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阿姐勿念,我既为皇储,自得扛起此事。
有刀(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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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知晓这样漂亮的少年郎来自何处——他不像蛮夷那边粗鲁,却有着绝不同于中原的装束与外貌。
旁人道其来去如风,行踪宛若鬼魅,所幸似乎未曾传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当夸大的戏文——尽管仍有许多的姑娘为之倾心。
不过,这并非重点。
常人总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有时候佳节,梦会不顾他本人意愿地拉起被压藏在记忆箱底的旧事。
当时异域和中原很交好——作为异域的皇储,他本是不会用剑的,不过中原文化传过来,异域皇室觉得,多学点技术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皇室都学了。
母妃不是中原人,但对中原文化很感兴趣。而他的本名也其实本不是如此,是母妃在那时候取的。
自中原传来的古琴,与异域奏乐伴奏的铃铛相称着。
于是母妃带着温和的笑意,为他取名为“顾闻乐”。
与名一同到来的还有一把剑: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质,似乎散发出冰冷而又锋利无比的气息,仿佛能够斩断一切。
母妃称其剑为“霜雪”,但是剑身上刻着“寒光”——那是给他取的字。
他笑着,从接过到后来的遗失,都未曾告诉母妃:其实在战场上,剑是易耗品,刻上字只会加速它磨损的速度。
战场——
这般说的原因都是后话了。
他只是珍藏着,照样应母妃的要求拿它练剑云云,然后背地里特地空出些许钻研禁术的时间,去查询何以保护它。
只是天道似乎总喜欢干这样的事情:给予你所有能得到的,然后再一次性全部收回。
南疆王朝是腐败的,巫术蛊术盛行。内部联盟出于利益原因,关系恶化,崩盘后巫术蛊术混战,终是民不聊生。
远嫁中原乐氏的皇姐来信称,希望他能来中原避难,尽管中原目前同有大乱之势,但乐氏可以给予可靠的庇佑。
提笔数次,笔墨滴落,在信纸上晕染开来。
他只是在下属的声声催促中回复道:“阿姐勿念,我既为皇储,自得扛起此事。南疆近来大捷,并无大碍。庭院的花,也开得很好。”
然而事实是,当时打得很激烈:皇室也得亲征,无一幸免。
像是预示着战事的终末,在他写完后,窗外的花瓣顺着风,落到了信纸上。
凋零。
“……”
他虽为皇储,可毕竟未曾及冠,话语权不多。本想着继位后就变革,肃清蛀虫,却未曾料到变故先行。
朝政混乱,各地民变四起:战火纷飞,流血漂橹,哀鸿遍野,可以说是人间炼狱一般,到处都充斥着死亡与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战火最终熄灭于双方的全军覆没,剩下的幸存者多为平民,不懂巫蛊术,或是只懂皮毛。战乱在他们心中像刺一样扎下,先前追崇的巫蛊术法,现在看来宛如烫手山芋——他们不愿也不敢再打,逃离后,过了很久,才发展成后续的蛮夷。
顾寒光本来也是会死在战场的,但可能命运注定其不该绝于此。当时身负重伤,强撑着一口气,用禁术以感情为代价续命——
可母妃的叮嘱犹响于耳畔:他是南疆的皇室,虽说陛下与她都知道自己喜欢钻研禁术,可这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是被视为诅咒的。
“……”
可是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或许在使用禁术后,南疆皇室是可以赢的——只是带来的后果呢?
谁可以负责。
谁又能负责。
终是秉持此话,成了亡国之人。
他将作为代价的感情放在了霜雪剑里——他就是带着这样一把剑,上了战场,斩杀众多仇敌——然而禁术施展后的昏迷吞噬仅存的意识。
再醒来时,阵法散去,剑也不见了。
“……”
鼻尖萦绕着的,是浓郁得几乎让他作呕的血腥味。
横尸遍布的战场上,大多受巫蛊术的影响:腐蚀了肉体,徒留衣着。
他强撑着站起来,可迈出第一步时,感知好似尚未归位,险些又一头栽回去。
谁也不知道在腥臭而喧嚣刺骨的风中,他在想些什么。荒唐奢华的旧梦好像才刚展现不久,就被针挑破了。
他只是踉踉跄跄地在众多溃烂的尸首中找寻到母妃他们的衣物。
临走前,在战场边缘,回望了一眼尸山血海。
良久沉默着。
他带着衣物,于几日后建了一座有着没有刻字的墓碑的衣冠冢。
轻柔举止间,项间挂着的长命锁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像又回到当初母妃赠予他时的场景,她说:“我们寒光,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到时候你可以随便提什么要求,一定都会给你实现的!”
轻叹一声,坐在地上,将额头抵之于上。
额前丝线相串着的翠珠轻磕发出微响,他只是沉默着。
实现不了的。他想。
那以荒诞形式延续的生命早已令其不同常人,冰冷的体温好像要与石碑融为一体。
——梦碎了。
-旧梦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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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我就不应该相信你的鬼话,说这是完全的小甜饼。
我:(心虚)毕竟是交代过往嘛,让他变成这样子的,肯定也不是什么非常好的事情…设定又不是我说改就改的,他性格就是这样…
朋友:(抓住衣领)(摇晃)(摇晃)(摇晃)
下一章写点和剑修的小日常——顶锅盖跑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