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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

*私设:蜜罐里的小少爷和他的教书先生

*OOC预警

*BE预警BE预警BE预警

*一个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的遗憾故事

-----正文-----

城北马家的小公子今年桃月满十五,马家上下都十分欢喜。

马老爷和夫人早早就请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庖人给小儿子的生日宴席定下十五道菜,亲自挑了寿宴上唱戏的、吹曲的还有表演杂技的。还带着重礼登门拜访当地名气极盛的老先生,据说这老先生曾经给前朝王爷当过老师,写得一手好书法。马老爷和夫人光礼物就足足备了半个月,带着四个家仆捧着厚礼在老先生门前站了三个时辰,最终给爱子求来了“平安喜乐”四个字,揉着酸疼的膝盖满面笑容地归家去了。

马家小公子名字是马启越,有着一副俊俏皮囊,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马夫人将近四十岁才生下他,马家上上下下都宠极了这个最小的娃娃。

衣服是马夫人每月都亲自去城里挑的上乘料子做的,连袖口的花样都是选了又选才定下的,书房的书架和书桌是马老爷花了大价钱请了有名木匠按着小儿子的身量定制的,小少年长得快,不过几月光景就又窜出一大截,马老爷就又找来木匠笑眯眯地请他再给小儿子打一个书桌。

寒冬腊月里用来取暖的袖套,平时贴身带着的手帕,都是阿姐亲自缝制出来的,其上还绣着木兰的花样,因为马家的小公子喜欢木兰花,所以马家的花园和庭院里都种着玉兰树。至于骑射和拳脚功夫,则是兄长手把手教的,马启越从小就顽皮不老实,路都走不稳的时候就抱着哥哥的剑不撒手,大少爷晨起练功时怎么都找不着自己的佩剑,谁能想到竟然在个奶娃娃的怀里,后来稍微长大些,就上蹿下跳地缠着兄长要他教自己功夫,大公子本来嫌弟弟年纪小不愿意教,后来让阿姐拎着耳朵训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同意了,尽心尽力地做弟弟的便宜师傅,若是这位娇贵小公子哪里肿了个包磕了个口子,马启越自己倒是没什么,马夫人和大小姐倒是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这么个蜜罐里泡大的小少爷,从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和难事,偏偏在读书上跌了跟头,马家的小公子不爱读书是乡里人都知道的事,十次进学堂有八次让胡子都气歪了的老先生喊着“顽劣小儿,质拙难磨”给撵出来,马启越笑着朝老先生行了个大大咧咧的礼,便吹着口哨跑到茶馆看蟋蟀打架去了。

马老爷就备着厚礼赔着笑脸去求,多来这么几次马家的家底都薄了好些,马老爷只好作罢,和夫人一商量,要不以后就请个先生住在家里,时常盯着自己小儿子,兴许还能读进去几本书。可这么一来又犯了难,马启越性子顽劣,又是被家里人从小宠到大的,连家里人都管不住也舍不得管,外人又怎么能管得住,可到哪去找这么一位教书先生。

谁知一来二去,还真就找到了这个一位教书先生。先生有个诗情画意的名字,唤作张晚意,年纪二十有二,尚未娶妻,长得周正标志,行得笔直,坐得端正。马夫人见这位教书小先生第一面就喜欢上了,立马安排小丫鬟扫了间上等的客房让张晚意住下,都安顿好了才担心起来,前头住到家里的四位教书先生,最长没有长过两个月的,都恨不得自己抱着铺盖卷走人,这么个文气书生能管得住自家儿子吗。

谁知,这位教书先生在马家一住就是三年,马启越仿佛转了性子,虽仍有顽劣之影,但在先生面前,却听话稳重得很。

张晚意成为教书先生的第一个月,马启越有二十七天都老老实实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念书,其他三天是跟着先生去采买宣纸。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马夫人是又欢喜又奇怪,偷偷去看过儿子几次,见到儿子真的在认认真真地念书写字,忍不住和马老爷夸赞了张晚意两个时辰。

马启越平时野惯了,一时受到如此拘束时常是坐得腰酸背痛,晚上跟先生行了礼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里休息,第二天却又早早起床来到书房等着先生。马启越开始好好地学读书学写字,过年时候还窝在书房里写废了好几箱子宣纸,最后写出一副红彤彤的对联和大红福字,马家上下哪见过这样的小少爷,马老爷更是立马让家里的下人将儿子的对联和福字贴到了马府的大门,还和夫人从头盯到尾,生怕下人一个毛手毛脚不小心弄坏了。

家里来的这位教书先生如此厉害,马家人都拿张晚意当了自家人,马夫人买料子做衣服时也给教书先生做几身,马老爷又笑眯眯地请木匠来给教书先生也打个书桌,马家大小姐又熬了几个晚上给教书先生缝了袖套和手帕,马家大少爷…看教书先生那文弱书生的小身板,他邀请教书先生一起耍大刀的计划作罢,只三天两头差人往张晚意房中送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重重感谢他让自己那顽劣的弟弟从此安静下来,自己也好专心练功夫。

家里人聚在一起吃饭时,马启越笔直站在一旁,先扶父亲上座,再扶母亲上座,之后请阿姐上座,想扶兄长上座被兄长把手打走,然后兄长又被阿姐瞪了一眼,父母兄姐坐好后,马启越转向张晚意,他恭敬地向先生行礼,“请先生上座。”

张晚意微微点了点头,等先生也坐好后,马启越才最后坐下来。等到席间家里人给张晚意夹菜时,马启越才随着众人一起,把自己最喜欢吃的糕点放到张晚意的碟中,说句“先生请用”,然后用余光观察张晚意的表情,若是眼尾没有稍稍上提那便是不喜欢,下次便换个别的糕点。

马启越见到张晚意的第一眼就喜欢他的这位教书先生,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那时候的马启越胸中还无两点墨,自然不知什么“温文尔雅,俊逸深致”,不知什么“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他只知道他的目光再也没从张晚意的身上移开过,靛青色的衣服穿在张晚意身上衬得他气质温雅,张晚意举手投足一举一动他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晚意跟他微微点头致意,说做他的学生规矩挺多,要如何如何,马启越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挫败,他怕自己做不好,做不成张晚意的学生,怕张晚意也像前面的老师一样离开,旁人他时从来无所谓的,可是他不想以后看不见张晚意,若是他走了,茫茫人海,要到哪里去寻。

马启越最终成了张晚意唯一的学生,张晚意性子冷淡,平时话也不多,只在指点他时会多说那么两句,马启越恨不得能把张晚意对自己说的那几句话揣在怀里,晚上睡觉时再偷偷偷出来听,他喜欢张晚意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而这个人说的最多的话,是给自己的。

张晚意教他写字用过的宣纸、换过的毛笔还有做过批注的书都被马启越当宝贝一样抱回房中,找个干净的地方安置好,时常要拿出来看。

从前他不爱学习,可是如今他坐在张晚意对面,看张晚意看书时微敛的睫羽,看他摩挲着书页的纤长手指,看他随风轻轻飘动的头发,对面这个人,他怎么看也看不够。

马启越的书法水平突飞猛进,他很爱练习书法,因为这时张晚意会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身上有淡淡的好闻味道,沉静的声音就响在他的耳边。因为张晚意说了句可以练着写写新年对联和福字,马启越不吃不喝关在房中写了一下午,小心捧着自己的作品给张晚意看时,他紧张地捏紧了衣角。

张晚意看了须臾,抬头朝他点了点头,“尚可。”

马启越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张晚意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马启越,“擦擦脸上的墨迹,形容要干净整洁,如此成什么样子。”

马启越连忙接过先生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谁知非但没擦干净,反而把没被弄脏的地方也弄黑了,整张脸黑的黑白的白,额头因走得太急撞到门框上,此刻又泛着红,比那唱戏的花脸还要精彩。

张晚意盯着这张脸笑了笑,无奈地拿过手帕,给自己的学生仔细擦净了脸上的污迹。擦干净后张晚意收回帕子说,“时间不早了该用晚饭了,去晚了夫人要等急了。”

马启越忙说:“先生您的帕子脏了,我帮您洗干净吧。”

张晚意叠好帕子放在桌上说:“没关系我自己洗就好。”

和张晚意进行这种家常聊天是不常有的事,马启越不想要这么快就结束,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见张晚意已经整理好书桌准备抬脚走了,才想出要说的话:“先生...您的帕子…上面绣的是玉兰花吗?”

张晚意微显诧异地抬头,回道“是,我喜欢玉兰,看院子里也有好几颗玉兰树,想必府里也有其他人喜欢玉兰。”

“是我!是我喜欢玉兰,我从小就喜欢玉兰,所以母亲才叫人移来好几颗玉兰树,阿姐给我绣的帕子上都有玉兰花,先生您…您的帕子也是阿姐绣的吗?”

张晚意摇头,“帕子这种贴身之物,怎可随意拿了别人的,是我自己绣的,我娘…她教过我。”张晚意垂下眼睫。

马启越连忙说:“我…我也会绣!先生!我再给您裁一块帕子吧,上面也绣上玉兰花。”马启越脱口而出,又怕自己过于唐突,末尾小心翼翼地问,“好…好不好?”

张晚意没想到自己的学生还有这样的手艺,却也不想拂了少年人的好意,他便点点头,“好,你慢慢来,不急。”

马启越欢喜极了,为了这么一块张晚意能贴身带着的帕子,他缠着阿姐学了三四天,又点灯熬油地绣了四个晚上,两只手差点给扎成了个筛子,也算是把这块带有玉兰花样的帕子绣好了。

马启越把这块绣着歪歪扭扭长势不太好的玉兰花帕子递给张晚意的时候,头低得都要埋进胸口,先生这样一个向来整洁的人,怎么会用这么难看的帕子呢。

张晚意接过帕子,他盯着上面那朵玉兰花看了看,又摸了摸,抬起头看见面前的学生红着脸低着头,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哪会绣什么帕子,绣得虽不好,可这是他的学生对自己的真情意,很久没有人会这样对他好了。所以他轻声笑了笑,说道:“很好。”

马启越连忙抬起头,“真的吗!先生您…您喜欢吗!您…也会贴身带着吗?”

张晚意看着面前人澄澈的眼眸,其中装满了期盼和欢喜,“嗯,我很喜欢。”他将帕子叠好,放到自己的内襟,整理好衣服后轻轻拍了拍左胸,意思是帕子放好了,他会随身带着。

马启越笑得很肆意,就像春日繁盛的花草树木,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先生喜欢就好!以后的帕子我也给您裁!”

张晚意愣了愣,如此稚气的话语,深秋寒意已经深重,可是心里却是暖的。

自从张晚意收过马启越的帕子之后,马启越似乎觉得他和他的教书先生关系又近了些,先生并不像他平日所展现的那样不苟言笑性情冷淡,所以他开始频繁示好,把自己对先生的善意和喜爱一捧一捧地送到张晚意的面前。

先生的帕子要他来裁,先生写字时的砚台要他来磨,先生所食的糕点要他来送,为此马启越还昂首阔步地走到正耍大刀耍得酣畅淋漓的兄长面前,宣告以后他的教书先生只吃他送的糕点,兄长就不必费心了,庄严郑重至极。马启越转身走的时候听到了刀掉到地上的声音,马家大少爷目瞪口呆,本来握得好好的刀差点砸了脚。

张晚意没想到自己偶尔一次的亲近竟然让自己的学生如此高兴,马启越的善意如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总是待在他身边,殷勤地忙上忙下,端茶倒水,换纸磨墨,隔三岔五就带着好几盒糕点和新奇玩意来,就差把糕点递到张晚意嘴边了。

这天下午,张晚意在书房看书,正是春日,外面天气晴朗,微风和煦。在第七次发现面前假装看书的学生偷偷往自己这看之后,张晚意放下书,无奈地说:“今天下午是你休息的日子,不必一直待在书房,外面天气很好,你可以出去散散心。”

马启越立马放下书,他三两步跑到张晚意面前,双手撑着书桌,把脸凑到张晚意面前,“先生,您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吧!您说的,外面天气正好,天天待在家里多没意思啊。”

张晚意本想习惯性地拒绝,可他抬起头看到面前的少年人,拒绝的话在嘴边绕啊绕却没能说出口,马启越一看先生没有立刻拒绝,又往前凑了凑,露出灿烂的微笑,“走吧先生!我知道哪里好玩您肯定喜欢!娘说了要我多带你逛逛的!”搬出了马夫人,张晚意是没法拒绝了。

他向后闪了闪,侧过头说,“好了,站好。”马启越收回手,站得笔直笔直的,睁着大眼睛盯着张晚意。

“走吧。”张晚意迈步向门口走去,走了两步,发现马启越没跟上来,他又回头,“怎么还不来,你不是要带路吗?”

马启越兴奋地跳到张晚意身边,“来了我来了,先生我们走吧!”

一路上马启越都兴奋地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张晚意一边听着自己的学生兴奋地讲听到的看过的新奇之事,一边还要留神着脚下,时不时要说一句“好好走路。”马启越便老老实实地走两步,然后就又兴奋起来了。

虽然马启越经常在书房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但是毕竟是才十几岁的少年,爱玩的天性是掩盖不了的。他带着张晚意穿梭在市井小巷,他们去了茶馆看斗蟋蟀,去了戏院听新出的话本…还去了武馆,马启越把一把剑舞得十分漂亮,结束后他收了剑从台子上跳下来,气息微微急促,头发也有些乱了,“先生,这些都是平常我读书之余常来的地方,今天也带您来逛一逛,您觉得怎么样,还喜欢吗?”他无非是想带他的教书先生也走一遍他常走的路,去一遍他常去的地方,这样好像他们就又亲近了些。

张晚意回道:“嗯,挺有意思的。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马启越微微失望地垂下眼说,“先生这么早就要回去了吗,我还想带您去卷云阁尝尝我最喜欢吃的糕点呢,而且今晚上有花灯会,一年只有一次,花灯会可好看了,先生不想看看吗?”其实今天下午这些新奇的玩意张晚意都没接触过,他已经孤僻太久了,除了看书写字,就是盯着窗外的景色,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也从没有人带他去,今天下午他很开心,他的学生也很开心,不妨让他更开心点吧。

于是张晚意便说:“那就去吧,反正也不常出来。”

他们又去吃了好吃的糕点,晚上去看了一年一度的花灯会,逛灯会时候马启越还遇见了童年的玩伴,也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看见马启越身边有这么一位气质不凡的人,便好奇地问:“马启越,你身边这位好看的公子是你什么人啊?”

马启越一听有人这么问,立马挺直腰板大声说:“是我的教书先生!先生和我关系可好了,我们同出同进,还一起出来玩!”

玩伴不信,便问张晚意,“这位公子,真是如此吗?”

张晚意看看玩伴好奇的脸,又看看马启越期待的脸,想起刚才马启越不听自己的话非要放烟花结果险些烧伤了手,说道:“不熟。”便独步往前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还关系好呢!人家说了跟你不熟!”玩伴的笑声随着晚风传到张晚意耳中,马启越也没工夫管什么童年玩伴了,他快跑几步追上张晚意,“先生,您是累了吗,还是不开心了?”

张晚意停下脚步,看着少年人紧张的脸,“没有,我很开心。只是玩乐也要有限度,不然弄伤了自己岂不是让你的父母心疼。”

马启越松了口气,原来先生是因为关心自己。他又重新开心起来,“先生,再过半月就是我的生辰了,您,能不能也送我一个礼物啊。”为了马启越的生辰,马家上下已经操办了一月有余。张晚意点头,从十二岁到十五岁,他已经做了马启越三年的教书先生,他本来也打算准备自己的一份心意的。

马启越看先生点头,又问,“那先生,后天你去采买笔墨纸砚,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啊,我保证不添乱,我还能学怎么选上乘品,我还能帮您拿东西。”今天张晚意已经答应了太多以前没答应过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了,于是他又点了点头。在花灯会的灿烂夜晚,马启越和他的教书先生仿佛又近了些许。

如果圆满能容易些,欢喜能长存些,日子能这样安稳过下去就好了。可惜动荡和悲伤写在时光的车轮上,然后随着滚滚烟尘,碾进世间人的生命里,在碧血的红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和彻骨的寒冷。

马启越的这个生辰,终究是没能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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