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弦至死也没有挪过一步,他挡在沈知晗面前,胸口喷涌的血,也尽力不让溅到那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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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又去了一次,沈知晗似乎因上次的刺激与加大用药,已近彻底痴傻,只剩一具身子随意肏弄,两个奶子也无时无刻流出汁水,他操了两日,便觉无趣,再没来看过沈知晗。
可祁越在这多年煎熬中,日日盼望着自己能回到曲溪,多见一面沈知晗。
如果上一次还能让他随时见到师尊而不至于这么难捱,如今却成了彻头彻尾的煎熬。
他脑海中都是沈知晗那日模样,凄惨,可怜,好像在等着人抱一抱他,又好像期待着有人真的将他的请求告诉了祁越,徒弟有一日会来见他,会相信他,会带他走。
为这样简单的一个念头,撑了近十年之久。
他杀了程蔓菁,祁越却在她死亡的瞬间看到那抹无奈的笑,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还会见到她的。
再后来,便是听闻建邺黑市上竟出现了神器画影。神器本就稀少,存世也不过五把,钱财早已不可衡量。如此珍贵之物,怎会有人拿去典当,且据说是当日周清弦亲自带着画影来此,将这无价之宝当众售卖。
商人们加着价到了八千万灵石,其实数额如此巨大之物,无论最后落在谁手都不可能一次付清,照着市场规矩先付个些许,剩下的立下灵贴字据,再慢慢筹来便是——可那周清弦却只要两千万灵石,且必须当面结清,谁最先将灵石给他,画影便归了谁。
无论如何算,这都是笔占了大便宜的生意,可一时间都拿不出两千万灵石。最终还是一位兵器铺店主东拼西凑,为他凑来了装有两千万灵石的纳戒,一手交钱,一手交物,周清弦未多说一字,将画影交到他手中,利落转身离去。
祁越下意识便觉不妙,回到曲溪时才知晓,醉欢楼竟将沈知晗以两千万灵石交了出去。
一股怒意无端端就这么冲上他心头——
沈知晗可以痴傻可以不堪,可以被别人操,甚至可以变成废人就这样死去,可他必须要在自己眼皮底下,要知道他所有一举一动,这是属于他的,而不能是别人。
尤其这个人,绝不可以是周清弦。
他找到沈知晗时,他正被周清弦牵着手踏过一条溪流,那条溪流有些湍急,水意便淅淅沥沥溅上他身体,泅湿肩肘或是腰上衣物。
他穿着小镇街市买的再普通不过的粗布简衣,心性看来仍旧稚嫩,却难得面上轻松,柔柔笑着,孩童般乖顺跟在周清弦身侧。
那日的落叶特别多,堆积成一片黄澄澄的海,他们走在山间,脚下沙沙作响,踩碎一片又一片厚厚堆积的枯叶。
直到一片枫叶落在沈知晗头顶,周清弦停下步伐,替他轻轻取下。
枫叶落回大地,与其他千片万片落叶融作一体,再难分辨。
只是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祁越却不知为何,因这一幕胸口燥意顿生,眼中赤红,比平日更愤然百倍地召出新亭侯,灵气覆身,拦在他们面前的同一时间,将周围下无法逃离的结界。
周清弦将沈知晗挡在身后,随手折下一截枝头长木,运气做剑,毫无惧意看向祁越。
祁越透过自己身体看着他二人,这也是他在长久怨恨,妒忌周清弦中,第一次生出了其他想法。
他从来想拥有沈知晗,想独占沈知晗,可也是他一次次对沈知晗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而他最痛恨之人,却毫无缘由的,每一次都站在了沈知晗身前,纵使知道两人修为相差之巨大,就算根本毫无一战之力,也从未有过半分退却。
周清弦就是这样的人。
清水白鉴,秋月寒江,他鄙夷厌恶,却又不得不承认世上将他奉作的君子临风,天上地下再也无二般。
他感觉到自己因气愤而发抖的身体,尤其看见沈知晗那道从前只会望向自己的目光,移向了周清弦时。
于是他斩断了周清弦牵过沈知晗的那只手臂,长刀穿透了他的胸膛。
如此大的境界修为差距,周清弦却至死也没有挪过一步,他挡在沈知晗面前,连胸口喷涌的血,也尽力不让他溅到那张脸上。
可那又能怎样呢?他连一块拦路石也算不上,祁越踩过他的身体,靴底重重向下碾着。
雪亮刀刃淌着不断滴落的鲜血,祁越走向沈知晗,不知问的是周清弦,还是面前师尊:“他愿意为肮脏下贱的你当去画影,你们的奸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像是在给自己找到一个充足的借口,他逼问道:“是从小苍峰上那一面,还是我不在的八年间?”又道:“他果真早就该死,否则师尊也不会再遭此一罪。”
祁越笑得轻松,仿佛因除去一个怨恨的人而兴奋不已,他牵过沈知晗的手,难得温柔:“师尊,你不该和他走的,是我没和他们讲清楚,你是不能卖的。
他将沈知晗带回醉欢楼,闲来无事便坐在堂中点上一壶酒,刻意去听他被人侮辱时的哭泣,还有口中喃喃念叨的画影。
沈知晗的执念成了他人口中笑柄,他一个炉鼎,有什么资格去肖想那柄只清白高洁之人才配得上的神器?
靡靡之音在这修士寻欢作乐的花柳场所从不会断绝,祁越也只盼着自己再来多些,靠着几句熟悉的软哼捱过时间漫长与痛苦。
直到那日,周遭讨论愈烈,属于沈知晗的声音却在不知谁的顶撞间越来越小,比起呻吟,更像是濒死之人一丝仅存的不甘。
他不会再哭了,不会再叫了,在这许多年的折磨中终于熬到了尽头。
那声音最终一点不剩,祁越也彻底失去了他最后的支撑。
等眼中泪水淌过下颌,祁越茫然抬起头,一片朦胧影绰间,发现自己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楼中熙来攘往,舞姬与客人笑语欢歌,无人知晓,一个待了此处多年的炉鼎,就这般静悄悄地从世上离开。
还是他身上动作之人发现不对,尖利叫喊响彻堂中。众人抬首移目,见一肥硕男子衣衫凌乱,慌慌张张从楼下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显然吓得不轻,口唇发紫,结结巴巴嚷道:“死了、死了……”
花楼里死人并不是什么罕见事,有些王公贵子玩得狠弄死了人,大不了赔上点钱了事,宾客只觉晦气,骂他道:“死了便死了,嚷嚷什么!”
那人扶靠楼梯杆子跌坐在地,大口呼喘,欲哭无泪道:“是那、那炉鼎死了……”
此话一出,场上碰杯交盏声不约而同停滞一霎,随即目光聚集在这发汗的胖子身上。寂静后,又陆续响起些诸如“我记得那炉鼎怎么也玩不烂,这就死了”“这冤大头怕是要赔偿不少”等或是看好戏或是惋惜的窃窃私语。
祁越走到胖子面前,声音平静无波,“他怎么死的?”
胖子哆嗦着摆手,犹惊魂未定,“我不知道啊,我搞着搞着他就没气儿了,这可不关我事,前一次来就看他病恹恹的了,怕是本来就是个贱种命,也活不了多长……唔……?”
他下体传来一阵凉意,低头去看时,剧痛才后知后觉侵袭他的身体,胖子跨间垂软物什被生生割至一旁,鲜血喷溅在他横纹堆积的脸。
胖子瞪直双眼,一时间甚至惊讶得忘了言语,他抬起头,迎面撞了了祁越砍在他脖颈上的第二刀。
尸首分离,干净利落。
四下哗然,胆小的嫖客慌张要逃离此处,祁越记得方才讨论沈知晗那几个人,一抬眸,灵气化刃,径直穿过胸膛,了结他几人性命。
他将沾着秽血刀口抬起,一步步踏上木梯,走到唯一一间敞开的屋门前。
屋中一片凌乱,被褥被匆忙逃跑中带下床榻,榻上只剩一具通体赤裸,双手被束,长年累月间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瘦削身子。
纵使双目紧闭,也遮不住沈知晗柔和五官与温润面容。祁越清楚记得,师尊托腮笑望向自己时,是他在世上见过最好看的人。
祁越坐在床沿,缓缓将额头抵在沈知晗尚有余温的颈间。
他流了许多泪,不停地流,止不住一般,将沈知晗的肩头也打湿。
“对不起,对不起……”
祁越哽咽着向他道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掌用力攥紧,攥得皱皱巴巴,血肉横流,他喘不过气来,触碰沈知晗的手指也疼得发抖。
他一点点摸过沈知晗身上青青紫紫伤印与常年捆缚留下的瘢痕,生怕他吃痛似的轻缓、
他托着沈知晗膝弯,轻轻一抬,便将人拢进了怀中。
太久没抱师尊,他不知道沈知晗已经这么瘦,这么轻,像一块没有重量的云朵,乖巧地倚靠在他怀中,眉眼一如既往。
地面破碎的衣裳已不能穿,祁越随手扯过一块幔帐遮住沈知晗裸露身体,道:
“师尊,这里凉,我们回家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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