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打飞木毅笑
-----正文-----
“当数字变成零的时候,项圈炸弹会将他的脑袋炸飞。”
男人温润的声音仿佛清泉上溪水叮咚流过石畔,然而吐出的话语令人汗毛倒竖。
木毅笑从席然的身后款款走出,一贯带笑的眼睛流露出几分毒蛇般阴辣的目光来。
“好久不见,老板。”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还没吐出,雷霆铁拳轰然而至,只见他虚伪的面容前如疾电般出现一道肉色残影,下一秒,五指紧握的拳头砸在他的脸上,对方坚硬的手骨险些在物理层面上戳穿木毅笑斯文的皮囊,打得木毅笑脸庞炸开一阵剧痛,被一拳掀飞了出去。
“......?”事情只发生在短短的两秒内,谁也没料到宋安会突然发难——显然他气得不轻,没人看得清宋安是如何起步挥拳的,连着他的大衣后摆都飞起一道难以琢磨的残影,程天启还保持着坐在位置上的姿势,脸上的神情可谓是目瞪口呆。
木毅笑被凌空打飞,狼狈不已地摔在进门时的屏风处,巨大冲力把一排屏风撞倒,房间内一时噼里啪啦倒了一地狼藉。
新种人愤怒的一拳,打得木毅笑脸颊骨猝然有裂开的征兆,木毅笑眼冒金星,鼻尖剧痛后是一股股的温热,像坏掉的水龙头不停地往下流,木毅笑睁眼一看,鲜血从鼻尖往下淌——鼻梁骨被打断了。木毅笑心里十万个我操,脑海里冒出一段吐槽——妈的,巨恐怖。
这是宋安第一次对他挥拳,就这种力道再打几下,他觉得被宋安几拳打死不再是设想。
席然只觉得耳廓有一阵疾风吹过,身体被环进一个庞大的、熟悉的怀抱里。面前的人心跳声震耳欲聋,耳畔是那人失而复得、惶恐难以镇定的声音,他喘着气,明明拥有将一米八的成年男子一拳砸飞的能力,却是小心翼翼如视珍宝地将席然颤抖着搂进怀里。
“没事了,不要怕。”
怕?
席然难以解析他所述的字词,吃力地抬起眼皮,想要用力地看向这个抱住他的人。实际上以席然现在的状态来说,他对外界的声音分辨组织的能力大不如前,他的大脑在高压电击下严重受损了,不是短时间内能恢复的,头部的疼痛如鬼魅如影随形,像在前额和后脑脑勺分别插进了两把刀似的,连四周的人声都不太能听清。席然骤然拽住他的衣服,想要聚焦视线仔细看宋安的脸。
他越是抬眼,头越是痛,痛得他眼眶很快凝积了一层水雾,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眼前的人蹲下,因为他看不清他的脸,只得不停地踮起脚,几乎要把鼻子戳在宋安的脸前。
那是一个很像索吻的姿势。宋安一愣,在看见木毅笑的瞬间积蓄而起的火气在这么一刻被微妙地抚平了,他迅速一只手捧起席然的脸,珍重地亲了一下他干涸的嘴唇,带有安抚性质地舔了舔他苍白的唇角边缘,这一刹那,在分离的时间内的那些不安、焦躁、愧疚,带有毁天灭地的厌世情绪都得到了一个发泄,一颗高悬的心重重地跌回胸膛,在它原本该待的位置上炽烈地跳动着。
宋安竟然也有想哭的冲动。
可惜感性的情绪不允许在当下场合过度发散,他将另一只手掌抚上席然脖颈上的机械项圈,指尖摩挲着项圈和脖颈肌肤连接的空隙,看起来想用蛮力将枷锁突破。
程天启在座位上僵硬地坐着,右手紧紧地握着枪托,木毅笑被眼前两个男人打啵刺激得直想翻白眼,他衣衫在倾倒的姿态下变得凌乱,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似乎已经成为这场决斗的输家。
不,怎么可能呢,他还有杀手锏,没有拿出来呢。
只是没想到,宋安竟然这么不讲理,变成了一个野蛮的武夫,他还没来得及寒暄,就被揍得断了骨头。
木毅笑鼻腔的血液倒流在他的咽喉,以至他说话中咳出了不少红色的星沫:“别挠了老板,这个项圈越抓越紧,若是想使用什么外力破除的话,或许在他的脑袋爆炸之前,就已经被项圈勒断了呢。”
“即便是新种的蛮力也没有用,一旦机械圈检测到破损的区域,判定为外力干扰,内环就会弹射出一道足以穿颅的铁片,一刀斩断他的脖颈。”
“他还没有经过死亡实验吧?也对,您怎么舍得呢,不知道他作为跟老板您一样的优质新种人,有没有死而复生的能力,要不要尝试一下呢?”
“如果实验失败,他可能真的会死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笑嘻嘻的,故作轻松地说:“不知道老板选择什么方法呢?是脑袋炸成血花好,还是被勒得头身分离好——”
宋安冷若寒潭的眼神直射木毅笑的脸,阴恻恻地说:“我现在就让你头身分离。”
他不是在开玩笑。
木毅笑罕见地嘘了声,难得感受到一种被食肉的大型野兽盯住的恐惧。
或许是木毅笑所言灵了验,宋安身前的席然露出了痛苦的神情,显然是被不停压缩的机械圈勒得更疼,让他喘不上气,削瘦的身躯开始因为呼吸不畅咳嗽起来。
“......好、疼......”
席然嘶哑的声音无助地呻吟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宋安立马松开了想要破坏机械圈的手指,谨慎地一下一下顺着席然的背,让他在剧痛中找准呼吸节奏。在宋安的抚慰中,席然慢慢地缓和了呼吸,但脖子处传来的不适感仍然让他难受。他的手指攒紧了宋安前胸的布料,像个无措又脆弱的孩子全身心地依赖着宋安。
“......宋、安......”
席然虚弱的声音从喉底传来,他似乎在尽力地组织语言,往外蹦出一个又一个气若游丝的字。
“......宋安。”席然又唤了一声,这一次,比先前更加坚定。
思绪在疼痛的拉扯中逐渐清晰,他好像,开始慢慢地想起这个近在咫尺的人是谁。
“嗯。”宋安蓦然抓住他的肩,十分用力地将他环在臂弯里。
“......快走......”
“什么?”
“......快、逃......”
快逃。
快跑啊,宋安。
即来的危险让宋安愕然地抬头,还未反应便看见餐桌旁的程天启高举着手枪,黑漆漆的枪口正对准着自己。
不,不是自己,他轻微挪移了一下,那准心明明是对着席然!
宋安几乎想也未想,在子弹蹦出枪口的一瞬间左手凝聚成新种的实体,五指变成五道又黑又长的利爪,下意识地拦在席然面前。子弹撞中他并拢的五指,带来一阵麻痹的痛感,如同刺啦着互相碰撞的金属,迸溅出一层激烈的火星。子弹刮擦过宋安的手心,叮铃铃地掉落在地面上。
这是什么怪物——
程天启面露惊色地看着地面上打转的子弹壳,错愕地抬眼望向宋安。
焰金色的,恍若点燃了愤怒的大火一般的瞳孔,正中央竖着一道凌冽又危险的刺。
“你没有开下一枪的机会了。”
宋安衣着外套着一件灰色的貂毛大衣,衣袖毛茸茸的长度本可以遮住他半环手背,而眼下那只手变成了如刺般又长又粗的利爪,在绒毛袖下五指猝然张开,如同老鹰张开爪钩,收张了一番,像腾空绽开的五柄利刃。
宋安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利兽虹瞳冷冰冰地看向程天启:“如果你还准备对他开枪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失去双臂。”
枪快?还是宋安的手刃快?没人敢赌。
程天启显然被他无边的杀意慑住,再次抬枪的行为变得举步不定:“......”
宋安不再看他,将冰冷地目光落在木毅笑脸上:“钥匙。”
“给我打开项圈的钥匙,不然你们全都得死。”
受到死亡威胁,木毅笑竟然还有闲心大笑起来:“太精彩了,宋安,你不是最讨厌杀人么?现在为了一个认识不过半年的人去威胁跟你从小到大的‘朋友’,我真想为你们的深情戏码鼓掌。”
“少废话,给我钥匙。”宋安深深地蹙着眉,没有朋友会朝朋友开枪,也没有朋友会将朋友推上险境,“你算计我的那一刻,就不可能再做朋友。”
木毅笑的眼镜早就被宋安那一拳掀得飞到云霄九外了,此刻他跌坐在几座屏风中间,鼻子上淋漓的鲜血将衬衣裤子打得鲜红湿透,却仍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虽然你不认我这个‘朋友’,但是我还是给你带来了‘老朋友’。”
“?”
“进来吧!我的朋友们!”
木毅笑的话音一落,屋外便走进五位身高马大、结实健壮的外裔男人,他们雄壮的臂膀全都包裹在紧身的束缚衣内,看起来那脆弱的衣物无法承担人类拥有如此变态的肌肉,有一种将爆欲爆的感觉。这几人的样貌略有几分熟悉,宋安眼瞳微微放大,认出他们是飞机上被自己宰杀的一部分红骷髅雇佣兵,其中几个几乎是一击毙命。而此刻,他们不但生出了全新的手脚,看起来比先前更加魁梧有力了,虽然宋安对他们再生的情况略有存疑,但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是汹涌澎湃的杀意,以及......新种同类的味道。
几位雇佣兵看见往日的仇人,最让他们痛恨的变态异形富翁,此刻犹如瓮中之鳖一般被困在屋内,以一敌五,雇佣兵们的眼睛都迸出嗜血又残忍的兴奋光芒,如果杀意能凝聚成实质,那此刻屋内的杀气已经滔天了。
宋安将席然揽至身后,审视的目光略过一个个战意滔天的雇佣兵。
全都被改造成了新种人?
真厉害,如果张成端不是心术不正,他绝对是新种计划中最有才华的科学家。
木毅笑在他们的身后缓缓站起,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摁住鼻腔,瓮声瓮气道:“你不是想要钥匙吗?那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老板。”
“打开项圈的钥匙就在这几位‘朋友’的身上。”木毅笑昂着头,看起来像一只趾高气扬的狐狸,没了镜片的约束,桃花眼内烟波流转,裹挟着恶心又腻人的笑。“准确一点,是在他们的胃里。”
“胃里?”
宋安危险地眯起眼睛,目光扫过雇佣兵的肚子。
“是啊,很有意思吧。”提到‘游戏’,木毅笑神采熠熠,“不过,我不知道是哪位吃下了钥匙呢,人体的消化液不能消化异物,但是说不定会消磁呢,就算取出来,说不定也会因为时间原因,解不开项圈呢。”
木毅笑善意地提醒:“所以,老板一定要快一点喔。”
这几位雇佣兵看起来比先前更加威猛,更加强壮,像打了药一般喘着泠泠粗气,赤红的目光犹如捱了一周饿的人看见冻肉一般,眼神里的人性被扭曲得分毫不剩,只有着了魇一般恐怖和诡异。
宋安垂下的利爪蠢蠢欲动,很难辨别在这种抉择下他是否算跟木毅笑同等的疯子,低沉道:“你的意思是,划开他们的食道,就可以找到钥匙?”
身后,席然猛然抓住他的衣摆,像是因为紧张而感到恐惧,又像是要传达什么,但他的脖颈被不断收缩的机械圈越缠越紧,张嘴半天竟没发出一个字,只是浅浅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其中一个雇佣兵突地爆发出吼叫,凶恶的眼睛如同钉在宋安身上,随即用他蹩脚的华夏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道:“绝对是、我们几个、将你、撕碎!”
随即他转换语言为自己更加熟悉的英文,从胸腔里滚出一声惊天怒吼:“撕烂他!”
一声令下,五位雇佣兵在同一时刻行动了起来,他们脚掌用力,飞跃餐桌,从不同角度朝宋安扑去。
弹射起步,腾空飞起的过程中,这五名雇佣兵的身躯和骨骼同时发出噼里啪啦爆裂的声音,衣服被如气球般胀起的肌肉撑破,黑色的鳞片像划过身躯的流水一样遍布全身,眼珠从黑白转化为猩红的眼球,不过三秒,那五名雇佣兵已经看不出先前的人形,全都变成了肌肉肿胀,鳞片遍身的新种怪物。
宋安另一只手迅速新种化,同样化成与之相同的鳞臂,双臂交叉硬生生地抗住了这从四面八方迎来的冲击,冲撞中发出刺耳又激烈的受力声。新种人重达千吨的袭击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雇佣兵本就难缠,更何况是‘新种化’的雇佣兵,即便是宋安,也被那股逆天蛮力揍得往后跌了数十步!
好在他在一秒化蛇,任凭高定西裤在蛇躯生长下被撕得稀碎,蛇尾卷起席然往安全的地方放去,自己生生被五人的冲撞力啪得一声顶上墙壁,这一击换成常人早就被砸得脑震荡,宋安仅闷哼一声,连着身后的墙面都裂开了触目惊心的裂纹,瓦灰腾起,掉下了许多碎屑石块。
..
程天启的枪声响起的瞬间,顾晴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
开枪了?
出事了!
顾晴疾步走向门口,下意识地想要开门,却发现房门已被外处反锁,刚才那个招待生,竟将她关在了这间包厢里!
顾晴掏出通讯器一看,祁喆说监控被人修改过,监控室的员工在刚才十分钟进行了短暂的换班交接,现在小贝和其他人去捉上一个监控员了,技术组在试着修复损坏的监控。
顾晴将自己的处境简要汇报了一下,抬起脚对准门把就是一踢——她这一下又狠又准,力道大的连自己的腿部肌肉都在发麻,门锁发出不堪重击的嘎达声,显然有戏!
顾晴连补上数脚,将门把踹到了一个极其歪曲的姿态,门却还没有打开的迹象。顾晴一咬牙,从包里掏出手枪,对准门把砰砰就是两枪。
弹壳飞溅,火星四起,门终于开了,顾晴踹开门走上长廊,迎面看见的人却令她脚步一顿。
只见宋安的包厢前,站着五位身高体宽神情阴翳的雇佣兵,接手宋安案件查阅过无数资料且过目不忘的顾组长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
此时,她与这群人不过十米的距离,雇佣兵们循声看了她一眼,像一座人墙把通道唯一的出路围得水泄不通。顾晴咽了一口口水,额间分泌出细腻的汗珠,心如鼓震,她将手枪和通讯器不动声色地收到包里,压抑住想要往包厢内躲藏的生理本能,抬脚往前走去。
那些雇佣兵如豺狼的目光紧紧地粘着她,有人的手臂甚至比她的腰身还粗,顾晴正往前走,就听见屋内传来召唤他们的声音。那些雇佣兵似是遗憾地收回在顾晴身上的目光,往室内走去。
顾晴还想通过缝隙看清屋内的情况,正欲加快脚步,就被最后一位雇佣兵警告的神色钉在原地,那名雇佣兵顺带将宋安的房门带上了。
“遇到雇佣兵了,人数五个往上,专案组派人来四十八楼,宋安有危险。”
此时,监控室的专案组也有了新进展,几乎是同一时间将信息发出:“找到原先监控的备份了!”
-----
本来吞食钥匙这件事设定的是密码锁,木毅笑没看,将密码纸条撕成五分送给雇佣兵们加餐,感觉有点太变态了,不知道读者能不能接受,一度询问朋友,得到的结果也褒贬不一。后来想想这本书都已经有电门将人类分成两半的剧情了,再写一个这个也没什么差的(尴尬的笑容),加之纸条三十分钟内会被胃酸消化掉,感觉时间也蛮急的,后面就改成芯片锁或者磁吸芯片了。最主要的原因是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是五等分的密码的话,有上百种组合排列的方式啊!可恶!宋安掏出来还要做数字游戏,很累!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