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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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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一开始我还不信,直到十点,办公室里突然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几乎在瞬间聚集,像一只黑压压的巨掌,把天穹死命往下摁,眨眼间世界都变得狭隘。

“唰!”——有人拉下了窗。

“这鬼天气,怕不是要落雨啊。”

“习惯了都,落完雨就热了。”

“闷死了都不想动弹,怎么我还要工作啊。”

“热了不也不动弹。”

“说的是,什么时候可以不上班就好咯!”

“来,趴好,躺着——梦里什么都有,哈哈哈哈哈!”

“……”

我还在整理文件,忙活完了的同事们端着个饭碗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饭菜的香气和抱怨同时传到我窄小的工位里,搅合得我莫名烦躁起来,鼠标无目的地乱晃,好一会儿过去,我戳戳这个按按那个,最后连个报表都没点开。

——这破状态还工作个屁啊!

我盯着屏幕,怔愣三秒,心头豁然开朗。尽管大概还有差不多五份文件亟待整理,但下午又不是不能干事,大不了一会儿早点开工,晚上再加个小班把之前积压的不着急的文件理完就是了!

本着“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态度,我一改先前的颓靡,麻溜地收拾好东西,准备上楼打菜。恰这时,我的顶头上司找来,一句话让我雀跃的心情扑了空。

“孔柯生,部长叫你过去一趟。”她称呼我们从来连名带姓,举止间透着精明的干练。她跟我说话,却并不看我,视线还停留在手上用板夹夹着的几张A4纸上。

我小声向她确认:“就,现在啊?”

“昂。”

“哦……好,我收拾马上去。”

“尽快吧。”

我不情不愿地挪窝。路上,我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路过洗手间,我走进去,狠狠地用凉水冲了把脸。

起身时难免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倒影。只一眼,我像被烫伤似的,慌忙地瞥开,把脸埋在一旁的公用毛巾里,不愿再看它。

平心而论,镜子里的脸并不丑陋。我晓得自己长相如何,不丑陋,但也远谈不上俊美。我平平无奇,带着副古板的黑框眼镜,是走在人堆里就会不见的那类人。活了二十七年,走过运,倒过霉,和地球上任何一个人类并无不同。

我本科学的是工商管理,学校不太好,就一破二本。能为“恒穹”工作,应该说混得还行。

作为一家主攻智能家居的自动化系统企业,“恒穹”的规模比不上行业巨头,但怎么说也是地方一霸,凭我二本毕业证的含金量,本来是怎么也挤不进的。但就三年前,这家公司在社会面开启紧急招募,据说是内部出现了动乱,有高管跑路自立门户,需要人来填窟窿。我抓住机会,大着胆子投简历,后在人事部门从事档案整理工作至今。

又一次冲洗。因为不想再看到镜子里的人影,我执着地弓着背,闭着眼摸到毛巾,扯下来,用力地揩了把脸。粗糙的毛巾面碾过皮肤,把我的鼻涕眼泪全给挤了进去。

我不喜欢有雨的天气。很多时候,它让我变得古怪,就像现在这样。

借由毛巾的遮挡,我允许自己放松十秒。我数数,从毛巾里挣脱出来,像溺水了的人呼吸到第一口空气那样重重地喘息。

我把毛巾洗净,扔进一边的消毒机里。重新戴上眼镜,视野里清明了不少。整点的钟响了。十二点,部长一定等急了。我认命地叹了口气,加快速度穿过走廊,越过两扇全自动玻璃门,站在人事部部长的专用办公室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

里边传出来一道低沉的嗓音:“进。”

“部长,您找我……”

余光里,我知道部长是背对我的。但我像见了老师的小学生似的,端正地站在门口,脖颈微微低着,仍不敢抬头看他。

这办公室我来过太多回,以至于记住了里边的每件陈设。它是半空的,对着街道的那面墙壁被设计成了整块的落地窗,部长的办公桌正对着它,累了乏了的话可以看点辽远的风景散心。

有时部长会立在窗边远眺,眼界从写字楼延展至江边,其中多少风光一览无遗。然而部长目光沉定,就好像一位至高无上的君王在审察他的领地。

我月薪七千,有五险一金,在通勤距离二十分钟的地段贷款买了一套两居室,分二十年还清。部长上两个月刚全款买了栋别墅,不贵,五百万带软装。我和部长之间的差距,大抵就是这样。

部长从落地窗那边走来,我能听见他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以及愈发逼近的呼吸。他周身萦绕着一股淡雅的气息,大概是前阵子某家大牌推出的新品。林玫跟我说过,这家高端线的香水一瓶就抵我一个月工资,等绝版了炒起来又是有价无市。我吸着抵我一个身价的香气,委屈霎时间如垮了提的洪水般满溢出来,见缝插针地挤满我四肢百骸。

我不清楚自己这矫情从何而来。部长都把手搁在我腰上了,我却感觉胸口烧着火,堵着石块,本能地畏怯起之后的事儿来。

觉察到我身体的抗拒,部长不满地训诫我说:“孔柯生,你抖得很厉害。”

“对不起,”我向他道歉,“我没有不乐意。可能,有点冷吧。”

“管好你自己。”部长生硬地重复了一遍要求。

我只得再给他道歉,并再三保证没有下次。

他没有继续怨我,也许是觉得不值得在我这号人身上浪费时间。

我今天上身穿的是件宽松的卫衣,内里有一层柔软的短绒,oversize的中性款式,很方便人把手伸进去取暖。我感受到部长带着凉意的指腹在我腰眼处打转,寒气和热意同时刺激着我,我心跳如擂鼓,在他的动作下很快起了反应。

他就在我身前,我俩肌肤相贴,他不可能发觉不了我的变化。我听见他轻松的调笑:“这次好快,是不是有进步了?”

“是、是啊……”我耐着喘息夸奖他,“冷,去里面……”

“不急。”

我说的“里面”,指的是办公室里那个独立的小房间,那里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抽屉里放满了油和套,都是给他、给我准备的练手玩意儿。我原以为,这回和从前一样,他把我步步逼到极限,又要我顶着模糊的意识,狗似的被他押到房间里继续下一步。

我显然是想多了。部长确实压着我,但他并不把我带去房间。我被迫趴在落地窗上,两只手都被身后人控制,用数据线绑在一起。我被迫面对窗外不息的车流。穿过镜面一样的玻璃,我更清晰地看见了乌云的纹路,以及模糊的我的破脸。

部长的脸藏在云里。其实他外形条件相当出众,五官周正,身材又结实、匀称,该有的肌肉都有,人鱼线马甲线练得堪称完美,是圈子里令人趋之若鹜的天菜。但他很少让我看清楚他。我没见过他情动的模样,但他却知晓‍‍‌高‎‌潮‍‎时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的丑态。

做爱中的这些细节无处不在彰显我们之间的差距。我时刻被提醒着,自己得到他的方式是何等肮脏。

正走神呢,一根手指忽地窜进我身体里,痛得我直接叫了出来。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下身早就被扒干净了。牛仔裤和‍‎‎‍‌内‎‎‍裤‌‌‍‍一齐卡在膝盖附近。部长按着我的肩膀,为了受力均衡,我只好半蹲下来,乍看还以为是在练马步。

整天泡办公室的白领关节处多少都有点毛病。还没真正干起来,我先受不住了。

我忍着身体被破开的不适,卑微地请求部长说:“能不能,换个姿势,我膝盖有点痛。”

部长停下抠挖,手指却并不从我‌‍‎‍‎后‍‎‍‌穴‎‍‍‎里出去。

他慷慨地赠与我一个气音,一个能让我继续说下去的符号。

我闭上眼,全当豁了出去:“我的膝盖、腿骨,受不住风,不能久蹲。换一个,好不好?我可以趴着,坐着,什么都可以,我给你口,但不要这样。”

部长没有答应我。其实,他连个气音也没出,只是呼吸还喷在我的肩窝。而后他突然移开身子,我就连这点动静也失去了。

第一道雷落了下来,像一滴炸进热锅的油。人群沸腾了。住久了的都知道,这座城市的暴雨来得迅疾而又汹涌,广场上本来闲散的‍‎‌男‎‎‍‌男‎‍‌‎‌‍‌‎‎女‍‌‎‌‎女‌‎‍‎‍们顿时作鸟兽散,逃难似的躲进了商城。

雨点砸下,露天里已经没有了人。

我真艳羡他们。

与之相比,我的处境更为煎熬。部长越静默,我心里越没底。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会儿,为什么非得把这事儿告诉给他。

作为道具,我是不合格的。我等着他把我抛弃。他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只是利用了低劣的手段,在他身边苟延残喘的一个爱慕者。

他的手脱离了我的身体。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绝望。

然而,部长远比我想象的要慷慨。我被他抱着翻了个面,双腿大开着,箍住他精壮的腰身。这是个从未有过的亲密姿势。只要仰起头,我就能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脸。

但我不敢。

部长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记住你的身份,孔柯生。”部长靠过来,贴着我的耳郭低语,“记住我们的协定。你没资格在我这儿索求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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