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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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和橘尾一起生活了九十天，整整三个月。

上班摸鱼的时候贝安白拿出日历仔细算了算，不长也不算短的时间，下班后都跟橘尾在一起了。

“小白。”同事的一声喊将贝安白的思绪拉回，他极不情愿地转过头，同事盯着电脑头也不抬一下，“你一会儿帮我做一个统计表嘛。”

本就不喜欢被叫小白，像在叫一只畜牲，同事又总爱推事情给他做，贝安白有点无语，想了想直言道：“我不会做啊。”

“别骗人了，上次我看你的表就做得挺好的，我放桌面了啊，下午要用。”

“这么短的时间我做不出来。”一次两次无所谓，但总不能次次都把自己的事情推给他。求人帮忙不是这样的语气，所谓的助人为乐也不是这样体现的，贝安白要说不。

两个人就此僵持住，贝安白着手做自己的事情，几分钟之后听到防弹玻璃被敲响的声音，抬头便看到只穿了一件浅蓝色T恤和短裤的橘尾。

连双鞋都没穿就跑到外面来？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贝安白慌得跳起来，将脸抵在玻璃上，对橘尾吼：“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橘尾不说话，对着贝安白笑，披散的长发被汗打湿，紧紧贴在头皮。贝安白现在特别害怕，周围人的目光都在橘尾身上，好奇地指指点点，像在看怪物。

他从没有带变作人类形态的橘尾走出家门，怕橘尾的秘密以及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怕橘尾被人带走。

“听话！快回去！”贝安白焦急得不行，橘尾却不肯走，双手贴在玻璃上，露出难过的表情，半晌才道：“白，好无聊，我想你了。”

完了完了！没有办法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也不知道待会该怎样跟同事解释。贝安白沉下脸，“不走的话我生气了！”

“好，我马上走。”橘尾露出委屈的表情，念念不舍看贝安白几眼，冲开围观的人群跑掉。

目送走橘尾后贝安白才发觉自己两腿发软，马上瘫坐在椅子上没了魂。

备用钥匙放在很明显的地方，不知道橘尾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他回去的路上会不会被车撞到被坏人绑走，会不会迷路走失……已经不关心橘尾是怎样走了十多分钟的路程找到他工作的地方，满脑子都在担心橘尾能不能安全到家。

同事好奇的问话不知道要怎样回答，贝安白随意敷衍不过，借故上厕所溜掉，在厕所待了十几分钟。他想这个时间橘尾应该到家了，早知道就该给橘尾配一个手机，打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安全到家。

不能擅自离岗也不能请假，心乱如麻，上班频频走神，贝安白一下班便打了车冲回家。橘尾光溜溜地坐在客厅玩小霸王里的游戏，坦克吐子弹的声音biubiu地响个不停。

“橘尾。”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人走到橘尾身边夺过他手里的游戏机，“知道错了吗？”

橘尾摇摇头，“我太闷了，整天整天都在等你回家，想你得很。”说完站起来指了指厨房又指了指地，“我把早上吃饭的碗洗了，也把地拖了，拼完三幅拼图，看了好久的电视你都还没有回来。”

“我寻着你的气味去找你了，可你好像不太开心，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怒气、担忧和疲惫化为乌有，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感动是欢喜还是什么。贝安白一下子哽住了，盯着橘尾白生生的胸口看了好久才说出话来。

“第一，外面那么危险，你不该随便乱跑，更何况你连鞋都不穿。”

“第二，我是不是说过了，不管多热都得穿衣服，至少把裤子穿上。”

像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贝安白一脸严肃，把头扬得老高。

“不喜欢穿衣服。”橘尾看了看自己脱在沙发上的衣服，“真的好热。”

贝安白不说话了，直愣愣盯着橘尾，眼神发冷。橘尾被看得不自在，拿过裤子穿上后去蹭贝安白的脸，“穿了。”

“橘尾。”贝安白拉着橘尾坐下，“我给你买一部手机吧。”

“为什么？”

“这样你以后想我了可以给我打电话，还能打视频，很方便的。不要乱跑，你这个样子和普通人太不一样了，别人会特别好奇地一直盯着你看，说不定还会跟踪你绑架你。世界太危险，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美好。”

橘尾似懂非懂，倔强地摇头：“我不要手机。”

这下轮到贝安白问为什么了，他想橘尾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才对。可橘尾的回答让贝安白难为情又不知所措。

橘尾说：“你有时候看手机就不会理我，手机大概不是个多好的东西，我不要。”

连一只猫都能如此透彻，贝安白真是败给了他。他难为情地笑了笑，“抱歉，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有手机我也能时刻联系到你。”

“不要，我就在这里不会跑，你下班回来就能看到我了。”

“可你今天就乱跑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多害怕吗？还有你让我明天怎么跟同事解释你的存在？今天侥幸忽悠过去了，但……”橘尾直视贝安白的眼神让贝安白突然清醒过来，他是担忧过度了，但这样责备一只一直被关在家里的猫咪好像太过分。

“我好像有点自私。”贝安白躲开橘尾的视线自言自语。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想要保护橘尾还是想独占他，独占一个违背世界的奇迹秘密。

“就说我是白的猫。”橘尾抓着贝安白的手指，不安分地摩挲。

天然的笨蛋！

贝安白不知道该怎么跟橘尾解释，只好说一句模糊话：“人类的世界里不会有你这样的猫。橘尾，你是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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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尾的身体在贝安白喝醉的前一晚出现了一点变化。最先发现的是贝安白，他洗完澡出来看到橘尾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两条大长腿就翘在沙发扶手上，左脚脚腕处有很清晰的蓝色印记，像一团云雾。

他喊橘尾一声，指着脚腕处问：“你这儿怎么了？”

橘尾看两眼自己脚腕处的蓝色，摇头，“不知道，痒痒的。”

“痛吗？”贝安白伸手轻轻摸一下，没感觉到什么特别的手感，只不过比其他地方的温度高一些。

又是一个摇头，橘尾指着茶几上的水果，“我可以再吃一个橘子吗？”

“不行！”贝安白看了一眼垃圾桶，里面全是橘尾扔的橘子皮，最近橘尾爱上了橘类，一吃就停不下来。简直像第二个贝安白。

这太恐怖了，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橘子味。

“我明晚要和同事出去聚餐，会晚一点回来，你别等我，把饭菜打热吃，困了就洗漱睡。”

橘尾勉强可以照顾自己，贝安白算是能放下心来不再推脱一些没有意义的聚会。人类到底是群居动物，团体活动什么的免不了。

至于那突然出现的像胎记一样的东西，贝安白也只是怔愣几秒便不再大惊小怪，橘尾身上出现再多的变化他大概都可以接受。

不过他就算是信神信鬼信妖魔，接受度高出天际，也无法相信橘尾在他醉酒后所做的一切。

一定是个梦，绝对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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