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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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我没能告诉师姐的是,我其实也很喜欢大师兄,小时候我也曾想,要像大师兄一样,做一个武功高强的好人。
大师兄是好人,这我确信,他每日早起劈柴,烧水,练枪,他孝顺师父师娘,自学成以后就帮师父接门里的单子,然后良心备受折磨,也没有拿我和师姐撒气,他照顾师娘和师姐,每次下山都会带些小玩意儿回来,还会去扫师娘孩子们的墓,会带野果和糕点放在那里,他相信人死后有灵,有阎王爷,好人有好报。
所以他说杀人不对,趁着师娘疯了跑下山时,我很生气。
但是他走以后,我和师姐接过了他所有的活计,我才知道,这很难。
我又没有那么生气了,心底还是有一点气,大师兄要是下山之前能好好坐下来跟我们吃一顿饭就好了。
如今我是看明白,这世上活着本身就很不容易了,无论是大师兄那样武功高强的人,还是华儿那样没有武功的人,死之前都没有任何预兆,像落石打破窗户纸一样,就是会这么发生。
落叶烂成泥,雨水从天上降下,人死在地上,这都是些,无可奈何之事。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乱如麻,想着许多事,在房里枯坐了一夜,黎明破晓的时候,我看着东方天际的光,突然很想去战场。
正因为没有答案,所以才要过去,设身处地的看一看。
想通了这一点,我又想到,我走之前,定要好好跟荀翎告别才是。
我站起身来,在秋狩时,我答应给他做新拐杖的,便洗了脸,理了衣裳,决定去早市挑块木料回来做。
事出突然,没能选到什么上好的木头,只能拿矬子一点一点磨平,怕荀翎用着扎手,就又涂了油,这样就没了木刺,涂完油才想起来,这怕是会滑,荀翎手里出了汗,握不住摔倒怎么办,思考了一下,又缠了布锦,也不是什么好料子,索性实用变好。
这双拐我打了两天,每每完成都觉得不够,最后还是妥协了,这已经是我能打出来的最好的拐了,毕竟我不是木匠,这副就先用着过渡,等他恢复过来,就能自己再做。
是夜,我决定抱着这副拐摸进旧东宫,走之前,我把剑门令牌给了贾久。
“你以后就是第七代门主了,想干什么都行。”我摸了摸他的脑袋,算是跟他道了别。
贾久不知道我要走,‘哦’了一声,看我莫名,就去睡觉了。
天还没能全黑下来,京城热闹,街上还有不少小贩,我走在灯火之中,突然想起来,我以前来京城杀人从来不走在路中间,都是在房梁瓦片上悄悄移动。
一时间有些感慨,我是什么时候被荀翎从房梁上骗下来的呢?
难得有这闲功夫,我开始看身边行走的人,和路旁的房子,这天已经快结束了,人们手头的活计都差不多干完了,脸上都挂着轻松的或者疲惫的笑容,有妇人倚着门闲聊,也有小孩子们蹲在路边不知在做些什么。
在路过一家姓林的人家时,我突然想起来师娘,她半梦半醒时,总会跟我说一些奇怪的故事。
我记得,应是我十岁那年,她告诉我,要送花。
那天师父不知怎么惹了师娘生气,她拉着我和贾久躲在衣柜里,没办法,她疯疯癫癫的了,却开着一道门缝,跟我说,看看师父给她带来什么花。
‘如果是红色的,我就原谅他。’师娘散着头发,眼神难得清明。
结果师父拿来的是黄色的花,师娘就又不清醒了。
我胳膊夹着那副给荀翎做的拐杖,脚步一顿,心想,我是不是也要带点红色的花。
不然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说不定是冥冥之中,师娘在提醒我。
说干就干,我飞上房梁,挑了一家有钱人,偷偷摘了花园里的不少红花,摘到一般觉得衣襟有些兜不住,就扯了一块布,包了一包的花。
摘到最后,觉得只可这一家人家摘有些不好意思,就又去了几家别家,把红色的花都薅掉不少。
这下总算吉利了,我满意的向旧东宫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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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没能写到我想写的剧情......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