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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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个月,还是一个很冷的冬天,他人生第一次告白以搞笑的结尾失败了,颂华根本没有另外的意思,他拉着李翼俊喝了一晚上的烧酒,最后睡在大马路上。第二天,他还在宿醉的时候,接到了姨妈的电话,“硕亨呀,你快点回家吧,智恩死了。”
连换一身衣服都来不及,他带着满身的酒气回了家,浴室里少女割了腕,一池子鲜血淋漓,她身上还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衣,湿漉漉地都是血迹,贴在她身上。起因是,妈妈跟智恩为了很小的琐事大吵了一架,她哭着往杨会长公寓跑,没成想撞破了杨会长的聚会,一个国会议长级别的叔叔拉着她的手想要轻薄一番,杨会长非但没有阻拦,还默许她应该主动讨好一下长辈。回家就受不了了,小姑娘当天晚上趁着没人就寻了短见。
硕亨望着这种场面,听着父母喋喋不休地对骂,他觉得心里很疲惫,酒精早就代谢掉了,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充斥着一种不安分的状态,他想要拿起足以致命的工具去发泄出来,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发泄,自己的母亲偏执而强势,为一点点小事来跟妹妹口角,父亲——他也配做人父亲?!他夺门而出,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想起妹妹学校的人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是不是有通知老师也不知道。忽然想起些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摸出妹妹的手机,只剩下一个电了,他翻开手机盖子,摁了通讯录,找到备注是“敏荷”的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
还在练琴的秋敏荷接到电话有些不解,“您好?”
“你好,我是上次见过一面的杨智恩的哥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好的,您说是什么事情呢?”
“智恩这个周末回家出了点事,你在学校的话,能不能帮我收拾一下她的私人物品,今晚送出来给我呀。”
虽然不知道智恩出了什么事,但听对方语气中充满了飘忽不定和不安,她还是答应了下来,一个周末没见到的朋友,会出什么事呢,她也猜测不好,只是把她书桌里面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放进袋子,按照硕亨说的地点出来拿给他,坐地铁一出来,她看着硕亨乱蓬蓬的头发和满脸的倦容,忍不住问了一句,“欧巴,智恩怎么了呀?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她明天跟老师请假?”
杨硕亨望着还穿着校服外套的秋敏荷,想起自家妹妹的年纪大概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忍不住泪水从眼框里涌出来,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智恩,没了。”秋敏荷站在那儿仿佛听见了晴天霹雳似的,她小小的世界里,很少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从小到大唯一一次送别是妈妈养大的狗狗没了,她们在家哭了好几天才缓过劲来。这会儿她呆在那儿,也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愣着动弹不得似的,硕亨看地铁口人实在是太多了,只能把她从嘈杂的地方带出来,带着她回了他十八岁成人礼的时候杨会长送他的公寓里,一直有物业派专人打扫的公寓里,什么东西都没放,只有简单的装修,敏荷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之中,来不及反应这个公寓里只有一张按摩椅,两人聊天只能坐在屏风后面的床上。
打开书包看见智恩的日记本,他翻开能看见里面那些绝望的文字,经历了那个骚扰之后她的心情是这样绝望,而他是一个多么不称职的哥哥,竟然妹妹连电话都没打一个,就自己做了了断。他背对着敏荷,一个人捧着日记本哭的稀里哗啦,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秋敏荷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从他手上拿过来笔记本,递过去自己口袋里的手帕,声音柔柔地,“欧巴。”这一声让他想到了自己妹妹,那绿色的校服,那熟悉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地,一下子冲过去抱住敏荷,用双臂紧紧缠住小姑娘,并不是要做什么侵犯,只是死死搂着她,眼泪从眼角滑落,他开始分不清想象与现实,“智恩,答应欧巴,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家......”
秋敏荷能共情到一个失去了亲人的人会有多么的绝望,尤其是智恩还是意外的,她扫了几眼智恩写的东西,虽然不是很懂,但多少能察觉出来一些端倪,两人平时不算玩得最好的那种朋友,但是她一直都很欣赏智恩的才华和能力,这会儿想起来人不在了,那支乐曲只练了前面的乐章,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开嗓子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着智恩的名字,小姑娘咧嘴一伤心,硕亨反而冷静了一些,放开自己箍紧的手,到处给她找纸巾擦。
那一夜,两人断断续续各自哭了很久,知道第二天迷迷糊糊睡着过去又醒来,敏荷才发现自己缩在并不熟的这个男生的怀里,刚想挣脱出来,没料想那个闭着眼睡着的人回抱得更紧了,嘴里念念有词,“智恩,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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