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也没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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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市政府要在东区新修一片市内轻轨，恒星酒店附近路几乎都被堵上了，司机在查阅导航后不得已只能绕一个大圈再将陈嘉乐送回公司。

“我们只能从桥东机场走了，往西说大桥堵车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和陈嘉乐对视，陈嘉乐冲对方点了点头。

事实上机场线也从不好走，一路上他们总是走走停停，红灯亮起来就像永远不会灭。四周脾气差的司机早就把喇叭按得震天响，摇下的车窗里传来几句不干不净的脏话。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司机才开出市区，到桥东机场时却又堵住了，大批开得七歪八扭的车把路封得严严实实。

“交警呢？今天交警不上班？”


坐在前头副驾的助理已经有些不耐烦，桥东机场交通虽然向来混乱，但许久没有糟糕成这样。

正说着，他们旁边一辆面包车车门被拉开，两个扛着相机的人匆忙跑下车，也不管身后驶来的车辆，不要命地就往机场跑。

陈嘉乐背靠着座椅，即使是这个姿势身子也挺得很值，他抬了抬眼皮，不甚在意地说了句：


“大概有什么明星来吧。”

助理哼唧了一声，显得有些轻蔑，说话时明里暗里都是藏不住的骄傲：

“什么明星来这么大排场？陈哥，现在谁火能火得过你啊！”

陈嘉乐没理他，连续熬夜制作专辑让他有些疲惫，只能趁着堵车小憩一下。然而他眼睛闭上了快20分钟，他们的车却只往前挪了不到一百米。

“草！这也太夸张了！到底谁来了啊？”

助理说着拿起手机打开新闻app，接着他沉默了，几分钟后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哦，怪不得。”


一旁的司机被堵车弄得焦头烂额，偏过头看着助理问道：


“什么怪不得？到底是什么神仙下凡了弄这么大排场。”


助理把手机拿过去，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仿佛窥透了什么秘辛：

“说常青的老总死了，今晚刚走的。他的独生子连夜从国外飞回来了，估摸着不久就到了。”

话音刚落，刚才寻了半天寻不到的交警们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了。一声声哨响划破了夜空，慢慢将停得毫无规矩的车辆疏散开来。

“常青老总？他不是病好久了吗？”


“新闻说是心梗走的，没救过来。”


助理拿着手机不断地刷着最新消息，前方的道路眼看着就快通畅了，司机刚要发动车子，就见又一批凭空冒出来的记者呼啦啦地从他们车前擦身而过，风一般地往机场涌。

“不过要我说，这常青老板，是叫林展吗？死得也太容易了些。”


助理冷哼了一声，“以前没跟周丽姐的时候我在另一家公司，当时就听说常青安排年轻的艺人陪酒，专门服侍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有人上诉无果自杀的，后来都不了了之了。”


“还有这事？”

交警在前面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意思是让他们先别急着开，司机见状又靠了回去，拿起电子烟抽了一口。

“怎么没有？常青这个公司发家就不干净。说林展的父亲原来和境外做枪支生意，洗黑钱，妥妥的犯罪集团。”

助理越说越上头，脸红脖子粗，仿佛很满足自己懂得这样多的内幕。末了他坐正身子，语气中带着种居高临下的，来自审判者的怜悯：

“不过恶有恶报，这几年常青的艺人发展得都不行，有名望的早跑了。”

司机合上电子烟笑了笑：

“不过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再不行也比咱这种刚起步的小作坊强，常青现在的主业也不在‌‍‎‌‍娱‎‍‌‎乐‎‎‍圈‌‌‍了吧。”


“嘿......”

助理似乎很不满有人质疑他对于是非善恶的宣判，但仔细想想别人说得也没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圆：

“呵，照咱陈哥这发展势头，不出三年沁丽就把常青秒了。”


说着，助理转头看着闭目休息的陈嘉乐，谄媚地问：

“陈哥，你说是吧？”


陈嘉乐听他们说了半天都没什么反应，这会儿才缓缓把眼睛睁开，露出一双又黑又亮的瞳仁。不知怎么的，一向觉得陈嘉乐比任何明星都好相处的助理此刻却觉得一阵胆寒，手不自觉地在座椅上握成拳。

“别乱说。”


陈嘉乐刚说完就听见外头嘈杂的声音，因为开了些窗缝，无数快门声伴随着娱记们响亮的提问声一同传来。但是他们在马路这一头，压根听不清对面说的到底是什么。

“哟，那是林展儿子吗？”


陈嘉乐顺着助理的声音往外望，这才发现天空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车窗上，又好像打进了人心里，雨滴小，细得跟针一般。

娱记把马路对面的车辆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哪里看得见什么人，只是在那其中有个身形极高的男人撑着一把很大的黑伞，看动作像是在护着人上车。

陈嘉乐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黑鹰。林钰晚最忠诚的保镖，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等加长商务车开走了警察才允许其他车辆通过，那些颗粒无收的娱记们黑着张脸回到车上，不一会儿机场面前的道路就变得畅通无阻。

司机开得舒服了也停止了抱怨，助理在前面刷了半天微博，离公司还有五公里时突然说了句：

“这林展的独子，长得真的是.......”

“真的是什么，丑死了？”


司机调笑着应和他。

“怪不得常青现在的艺人都发展得不行，长得还不如下一任老板好看，要我说这老板还不如包装包装自己出道算了。”


“啊？比明星还好看？我瞧瞧。”


助理白了他一眼，骂了句好好开车，接着带着十足的分享欲把手机举到陈嘉乐面前，小心翼翼问了句：

“陈哥，你看看吗？”


陈嘉乐看了他一眼，接过助理的手机，上面是不久前娱记们在机场拍到的照片：

林钰晚穿着深灰色的大衣，黑伞下露出来的半张侧脸眼睛亮而眼睫密，天然挺翘的鼻子是多少艺人动刀都动不出的效果。他的肤色依旧是那种透着莹润但不娇气的白，像是在油画里浸泡过，带着些不近人情的昂贵感。在所有体态扭曲的人群中间，他站得笔直，甚至两边肩膀都一样高。即使他周围已经吵闹成那样，他仍像什么都听不见一般，淡漠地无视了周遭的一切，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

所有网民都在赞叹他的样貌，只有陈嘉乐感到了一丝荒唐，林钰晚比曾经还要瘦削，简直就是个纸片人。如果不是身后的黑鹰扶着他，陈嘉乐感觉他下一秒就会被强风吹倒，摔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陈哥？”

助理试探着唤了一声陈嘉乐，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嘴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表情越来越暗，甚至在往骇人的方向发展。

陈嘉乐这才回过神来，他把手机递还给了助理，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通过与周丽的讨论，陈嘉乐的第二张专辑《Dystopia》预计收录12首曲子，其中有四首纯音乐，也有邀请知名歌手来共同演唱的。陈嘉乐虽然作曲方面极有天赋，但本身并不爱唱歌，他说自己嗓子抽烟抽坏了，歌还是得叫专业的人来唱。

今晚陈嘉乐又熬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正在录音室的沙发上补觉时被周丽用蛮力揪了起来。

“干嘛？”

陈嘉乐头发睡成了顶鸟窝，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茬稀稀拉拉，周丽瞪着他：

“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就在这睡死算了。”


“嗯，那我死了。”

说完陈嘉乐又要躺下去，周丽简直要被他气晕了。

“别睡了，甘导电话打给我了，今晚喊你去参加个饭局，谈谈电影配乐的事。”


陈嘉乐压根不想去，这种饭局能谈正事就有鬼了，大概率又是借着五花八门的借口开淫趴。

“不能不去。”周丽面色突然严肃起来，“好好跟甘导说说，看看能不能帮思楠再讨个角色什么的。”

陈嘉乐靠在沙发上，邋遢得要死的模样也很帅，周丽在心里感叹陈嘉乐长成这样都不好意思对他发脾气。

“姐，你是老板，角色还要我去当讨口子？”

周丽气笑了，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对，我们这个小作坊就飞出你一只凤凰，我们还就指望你带我们鸡犬升天了。”

陈嘉乐看了她几秒，没说话站起来洗漱去了。他念周丽的情，几乎不会拒绝对方安排的任何事情。

当年周丽劝陈嘉乐公开自己“无尽夜”的身份时，陈嘉乐并没有立刻答应，周丽也是费了老鼻子劲去劝了他好多次。后来她跟陈嘉乐开玩笑，说自己还真就是那个刘备，请佛出山一次是请不出来的。如果不是周丽坚持，陈嘉乐现如今还是那个住在破房子里的穷光蛋。

再次走出公司门时陈嘉乐已经被造型师弄得人模狗样了，他上车后司机直奔目的地—— 一家正常人根本找不到的隐藏在最深的巷子里的日料店。因为道路狭窄，陈嘉乐拿着手机跟着导航走了十几分钟才摸到了店门，掀开帘子后就看到了甘导，出乎意料的是，他身旁只坐着即将上映的电影的‌‌‎男‎‌‍‌女‍‍主。

这家omakase今天被包场了，陈嘉乐向他们打了个招呼，在男演员身边坐下后发现身旁还有个坐垫。

“再等等，还有个人要来。”

甘导笑眯眯递给陈嘉乐一杯清酒，陈嘉乐双手接过后喝了一口，液体刚顺着舌尖滑到咽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见他又说：

“来了。”


众人一齐顺着甘导的目光望去，店门口的推拉门被一只修长白净的手抵着，来人身姿挺拔，半掀起的门帘下露出一张比皎月还抓人的脸庞。

那就是昨晚导致机场交通瘫痪的罪魁祸首，林钰晚。

真人毕竟和照片不同，粉丝常说只有见到真人才算成功，毕竟屏幕上的人离现实生活还是太远了。林钰晚是哪一种人呢，照片只能让人惊叹于他的样貌，真正见到他时才会懂得遥远二字的含义。

就像坐飞机时周身环绕的云，已经很近了，但你靠近他时永远都会散开。

“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常青的新老板，林钰晚。”


甘导从蒲团上站了起来，甚至显出一丝恭敬，他一旁的电影‌‌‎男‎‌‍‌女‍‍主也都站起来。陈嘉乐握着清酒杯子，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酒量不行已经醉了，坐在原地没有动。

“嘉乐？”


甘导的声音有些尴尬，林钰晚把大衣交给一旁的服务生，径直走到陈嘉乐身边坐下，同时也喊另外的人坐下。

“照您的辈分，应该是我站着您坐着才对。”


林钰晚倒了杯茶抬眼看着甘导，对方赶忙又狼狈地坐了下去，嘴里说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只能装作无事发生，随即跟林钰晚介绍起今天饭局上的人。

陈嘉乐一直盯着面前杯子里清透的酒液，但林钰晚就坐在他身边，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更不算短，他记得林钰晚惯用的香水，和他现在喷的是同一种，清冽又迷人。

甘导嘴里喋喋不休地介绍着他们，余光里林钰晚穿着黑色衬衫，身板薄得一戳就碎。他依旧是那样，倒茶捧杯，做什么都显出极优雅的礼数。对方搭在桌面上的手指纤细匀称，只是上面有些怪异的伤痕。

“这是陈嘉乐，近几年非常有名的作曲人，不知道你可听过他的曲子？那真是精品层出不穷！”

甘导毫不吝啬对于陈嘉乐的夸赞，陈嘉乐却没听进去，直到一旁林钰晚淡淡传来一声回应：


“嗯。”


陈嘉乐这才转过头去，不看不知道，除了瘦，林钰晚如今简直苍白得没有血色，就像个假人。

那一刻陈嘉乐忽略了自己心里的苦涩，反而升腾起了一种异样的快感。他甚至想问问林钰晚：你不是说你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吗？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样？

“不好意思，我去个卫生间。”

陈嘉乐起身去卫生间点了根烟，抽着抽着手突然停在半空中，他硬了。

厕所的隔间，陈嘉乐一只手夹着烟抵在门上，另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性器撸动着。这几年因为忙碌，他的‌‍‎‌性‎‌‍‌‎欲‌‍‎‌比以往淡了很多。然而此时此刻，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陈嘉乐低头看着自己充血的‎‌‌‍‍鸡‎‍‎‍‌吧‎‎‌，‎‍龟‎‌‎‌头‍‌前端溢出的粘液粘满了手心，足以证明他有多兴奋。

他‎‍‍自‌‍‎慰‎‌‌‍的力道越来越大，指节擦过柱身时就像在凌虐，仿佛没有疼痛就无法获得快感一般。最后他在一道光晕中‍‎射‌‌‍‎‍了‍‎出来，浓白的‌‎精‎‌‌‍‎液‍‌‌‍‎全部喷进了纸巾，顺着水流冲进了下水道。

做完这一切陈嘉乐在隔间里接着吸烟，一根烟燃尽他才大梦初醒一样自言自语道：

“疯了吧。”

刚才来洗手的人声响已经没了，陈嘉乐于是拧开门锁准备出去。门打开一半才发现外头站着个人，林钰晚的目光落在陈嘉乐身上，他的眼睛很美，又带着一般人看不出的狠。

男人刚射完精脑子都转不过来，陈嘉乐有些懵，刚想绕开他出去，林钰晚轻轻一伸胳膊就把陈嘉乐推了回去，接着顺手锁上了隔间的门。

铺天盖地的晚香玉的味道，林钰晚贴了上来，他轻柔的唇瓣碰到陈嘉乐嘴唇的刹那，陈嘉乐就停止了思考。

兴许林钰晚是想要亲吻的，可惜对方是陈嘉乐，亲吻注定最终变成撕咬。

无比激烈的唇齿交融，林钰晚隔了三年也依旧招架不住陈嘉乐。明明是他招惹的别人，到头来他又在隔间里拼命往外推陈嘉乐，等陈嘉乐放开他时林钰晚的嘴唇已经肿得很明显了。

陈嘉乐的状况也不怎么样，他的下唇被林钰晚咬出了血，这会还在往外冒血珠。

他们四目相对沉默着，林钰晚直到呼吸平复才说了句：


“等会再出来，记得洗掉。”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回到座位上陈嘉乐一口东西也没吃下去，林钰晚咬得是真狠，就算血止住了伤口还在不间断地作疼。

好在人终归是要成长的，陈嘉乐并没有因为那个吻而惴惴不安，他知道林钰晚是神经病，思考神经病的举动是没用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整场饭局林钰晚没有再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结束时都没有再给过他一个眼神。最后连甘导都看不下去了，等林钰晚走后悄悄问陈嘉乐：


“你把林总得罪了？怎么饭桌上就不理你呢？”


陈嘉乐看着远处逐渐消失的车灯，嗓音在夜幕下显得很冷：

“我不也没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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