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脚腕部被扣上一个金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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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皆被黑色的层云掩盖，在灯光的映照下，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渡轮的尾柱，发出“哗哗”的声响。偶尔浪打得高了，连带着雪白甲板的边缘也洇出了些深色的水迹。

“还有多久才能到啊？”沈颂站在甲板内侧，眺望远处漆黑的小岛，柔软的黑发被海风吹得向后背起：“看着倒是挺近的，没想到这么远。”

“还有十分钟。”祁序望着沈颂白皙的侧脸，脱下黑色的风衣外套，替他披上。

沈颂被这个举动弄得有些发愣。

——这次任务中，他们的关系只是介绍人与顾客，无论如何是不该有这么亲密的举动的。

祁序看穿了他的心思，出声打消他的疑虑：“放心吧，船上都是我的人，不会有人多事的。”

“这样啊。”沈颂释怀了，没了顾忌，他马上习惯性地凑到祁序身边：“祁序哥好厉害，这才几个月，就打入他们内部，成高层了。”

“这都多亏了小颂帮忙。”祁序隔着有些宽大的外套揽住他的肩，徐徐道：“毕竟，谁也抗拒不了那么多的现金，尤其是对于这些急需流转资金的黑道势力来说。”

他享受着沈颂不设防的依靠，带着几分试探，说：“小颂，等这次行动结束后，你把交易口令改了吧，毕竟沈氏的流动资金都在那个账户上……”

“没事啦祁序哥，你讲这种话多见外。”沈颂扬头看他，在黑暗中，精致的脸庞白得几乎泛着冷光，挂着清浅的笑：“你和隋照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他也知道我的账户口令的。”

祁序沉默着点了点头。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祁序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可惜沈颂对这位兄长百分之百地信任，因此他并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接着，祁序说起另一件事：“小颂，你上周的专题访谈我看了，”他带了几分笑意，说：“沈总对理想型伴侣的要求很多啊。”

“你们怎么都说这个，”沈颂大窘，脸颊飞上了一抹红晕，他飞快地站直身子：“我真的只是随便说的！”

“毕竟身为兄长，我们要为弟弟把好关啊。”祁序看着他，目光有些幽深：“其实也不一定非得是omega吧？小颂这么爱撒娇，与其找个需要照顾的omega伴侣，还不如找个级别更高的alpha，还可以宠着你。”

“我才不要！”沈颂不想跟被自己当作长辈的哥哥讨论情感问题，这让他觉得有些害羞，于是他胡乱反驳了一句：“alpha就是应该找omega当伴侣！”就转身进了船舱。

他走得太快，因此没听见身后的那句——

“小颂，你说的对。”

*

“没了？”隋野看着黑下来的屏幕。

“从这里开始，后面的记忆就不太完整了。”路上校说：“专家分析后判断，是因为他本人突然陷入了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

说话间，屏幕又亮了起来。

这次，画面变得模糊而跳跃。

*

“小颂，快醒醒。”

沈颂吃力地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祁序哥。”他发觉自己正倚在祁序的怀里：“我怎么了？”

他打量四周，这里是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只有他和祁序两个人。

“没关系，可能是适应期的晕眩症状，吃点药就好了。”祁序抱着他坐下，让他靠在自己的腿上，又从身上拿出一片由铝箔纸封着的白色药片，递到沈颂嘴边。

沈颂下意识地张开嘴，药片滑了进去。

——柔软的舌尖触碰到了alpha略显粗糙的掌心。

祁序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从桌子上拿过水喂他。

沈颂喝了几口，坐起身来，小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隋照哥呢？”

“他已经带人潜进来了。”祁序温声回答他：“小颂，你刚才表现得很好，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表现？我表现什么了？

沈颂疑惑地看着祁序，正想张口发问，却被突然汹涌而至的睡意侵袭了个彻底。

祁序看着他强撑着睡意的样子，伸手揽过他：“小颂，你太累了，睡吧。”

沈颂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都没有人联系国际救援组织，因为隋照和祁序失踪了。”路上校叹息着说：“第三天，昏迷的沈颂被直升机送了回来。”

“虽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很显然，他们暴露了。而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他们放过了沈颂。也许是因为沈家的资产体量太大，相比之下，与其杀掉沈颂，不如与他搞好关系来得划算。”

“后来，军方派兵在那片海域搜寻，甚至有一次成功地潜进了那个海岛。可还没来得及彻底搜查，便有媒体报道了这件事，说帝国入侵公海，有意挑起国际间争端，因此，我们的人不得不撤了回来。”

“所以，你们就放弃了我哥？”隋野垂着眼，遮住了眼底的隐隐血色：“他对你们来说没用了，你们就任他自生自灭。”

“小野，你还年轻，不知道很多事情难以两全。”路上校看着隋野，反驳道：“没有人要放弃他们，只是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看来你们计议的不错，好歹还能让我哥的尸体能回来安葬，以传染病人的名义。”隋野咬着牙说道：“让我猜猜，你们发现我哥死了的那一刻，是不是开心得要命？——既不用背负道义的谴责，又可以轻松愉快地同那些黑暗势力继续搞好关系？”

“隋野，注意你的言辞！”路上校抬高声音，说不清是被污蔑之后的愤懑，还是恼羞成怒：“我们什么时候跟那些势力搞关系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祁序还活着就是证据！为什么我哥死了，他却好端端地活着？他一直跟宫家交情深厚，你以为这是秘密？”

隋野猛地站了起来，声音比他更大：“还有，这几年祁家为什么起来得这么快，祁家的流动资金为什么突然暴增？别告诉我，因为他祁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纵奇才！”

路上校仰视着怒气冲冲的隋野，突然卸了气。

他拽着隋野的胳膊，强行让这个年轻的alpha坐下来，低声说：“小野，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

他看着隋野那仿佛跟隋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英俊深邃的眉眼，郑重地说：“其他的我不敢妄言。但我向你保证，当时确实没有人放弃隋照，我们一直在尽最大的努力去找到他。”

“除了军方之外，沈家也雇了好几支雇佣兵去探查，还给军方赞助了大批的军费，希望提升此事的优先等级。”

“一个月后，有人发来邮件，上面说，因为沈颂蒙骗在先，所以他们要他本人去面谈。”路上校说。

“其实这件事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阶段，不应该再派非军方的人前去交涉，但对方很坚决。所以我们只能知会了沈颂，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去意非常坚定。”

“因此，军方高层经过紧急讨论后，临时把沈颂录入了军官系统并上传到了国际备案，以备他遭到不测时，军方能有理由直接出兵救援。”

隋野抓住了重点：“可我你不是说我哥也被秘密授衔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出兵去救他？”

“隋照虽然在帮军方做事，但一直不愿意正式加入，只是为了带队方便而有个虚名。”路上校默默地看了隋野一眼：“因为他不想被军方身份束缚。”

*

应淮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进度条。

85%。

他听军方的专家说，这是记忆储存体中加密程序最严格的一段记忆，这也就意味着，这段记忆对沈颂十分关键。只要植入成功，就可以刺激到他的神经元，促使原始记忆恢复。

应淮看着沉睡的omega，后者微微蹙着眉，就像是在面对人生中的重要抉择而举棋不定。

等他醒来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痛苦无助，还是决意复仇？

应淮慢慢坐下，点燃了一根烟。

*

相隔一千公里的小岛上，屏幕上的画面开始继续。

*

沈颂在浑身酸痛中醒来。

——身下好硬。

他睁开眼。好黑。

他慢慢地摸索，发现自己躺在光滑的地上。

他尝试着站起身，却听到了“哗啦”的声响。就像是锁链在地面上拖动。

突然，灯光大亮。

沈颂下意识地抬手遮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亮光。

他放下手，又被熠熠闪耀的金黄晃到了眼，身前整齐地排列着手腕粗的黄金栅栏，他顺着栅栏的轨迹向上望去，发现这些栅栏于高高的穹顶处汇聚成了一个点。

就像是个——

漂亮的瞳孔骤然紧缩。

鸟笼。

一惊之下，他蓦然向前走了两步，却被脚下再次响起的清脆碰撞之声吸引了注意力，他低头看去——

他的右脚腕部被扣上了一个金环，那尺寸太过贴合，以至于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而金环后拖拽着一条极长的链子，延伸向笼外。

外面是个宽阔得有些过分的房间，四面无窗，天花板高得不知所踪。

“欢迎，欢迎。”

优雅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带着某种掌控全局的笃定：“听说沈总大驾光临，我特意备上这份薄礼，万望不要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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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要写到回归现实辣！让路上校看看什么叫小狼狗式疯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