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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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天荀翎误以为我是在向他求欢。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也可以这样理解，但是荀翎不会答应的，因为家里没有准备油膏，这个东西很贵，而且这边还没有卖的，每次都要去京城买，还不能买很多，天热时会化掉，就没法用了。

而且这东西还不能让萝卜头们看见，有时候会有小孩子留宿，在我满屋子找地方藏时，荀翎还在一旁嘲笑我说，你干脆挖个洞埋起来算。

我很无奈的看他一眼，其实我也可以选择不藏的，但这都是为了荀翎的声誉。

荀翎好笑的看我，说，怎么你觉得旁人看不出么？

反正我嘴上是说不过他的，很多时候我就默默做事，就不说了。

说回现在，那年是久违的跟荀翎过年，且不只是过年，荀翎的生辰也在正月，是正月三十，以往的时候贾久都会张罗着做长寿面给他，想着今年贾久不在讲堂，那就我来下厨，总归不能天天荀翎做。

结果并没有如我意，正月十六那天，荀翎接到了不知是谁的信，然后就要去北边草原互市看一看。

事情来得急，荀翎和我都没什么准备，只得在讲堂门口挂了牌，买了一头骡子就出发了，就算这样我们两人脚程也很慢，走走停停七日，才到了那所谓互市。

草原人我未曾见过，可师娘给我讲过，他们游牧，鲜少耕种。天冷时就南下来汉人的粮食，天不冷时就带着牛羊群四处行走。

荀翎说，前朝是这样，可如今皇帝通了互市，抢掳的事情就少了很多，因为大家能坐下来交易，谁也不会想着去搏命。

我也第一次摸到了羊毛，这毛很软，而且比棉布粗布都要厚实，若是荀翎的护腿里塞这种毛，我想肯定是又不怕水也不怕冷了。

草原的汉子说我很有眼光，这毛细密，穿在身上就算是站在雨里也不会湿透。

“多少钱？”我蠢蠢欲动，想抗两袋回去。

“一罐盐。”草原汉子官话说的很地道，想必是经常南北往来。

失策，没想到这边互市以物易物，我犯了难，想着不然打一头狼来换吧，虽没抓过狼，但应该跟抓熊差不多。

荀翎办完了他的要紧事，过来问我，他身上围了草原人的领子，很好看，我就想他要是盘那种辫子会是什么模样。

我跟他说，没想到这边不通银子，想着下次带了盐再来这里买羊毛，而且我这次记下路来了，若是我一个人的话，跑两天两夜就能到，四天就能来回。

可一罐盐也着实贵了，家里现下是勉强糊口，因着冬天院子里的菜长不出来，于是就多了些开支。

荀翎听后，老神在在说我被坑了，那人定是看你面生才这样抬价。

“...原来如此。”我皱眉沉思，确实是我疏忽了。

“真要买的话，等回去关内，找个辖口就能买到，而且收银子。”荀翎笑着说道。

我们在这互市呆了两日，荀翎的事结束后，我们俩又慢慢悠悠的往回走，这次不着急赶路了，一路上这里看看，那里转转，竟是走了十一日，荀翎的生辰也没吃上面，就是在辖口吃了点包子，还是素的。

这吃的简直比剑门山的伙食还要差些，我心中郁郁，想着荀翎千万不要失望，等回到白河村定补一顿全兔晏给他。

结果荀翎骑着骡子移到我身边来，倾着身子问我，就不好奇为什么到草原上来么？

我眨眼，看四下无人，很是放肆的摸了他一把，说，“还行，日出日落很漂亮。”以前当杀手时，好奇心重容易死，后来上了战场，好奇心重容易受罚，也容易死。

荀翎被我从后脑勺摸到后腰，险些没坐住骡子，歪下来，不过也没关系，他掉下来我就接住他。

我们俩就这样走在林间路里，已经出了官道，马上就能看到剑门山，过了剑门山，就是白河村。

此时已经是二月了，树没开，鸟也不叫，林子里里都是些枯枝冻土，没什么声音，前后也没有行人，好像天地之间就剩下我跟荀翎二人。

荀翎突然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心下疑窦，回过头去看他，没想到他用两根手指掐了我的脸。

“...？”我很疑惑，没挣扎，就顺着他的力道，歪头，看他。

他捏着我的脸好像意犹未尽，又伸出另一只手捏了另一半脸，我感觉我的脸被捏成一个滑稽的样子，然后我看了看荀翎眼中倒映着的我，果然如此。

过了一会儿，他收回手，我的脸一左一右的留下两对称的红指印。

这是什么意思？是讨厌还是欢喜？我茫然，就抬头去看荀翎的表情，他缩在自己的毛领子里，好像很是开心。

那我也开心，我抿嘴笑了笑，回身继续牵着骡子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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