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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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柏衍尽力压抑心中惶惧,“不是说,不是说这两位宗主早已陨落吗?……那如今,出现在这里的又是谁?鬼吗?”
周锦鲲,周鹤礼两位南华宗历任宗主显然在此处待了不少时间了——若他们还活在世上,为何要躺在棺椁里不再修炼,他们是自愿还是非自愿留在此处,现任宗主周秉常又是否知情……来不及一一思考,沈知晗唤道:“师兄,有没有办法知道他们如今是什么状态?”
柳柏衍手忙脚乱凑到棺椁前,哆嗦着去观察棺内情形,口中念念有词:“无意打扰二位宗主,弟子并无恶意,也绝不敢侮辱,您多谅解,多谅解。”
周锦鲲渡劫期,周鹤礼合体期境界的庞大灵流,即使仅剩些微,仍能令人在棺椁外感知便心生敬佩。柳柏衍将棺椁及棺内二人观察许久,喃喃道:“这棺椁只有特殊法子能开启,外人毫无办法。至于二位宗主……应当至现在,都活得好好的。”他双手撑在棺上,蒲草似的乱发垂过脸庞,仍觉不可思议,“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沈知晗还打算问些什么,石室外忽地传来脚步声,二人慌忙回头去看,来人是手持画影的周清弦,因来得急促尚在喘息。他先是看到柳柏衍,微微皱起眉头,还未开口,柳柏衍先辩解道:“我没偷你灵符。”
周清弦不予理会,转向沈知晗:“师兄怎么会到这里来,这又是何处?”又道:“……罢了,来不及说这么多,先抓紧时间离去。我能感知到此处动静,我父亲一定也能,若他来了,你们就都走不掉了。”
柳柏衍惊道:“宗主也要来?那确是不能再留。。”沈知晗知道自己不会死在此处,难得大了胆子,眼神移向画影剑柄上晃荡的剑穗,低声道:“你先走吧。”
柳柏衍犹豫道:“你呢?”
沈知晗道:“师兄不用管我,你还需留在南华宗继续查探符咒相关,此刻不能被宗主发觉。”
柳柏衍知道沈知晗心中有数,道:“好……你自己小心。”最后望一眼两架棺椁,甩袖离去,留下沈知晗与周清弦面面相觑。
周清弦:“师兄为何还不走?”
“挽尘。”沈知晗抬眼望他,语气平静认真,“我知道情况危急,可此时不问,怕是再无机会了。
“我只有一个问题……外界传言,你要与许景之结成道侣,此事是真是假?”
沈知晗一字一顿说得清晰,眼神从始至终紧紧盯着他的脸庞不肯移开办分。南华宗一路所见,他心里已有答案,却始终不愿相信,像是一点念想,非要执拗地等周清弦亲自承认才罢休。
周清弦也同样看着他,他们分明几个时辰前还在一起——沈知晗替他穿好衣袍,亲手将画影递上,温声细语问他课业结束可不可以早些回来,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总有些烦闷。
他那样懂事,那样善解人意,那样相信他,乖乖在屋内待了两个月,却只等来了周清弦要与他人结为道侣的消息。
“我……”周清弦喉咙微动,才要说话,却被一柄利剑横亘二人中间,直直插入后方冰壁,裹挟冰棱擦过周清弦侧脸,划出一道细细血痕。
随着持剑之人踏入石室,没入冰壁的剑身微微颤动,“嗖”地一声,又回到祁越手中。
下一刻,祁越身影骤然消失,随即幻影般闪身至周清弦前方,拽上领口猛地摔向冰壁,一声巨响,将那原本就被剑意震碎的裂痕蛛网般扩散半个墙面。
雪亮的剑刃抵在周清弦颈间,雷殁怒意的威胁声在石室被放大数倍,“你怎么还敢来找我师尊,你怎么有脸再出现在他面前?”
周清弦仰颈,皱起眉头瞥向祁越手中长剑,低声道:“拿开。”
祁越恶狼般黑瞳阴森地盯着他,紧咬的牙关蹭蹭作响,“我早该杀了你。”
周清弦指尖聚气,施展过半却被外力阻挡,滚烫灵流袭上胸膛,反应不及,竟喉头一滚,口中涌出漓漓鲜血。
沈知晗身形一僵,祁越的功力何时精进到了如此程度,周清弦已全然不是他对手。
他还欲再折磨周清弦,却被从后方拽住手腕,脸上恨意未消的狰狞模样十分吓人,眼底一闪而过的赤光在见到沈知晗时消逝无踪,嗓音嘶哑,“师尊。”
沈知晗摇头,示意他松开周清弦,“不要这样,”见祁越手臂筋肉绷紧,隐隐可见青筋,拽紧领口的骨节发白,知道他已然到了怒极边缘。若再放任,指不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更软了声音哀求,“小越,听师尊的好吗。”
祁越鼻间气息沉重,“师尊,他这样对你,也要放过他吗?”
沈知晗抿唇坚持,祁越唾了一声,手上松了力气。
得了自由的周清弦躬下腰剧烈咳嗽几声,祁越没留手,他胸膛仍旧火烧一般刺痛,血液吐在地面冻成薄冰。
沈知晗不住心疼,“挽尘……”
祁越捉住他的手臂,将人捞在怀里不容动弹,周清弦冷冷抬眼,扫过一眼祁越后,忍下胸前阵阵烧灼之感,艰涩道:“你听我说,我和许景之不……”
“咚——”
又是一声轰天巨响,周清弦懊恼咬牙,讲至一半的话头又被生生截住,这下却是再也讲不出来了。
来人正是南华宗现任宗主——周秉常。
祁越毫无惧意,沈知晗便料到他有把握对抗周秉常了,于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般,急切颤声问道:“你要说什么。”
祁越搂在腰上的手紧了几分,似乎不满沈知晗在自己面前仍与别的男人这般讲话。
周清弦余光撇到手持鸿钧大步迈进石室的周秉常,嘴唇颤抖,归于无言。
沈知晗望着他,眼底期盼的光又在沉默中一丝丝黯淡,他问道:“挽尘……你没有话要与我说了吗?”
鸿钧所到之地引万钧雷霆,周清弦抬手召画影,一道清脆铿锵相撞声,与祁越一并挡住了从头顶降下的鸿钧——三柄长剑在半空对峙,最从容自如的,反倒是以铁剑之身,参与神器之争丝毫不落下风的祁越。
周清弦避开沈知晗视线,手背擦过嘴角血迹,哑声道:“父亲,放他们离去吧。”
周秉常冷笑一声,鸿钧加大施压,剑身交汇之处已隐隐有刺啦疾电流窜。
“若老实待在不与我南华宗相干之地,我也没有这个心情去找你麻烦。可你竟不知好歹,不仅私自回到南华宗,还找到了此地。”
“——你既看到了南华宗之秘,我便绝无可能,再让你活着走出这间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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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弦:让我说话让我说话让我说话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