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意识再次清醒,席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黑漆漆的空间里,四周是漫无边际的黑色,唯有他自己身上散发出浅浅的白色荧光。
我这是......死了?
席然疑惑地望着自己,还穿着在林海疗养院的睡衣,被绑架的时候,歹徒也没给他穿鞋子。他回想起‘去世’前发生的种种,被捆、搏斗、坠机......皮特往他肩膀上刺的那一刀,此刻也没了痛觉,只是衣服的肩骨处破了一个大口,摩挲过去,竟也没伤口。
他和宋安从飞机上坠落后,宋安以身作肉垫护着他,用自己的命换回了席然的命。席然依稀记得自己流了泪,意识在呜咽声里渐渐模糊,再次醒来便到了这个地方。
席然苦笑,如果自己真的死了,还死在宋安的身边,那宋安是如愿还是不如愿呢?
“吼——”正想到这里,席然的身前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的庞然大物,赤金色的兽瞳一动不动地盯着席然,它面似鹿犬,身布尖刺,骨头粗长,两双砍刀大手如鬼魅般垂着,身下一条通天蛇尾盘扎,如果死神有模样,那必是这般样。它通体漆黑,若不是身上散发着点点荧光,让席然勉强能看清它的模样,不然它就要同这黑色的空间融为一体。
席然被它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尖叫着摔在地上,没有痛感,但惊魂不已。那东西也不说话,就这般沉默地看着他,它生得丑陋,五官模糊,巨大的眼里不流露情绪,席然惊恐地望着它,反应了好一会才呐呐道:“......宋、宋安?”
一想到他是宋安,席然心底的害怕少了不少,从地上边爬起来边道:“我、我以为是地狱使者要带我走呢......”他站定后,看着宋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情复杂地问:“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宋安不语,席然惊魂未定地想:眼下是什么?难道要他和宋安一起去黄泉?
席然:“你.......”
他话还未出,眼前的怪物竟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一米九出头的俊美男人,成年宋安仍是那副生人勿近、没有表情的样子,眼神却空空,落寞又凄冷。“宋安?”席然伸手想抓他,却抓住了一团空气,反而触碰到宋安的那小块空间变得虚幻迷离,宋安的皮肤和衣角都化成了点点细沙,经过席然的身体,向后绕去。
这下席然摸不透了,发光的细沙从他面前飘至身后,又渐渐重组,等席然转身,原本高大的宋安竟缩了水,变得跟他一同高了。席然定睛一看,熟悉的面庞上显露了些许稚嫩,褪去了时间沉淀的深沉,但眼睛冷酷依旧,青年宋安紧抿着唇,在他脸上完全看不到少年应该有的阳光、明朗,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眨眼间,青年宋安又开始变化了。
这次,细沙变得更亮、更小,渐渐地比席然要矮了,席然奇异地瞪大了眼,眼看着一个缩水版的宋安在自己面前渐渐成型。宋安是从小便精致到大的,他的身体回到孩童状态的时候,五官漂亮的有些雌雄莫辨,可惜他依旧不笑,一板一眼的,严肃地像个闷葫芦。
这些宋安都有一个共同点,就如席然是透明人一样,无论席然是喊是叫都没有回应。这次,小奶包宋安突然动了起来,越过席然向某一处走去,席然作势跟上,随着小宋安的前进,眼前有一处光点越来越宽,越来越亮,直到越过那个点,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这是一处装恒奢华典雅的房间,房间内摆着一台三角钢琴,窗明几净,可以望见窗外青翠草坪,天朗气清。只可惜这些画面都像浏览器的贴图一样,第一眼看上去无大碍,若是仔细看,便能感觉到那本该硬直的墙窗渐渐变得弯曲了起来。这副诡异的场景,让席然收了乱走的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奶包宋安身上。
小宋安沉默地走向屋子中央的钢琴,在他的小胳膊小腿面前,这架钢琴如同一只张着黑白键牙齿的棕色巨兽。宋安垂着眼睛,呆坐在钢琴凳上,像一个死气沉沉的木偶。
“宋安小少爷。”
温婉的女声打破了诡异的宁静,从房外走进一位浅色衣着的女人,席然循声望去,女人的面部像蒙上了一层雾,看不清五官。
小宋安的声音稚嫩至极:“老师。”
小宋安如提线木偶,女声一动他才跟着一动,宋安先是往女人身后张望了一会,虽然他脸上没什么太灵动的神情,但席然能隐约感觉到,他在期待着什么。
见空无一人后才收回视线,小宋安从钢琴凳上起身向女人鞠躬:“老师好。”
两人简要交谈了几句便开始上课,宋安年纪虽小,但真正弹起琴来,竟是有模有样的,他脚甚至踩不到踏板,手指也盖不住几个琴键,却脊背笔直,神情严肃,显出几分音乐大家的气质来。隔行如隔山,席然对音乐一窍不通,但耳朵不会骗人,他能感觉到宋安是弹的很好的。
席然在音乐的氛围里渐渐放松下来,心中生出疑惑:所以为什么让我来看宋安弹钢琴?眼前的场景,难道是宋安小时候的记忆?
一曲终了,女人先开口说道:“前面发挥的都不错,后面有几个音弹错了你也很好的衔接上了,但是我们肯定是要做到最好的对不对?来,再试一次。”
席然这种门外汉,根本听不出哪些音弹错了,只见宋安点了点头,把手重新放在琴键上,正要下摁时顿了顿,奶声奶气地问道:“我妈妈......今天没有来吗?”
席然听出了老师话语里的哄意:“或许下了课就来了。”
“可是她答应我了。”宋安还不能很好的掌控自己的面部表情,他面露失望,粗鲁地摁着琴键,琴音不同刚才乐曲轻快,发出厚重的怒声,宋安执拗地重复着自己的不满:“她答应我的,她答应我说会来的......”
老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宋安,你......”
“老师,为什么程天启和程淼淼都有爸爸妈妈接,我却没有。”宋安闷闷不乐,是小孩的天赋,不高兴的时候像撒娇,蔫巴巴的宋小包子不开心,尾调便哼哼唧唧的。“老师,我不想弹钢琴了。”
这样的宋安惹人怜爱,连席然都忍不住想上去揩油,老师笑着安慰他:“宋安,你是哥哥了,淼淼看到你这样,会笑话你的。”
“我不过就大他们一岁而已,”宋安撇唇,耳朵渐渐红了,不满道:“我也是小孩子。”
席然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宋安,瞧着他傲娇又敏感的样子,才知这个外表看上去故作老成的小孩,就像被严肃的包装包裹住的糖果,剥开糖纸来,内馅依旧是甜的。
接下来的画面几度变换,宋安的童年经历在这种奇妙的空间里犹如电影般一帧一帧的呈现在席然面前,席然不知道这有何用意,或许是宋安的死亡回放被阎王拿错了磁带,换到了席然这边,他就如一个透明的观众,在角落默默窥视着这一切。宋安童年的玩伴不多,除了程天启外,还有一个长相甜美,被包装的像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子。程淼淼。
他们三人就如大部分故事必备的铁三角一样,程淼淼单纯可爱,程天启开朗阳光,宋安是少言寡语的那位,喜欢扮酷,席然忽的想到在岛上别墅的时候,在宋安房间里翻到的那一本相册,正好贴合面前的三位小孩。孩子们相处的很融洽,四周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特别是程淼淼,她是程天启的妹妹,像小太阳一般的存在,声音同银铃般清脆,偶尔程天启因为宋安别扭的性格吵架,也是程淼淼打圆场,哄着两位哥哥和好。
席然注意到程淼淼看宋安的眼神是纯真又黏人的,对宋安说话的时候,小表情特别多,不禁让人联想到情窦初开的少女,席然咂舌,宋安还这么小,就成了小女孩的春天。
席然看着这个如草莓蛋糕一般的小女孩,默默地想:这个程淼淼怎么看都像是拿着女主角剧本,如果宋安没有成为新种的实验体,他或许能跟这位小美女谈场青梅竹马的恋爱,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还能步入婚姻的殿堂。
席然自言自语:“毕竟他们门当户对,又两小无猜啊......”照这个剧情下去,宋安变成实验体的那天,应该也会出现在记忆里。
“安哥,你明天要去见林阿姨吗?”
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席然浑身一震,精神抖擞起来。
“嗯。”宋安应着程淼淼的话,面上因为此事露出浅浅笑意。
席然在宋安的记忆里很少见到他父母,偶尔能看见几次宋安父亲,宋慎独和宋安有三分相似,但长相比宋安显得更邪性一点,像是九十年代的海归富家公子、港台男明星,颦笑显风流。
席然在记忆里晃了这么久却从未见过宋安母亲,大部分的成年人同那钢琴教师一样,没有清晰的面貌,在宋安周围充当着管家女仆司机类的角色,而大部分人对宋安询问母亲的回应,都是一个字——“忙”。程淼淼口中的这位林阿姨,就是宋安的母亲林霜雁。
席然突然开始期待见到这位话题中心的女性,宋安一直等待的母亲。到底是有多忙、多狠心的女人,才能浇灭孩子一次次的期待之火。
“那、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程淼淼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
“嗯?为什么。”宋安不解地问。
席然在一旁捧腹,作为旁观者的他已经手拿剧本,说道:“那当然是因为明天是程淼淼的生日啊,她想跟你一起过。”不过比起小姑娘过生日,席然对宋安素未谋面的母亲更感兴趣。
“安哥,明天是我生日......”程淼淼小脸粉扑扑的,她也知道林霜雁对宋安的重要程度,小姑娘可不想早早的就开始给宋安做婆媳选项,思考了一会,拍手道:“这样吧,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林阿姨那里,然后我再说我的生日,邀请林阿姨晚上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怎么样?”
“虽然林阿姨很忙,但这可是我亲自去邀请呢。”程淼淼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晚上一起去我家的酒店,开礼物、吃蛋糕、唱生日歌,怎么样?”
“可是她连我的生日都不来......”宋安干巴巴地讲,那意思差不多是‘自家儿子都不来怎么还会参加别家小孩的生日派对’。
程淼淼没有因此扫兴,笑颜如花道:“淼淼这么可爱,说不定林阿姨就同意了呢!毕竟谁能拒绝淼淼呢?!”
“是吧,安哥哥?”她蒲扇着睫毛,撒娇道:“谁能拒绝淼淼呢?”
宋安望她一会,无奈又宠溺地答应了:“嗯......好吧。”
时间很快到了去见林霜雁的那天,晨光熹微,宋安早早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正式,程淼淼站在他身边,金童玉女,活像两个从橱窗里走出来的漂亮娃娃。
一大两小三脸期待,轿车在林间小路兜兜转转,总算来到了一处地势隐蔽的建筑塔群,林海生物局守卫森严,宋安和程淼淼出示了提前准备好的出入证才进的门,而护送他们的司机安保被隔离在了门外。席然有幸以阿飘的形式跟在两个小朋友的身后,大摇大摆的混了进去。林海生物局跟席然的想象有所出入,除去刚进门时看见生物局的圆形标识,便没有多余的杂色和指示物,往里走便是封闭长廊,四周尽是不透光的单色墙面,走几步便要拐弯,入眼的场景跟之前如出一辙。这里像梦境里不见尽头的迷宫,如果不是有专人带领,迷路的概率是百分百。
这漫长的路程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席然将近走晕的时候,才看见实验室和研究部的门牌,层层门禁后,终是豁然开朗。
“林教授,您的小客人到了。”
席然赶忙看去,只见一个身形消瘦高挑、身穿白褂的女人逆光站立,不知怎的,她单单站在那儿,就不由得驱使着人向她望去——风姿绰约,席然脑海里浮现出这个词,明明她衣着正式,也没有妩媚撩人的姿势,笔直地站在那,光是背影就让人心跳慢了几拍。林霜雁等候多时,听到声响,便从窗前转过了身,那一刻,席然的呼吸都停滞了,即便是严肃自持一丝不苟的研究员装扮,但看见那样一张国色天香的脸,竟也生出几分旖旎来。程淼淼在路上说了多少遍见到林阿姨就扑上去的话,但在面对真人时,一直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也噤声。
唯有宋安,他的眼睛骤然亮堂了起来,欢天喜地道:“妈妈!......林、林教授。”
林霜雁神情并不惊喜,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意示两个小孩跟她走。
宋安的热火被一盆水浇散,抿紧了唇,努力不露出失望的样子,跟上去。
或许是看到两小只都从兴奋变成了沮丧,像生病了的小鸡一样,林霜雁破天荒地展示了一把慈母柔情,宋安脑后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是林霜雁轻轻抚了一把宋安的头发,点了点头:“嗯。”
席然在一旁看得仔细,他发现林霜雁的脸部微微抽动,似是在努力拉扯着嘴唇想露出一个微笑来,最终无劳尔返。
“!”原来母爱如冰山的宋安妈妈并不是真正的不近人情,而是单纯的面瘫!
席然被自己的发现震撼到,上帝给美女开了一扇属于颜值的大门,也狠狠地关了一扇表情控制的窗。
宋安被林霜雁突来的温柔狠狠击中,当即红了半边脸,轻声笑了出来。
席然观察着林霜雁的侧脸,忽觉得十分眼熟,这种眼熟不是天天看见宋安的眼熟,仿佛是在哪里见过这位女士似的。没道理啊,他和林霜雁除了照片上的一面之源,根本没在现实中相遇过,难不成因为是明星相,美女都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席然一时半会想不通,林霜雁显然不太会和人打交道,连自家的小孩都没幸免,于是请了另一位研究员,带着两个小豆丁在研究所里参观。林海的研究所跟席然在电影里看到的差不多,甚至超出他的想象,从外看的时候完全看不出里面占地面积是这么广阔,离开人头攒动的资料室,几个大型的研究室被巨面玻璃窗隔着,里面放着有人高的试管,试管里面尽是一些‘生物’躯体,有些看得出轮廓,有些又看不出形态。对于普通家庭长大的席然来说,科幻电影照进现实,处处都充满新奇感。
更何况这还是宋安小时候,时间差至少二十年起步,能在二十年前就拥有如此高的科技手段,无论是资金、理念、用人......各方各面都展示出林海生物局的超前性。
研究员像导游一般,耐心地跟两个小朋友解释道:“这些都是地球上的生物喔,有些是已经灭绝的生物了。”他指了指一罐比人高的器皿,介绍里面装着的东西后,讲解道:“林海生物局立志于研究动物的‘天赋’,像是壁虎遇到危险时,会断尾再生一样......”
程淼淼一开始还会害怕地捂住眼睛,逛久了后渐入佳境,已经会提问了:“叔叔,为什么要研究动物的‘天赋’呢?”
研究员慢慢地说:“因为人类本身是非常弱小的,但是人类的智慧是强大的,我们研究生物,是为了更好的认识这个世界。”
林霜雁低声道:“所有的细胞、物质都可以归于数字,人类的所有疾病都能在生物中找源头,没有任何一种疾病是没有解法的,让世界远离病痛,参透这个世界的奥秘,这是林海生物局诞生的意义。”
两小只似懂非懂,研究员跟林霜雁打趣道:“林教授您说这些,孩子们还听不懂。”
林霜雁敛声,跟着两小孩大眼瞪小眼,好在这位研究员会活跃气氛,突然俯下身,神秘兮兮地对两个小孩说道:“其实除了地球上的生物,还有来自外太空的生物。”
程淼淼瞪大了眼睛,叫了出来:“是外星人!”
席然和宋安一并屏气凝神,好奇地看向他。
“外星人,真的有外星人吗?”程淼淼眼里闪着光,兴奋地一边比划一边问道:“外星人是什么样的?跟电视里的一样,是绿绿的、没有头发的大眼睛怪兽吗!?”
研究员狡黠地眨了一只眼:“也有可能是黑色......”
他话说一半,一段冰冷女声生硬地打断了他的叙述,“目前没有。”林霜雁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外星人的形象,都是艺术作品里的戏话。而它的概念,我更倾向于人类目前无法破解的谜题,编造出来的传说而已。”
她轻扫了一眼研究员,气场不怒自威,对方立马会意,接茬道:“对对,其实是长得像外星人的一些濒危动物啦,只是我们都戏称它外星人而已。像之前新闻上报道的疑似外星人化石,最后经过专家检测......”
“喔哦......”听到孩子们略显失望的声音,研究员看看表圆场道:“很快到饭点了,两位小朋友要不要跟叔叔一起去食堂?我们食堂有非常美味的饭后甜点。”听到甜点,孩子们的思绪又被牵引到其他地方去了。
话题至此完结,对话中的关键词触动到席然心里的一根弦,林霜雁生硬的态度一反常态,作为一个接触基因工作,自然演变面前虔诚的信徒,也许过高的知识面使她唯物到了一定程度,令她毫不留情地驳回了‘外星生物’这种听起来充满幻想色彩的词汇。可是,正因为物质无穷无尽,宇宙之外还是宇宙,这番话反而显得林霜雁有种地球居民的自傲和保守,逆向思维一出现,席然偏要在此做文章,隐约觉得这个‘外星生物’的话题跟‘新种’有关,林霜雁否认了这件事,或许是不想让孩子们接触‘新种’。
“可能宋安的母亲就是‘新种’的研究者。”席然暗自揣摩道:“如果是这样,现在这么否认,那后面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儿子做实验?”
其实提出去看新种,研究员有一定的私心,作为濒危生物研究组的成员,他一直对林霜雁组‘新种’的研究极感兴趣,可惜‘新种计划’作为最高级别,一直是A组在负责,与之匹配的人员更是学术领域精英中的精英,不免让人充满遐想。
可惜这个女人跟传闻中的一样,即便在至亲面前,也滴水不漏。
研究员暗搓搓叹气,本以为今天能见到新种的伟大身影,结果连冰山一角也没探出,就被林霜雁怼了回去。
不过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就是他的这点私心,无意中的话语,成为打开宋安噩梦的序章。
..
“下午三点的时候,管家会来接他。”林霜雁冷静地嘱咐道,“务必看到孩子们都上车了再走,麻烦你了。”
林霜雁不同几人用餐,她带领两个小孩进行林海生物局半日游后,与研究员交代了一些事项后便匆忙离开,似是有工作没有完成。这事让宋安失落好一阵,不过跟母亲打好关系一直是他不断攻略的课题,即便再艰难,小宋安也有把握。
“真希望以后还能再来。”程淼淼跟他不谋而合,用勺子仔细地戳着蛋糕上的可可粉,心想这地方可比学校带去参观的科技馆有意思的多。
宋安抿了抿唇:“会有机会的。”
午饭后距离司机到达还有一定时间,研究员便把两个孩子带到了休息室,走走停停一上午,孩子们都有些疲态,研究员耐心地等到两位都睡去,看了眼表便离开了休息室。空旷的房间内只剩下席然面对两张安详的睡颜,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不清,啪的一下,像是突然断了电,四周都黑了下来,宛若虚拟投影被收回,一下又回到了黑暗的幕布中。
席然见怪不怪,根据在宋安记忆里的经验,如果不是宋安本人‘正在执行的’‘能够产生记忆的’事情,席然都不会遇见并且共同经历。突然熄灯,那就说明这中间发生的事超出宋安记忆之外,宋安睡着了或者忘记了。而且宋安成长至今,很多记忆被时间碾压成碎片,大部分的记忆都成了情景化表达,有时席然走不出情景设置的空间,只能紧紧贴在宋安身边,而刚才那一长段清晰又宽松的,是宋安记忆里为数不多的,记得特别深刻的记忆,深刻到就连席然这个外来客,也能通过他的视角看清林海生物局空间内的文字。
席然如同等待游戏更新的玩家,静候宋安思绪的下一次重连。
结果等到宋安记忆的再一次重启,席然发现四周都变得不一样了,明明还是身处林海生物局,可周围的环境似是失了色,一切事物都蒙上了灰暗的色彩,地面变得宽大,四面的墙便像巨人一样歪斜着俯视着自己,席然意识到,这是小孩宋安对记忆主观的改变,使整个记忆都陷入了阴沉恐怖的基调之中。
-----
几章过渡一下,基本上是回忆,读者们可以攒到54章再来看,现在更新的频率是两天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