的季清。

他抱着个笔记本电脑像是在办公的样子，人模狗样像个正常人。

我看了看栓在我右脚踝连在床脚都铁镣铐，立刻就否定了他是个正常人的观点。

他注意到我醒了，揉了揉我的头表示慰问，并且将电脑转向我。

他甚至有脸问我合作企划意见。

所以我仔细研究了一下方案，并挑出了两点问题以及可以让自己公司钻空子的地方，又细细考量了下利益最大化的修改。

与他据理力争好一会儿，终于协调出来双方满意的结果，最后甚至下意识握了个手以示合作愉快。

然后伴随着他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音，我心里越来越不是味儿，便弱弱开口:“额，我觉得，你控制别人的人身自由犯法了。”

敲击声停止，他状似疑惑:“和‌‎‍‎‌炮‌‌‍‎友‌‎‎‌用SM道具犯法?何况钥匙就在床头柜。”

我看向明晃晃摆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钥匙。

咬咬牙，伸手拿到，故作行云流水潇洒开锁，之后环顾四周却没有自己的衣物，甚至‌‍‍‎内‌‌‎‍‎裤‎‌都没有。

“想吃你做的饭了。”他手上码字动作不停，看样子是心安理得让浑身赤裸的我给他做饭。

我不搭理他，径直走向他的衣柜，随便翻出一件白衬衫套上，他的裤子我可穿不上，多亏这件白衬能堪堪遮住臀/部。

这时季清的声音又响起:“哦，对了。你没带钥匙，只能找物业或者锁王了……”他顿了顿“可惜你没有手机也没钱。”

隔墙就是我家，我居然回不去，天理何在啊。

我将长得有点扎眼睛都刘海往上撸了撸，无奈道:“可是我也不会做饭啊。”

他惊讶:“怎么可能……你明明厨艺很好啊。”

我酝酿了一下，还是坦白:“我好像忘了一些事情。”

他说他看出来了，很明显的。

我围上围裙，手拿锅铲，觉得又别扭又熟悉。

但点起火的那一刻，我脑中的某一处混沌逐渐清明起来，我条件反射似处理了食材，又将它们放在锅里翻炒，并且撒入适量的调料。

最后望着这一盘香喷喷的成品，我不禁闭上眼，感受着脑海里这几个模糊的片段。

我笨拙得照着菜谱学习，只为了做出弟弟喜欢的菜肴甚至弄伤手指，可弟弟吃了一口便吐了出来，淡淡评价一句难吃。

越做越好，弟弟吃得也越来越多，我就越来越满足。

我隐隐约约明白，关于弟弟的一切我都忘记了，就像为他而学的做饭这项技能，可是通过接触一些东西，就像“剧情触发点”，我就又会逐渐想起来。

“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冷冷注视季清。

季清正在品尝我做的这道菜，目光隔着眼镜落在我脸上，仿佛吃的不是菜是我。

“性瘾饥渴，偷情出轨，我以为很明显。当然了，大部分是你弟弟的问题。”季清似乎不愿我这么看他，就用他宽厚的手掌捂住了我们眼睛“你弟弟是个渣滓，忘了他也好，别想起来了。”

我顺势闭上眼，努力回想自己和季清的一切，但是思绪像混在一起的毛线团一样找不到线索。

季清干燥的唇吻了吻我的眉心:“别想那么多，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宴会，这对你打通上层人脉会有很大帮助。”

我疑惑:“为什么要怎么帮我，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我身上已经没什么可以利用的价值了。”

“你为什么总是妄自菲薄，我只是想要你这个人罢了，让你发展得更好我心里舒服行了吧……快点来吃饭。”他把我拉到餐桌前。

三个菜里两个是他做的，香味四溢。饭也是他焖的，米粒粒饱满晶莹，这一桌子饭菜看起来都很有食欲。

我吃了一口他做的番茄炒蛋，明白了，这个就是我和季清回忆的“剧情触发点”。

他并没有说谎，每次弟弟不在，我性瘾发作控制不住欲/望的时候都会找他，怪不得我这次也下意识来敲响他的房门。

我也是挺贱的啊，后来逐渐演变成弟弟不在，觉得寂寞就来找他陪了，一起办公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以什么姿态什么身份呢？‌‎‍‎‌炮‌‌‍‎友‌‎‎‌吗。

我突然有点不想回家了，有点贪恋这个避风港。

现在弟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回去也是孤身一人寂寞如雪……

啊，等等……弟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对了，弟弟是这么死的?我为什么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冰箱里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寒意从尾椎顺着后背涌上，脊骨都连带着皮肉颤抖，恐惧与悲痛在心头混作阴郁一团，凝结成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是我杀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