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苹果芯是起死回生的爱。

那么这个故事就先到这里啦，就以羊羊和小逸一人一次的眼泪作为结尾吧，尽情地大哭过后擦干眼泪，又是新人生。

谢谢你读到这里。

-----正文-----

# 第六十章

老班约定周泉阳，让他在出成绩那天到办公室来一趟，帮忙统计班上同学的高考分数。周泉阳问为什么是他，老班说相信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因为看到分数而当场失去控制的学生。

他一想，有道理。

官方通知的出分时间是上午十点，周泉阳跑完步冲完澡就直接出门了，到学校的时候还早，办公室估计没开门。他四周晃了晃，最后还是买了瓶矿泉水坐到操场边上，看一群学生打球。

学校放假球场也是开放的，可以通过预约进来。他仔细看了看场上跑的几个，他都挺眼生，看着不像本校的学生。

坐了没一会，有个穿红色球衣的高个寸头朝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要不要一起玩。他坐在最高最远的台阶上，也摆了摆手，表示不了。他可不想一身汗去统计成绩。

场边还有几个女生，不知道是不是球员的女朋友，在边上暗戳戳地拍照递水，被暧昧地摸摸头还要捂脸，高马尾一跳一跳，像只小兔。周泉阳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哎，青春啊。

考完高考就变成老油条了似的，心态急速转变。

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发给钟喻：感觉我已经六十了。

钟喻很快回过来：节制点。

他回：滚。

正要把手机收起来，就看见一个球员低头抬手一揪，把衣服给脱了。

“嚯。”周泉阳已经提前为这兄弟默哀：动作太多了，容易让女生觉得你是傻逼。

没想到那人把自己的衣服围到旁边一个女生的腰上，挡住臀部，然后那个女生就跟小姐妹急匆匆地手挽手跑了。

这画面让周泉阳想起点什么，微拧起眉头，过了足足几分钟才回过神，轻轻“啧”了一声。

他嘀咕一句：“苏逸你知道你有多喜欢我吗，要是我们分手你就亏大了。”

明明清楚自己被讨厌，却还是偷偷织了一张只有自己知道的安全网，这么勇敢地想要兜住喜欢的人。

等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准时到达办公室，发现老班果然不止叫了他一个人，班长也在，他俩正凑在电脑前，一脸肃穆。

老班抬眼见是他，招了招手：“快来，我们发现网站提前开了。”

周泉阳忍不住紧张起来，也凑过去看电脑屏幕，“查到谁的了？”

他其实挺想让老班第一个查苏逸的，但没好意思开口。

班长说：“刚输完苏逸的考号。”

他们仨对视一眼，空气里仿佛有硝烟的味道。

“行了，查吧。”老班一声令下。

“啪”。班长按下回车键。

网页刷新。

周泉阳的脸差点贴到屏幕上，看着那不太普通的页面，心跳极快，连呼吸都快忘了，直到班长发出一声尖叫。

他猛地一吸气，看向老班：“这……？”

老班喝一口茶，高深莫测地笑着。

他清了清嗓子，“这，是前十吗？”

班长也焦虑地看着老班，“老班你快说呀！”

“我估计……”老班吹了吹茶叶，“我觉得他能拿第一。”

“我草！”周泉阳吼一声，差点蹦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你这小子你去哪！还要帮我录成绩呢！”老班在后面追着喊。

周泉阳懒得理他，反正还有班长帮忙。

“你叫他今天别关机——！听到没有——！”老班趴在外面的栏杆上，看他已经跑出了一楼，“学校的电话还是要接——！”

周泉阳感觉自己人都要飞起来了，晕晕乎乎地上车下车一路狂奔，跑到院门口才停下来，调整一下呼吸。这段时间跟苏逸跑步成效显着，他居然都没喘得太厉害。

他推门进去，没看到苏逸的身影，四周瞧了瞧，发现厨房的方位飘出一股蒸汽。他连忙跑过去，苏逸似乎正打算煮面吃，手里抓着一把挂面，看他急吼吼地冲进来，以为他是饿了，迟疑一下，“……你要吃吗？我多下点？”

“面条先闪一边。”周泉阳把无辜的挂面扔到料理台上，把烧着的火关了，拉着他走出厨房，一路走到里屋。

苏逸每天早上都会给奶奶点一柱香，此时还没燃尽，那股独特淳厚的味道萦绕不绝。

他看向苏逸，“你的高考分数被屏蔽了。”

苏逸一愣。

“老班说，他相信你是第一名。”他说，“我也觉得你是。”

他说完后就仔细看着苏逸的脸，原本以为苏逸会很高兴，没想到对方只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就这样？”周泉阳睁大眼睛，“省状元都这么淡定的吗？”

苏逸笑了笑，“那你的分数呢？”

周泉阳被问住，“……我忘记查了。”他很快就开朗地摆摆手，“不管，先带你去吃顿好的，你想吃什么？”他往屋外信号好的地方走，打算在手机上查查有什么评价好的餐厅，就听见苏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想吃包子。”

他忍俊不禁，一边笑一边道：“你这么好养啊？就想吃个包子？”

软件里弹出来个五星推荐，他翻了一下觉得不错，回头说：“这个……”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苏逸流了满脸的泪，悲伤又茫然地看着他。

周泉阳感觉自己的心尖被狠狠捏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急步迎上去，伸手把人抱进怀里。

苏逸的体温被眼泪烧得沸腾，烧出潮湿闷热的水蒸气，抱着他就像抱着仲夏的雨季。这雨大而迅猛，浇得周泉阳呼吸不畅。

他并没有哭得很吵闹，一切声音都噎在喉咙里，到后来连哽咽声都变得沙哑，像只被困住的兽。

“……辛苦了。”周泉阳吐出一口气，安抚地轻拍他后背，“吃包子就吃包子，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行不行？”

最令他心痛的是，他们都心知肚明，苏逸想吃的那口包子不会再有了。

某天周泉阳手欠去拔菜圃的杂草时，意外发现了一棵差不多一臂长的树苗。他很久没注意过这块地方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种的。他把摄像头翻转过去，问视频通话中的人：“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吗？”

钟喻凑近屏幕看了看，然后说：“我是高中生，不是植物学家。”

“你已经不是高中生了。”周泉阳说。

“也是，我现在是准一本生了。”钟喻一抹刘海，“你也是准二本生了。”

“……听着像在骂我。”

“冤枉啊大人！”钟喻喊冤，“可能是因为你男朋友是省状元吧，他在光荣榜上的脸呐……我每次经过都感觉他在骂我。”

周泉阳还想说点什么，瞥见苏逸从屋里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招了招手：“苏逸，过来一下。”

“怎么了？”苏逸一边擦手一边走过来。

“你看得出来这是什么树吗？”周泉阳指着树苗问他。

苏逸看一眼那树苗，反问他：“你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树？”

“……我应该看得出来吗？”

“……”苏逸几不可察地挑了挑嘴角，“这是苹果树。”

“苹果树？！什么时候种的？这小菜地能种得起来吗？”周泉阳震惊。

“不是种的，”苏逸停顿一下，“你猜猜是怎么来的？”

周泉阳一脸空白地看了他好一会，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这不会是，”他艰难地开口，“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扔的那个苹果芯吧？”

苏逸：“嗯哼。”

周泉阳兀自惊奇了半天，伸手摸摸树苗顶上嫩绿的芽，在肚子里酝酿好了才开口：“哎，你看啊，就像一个循环似的，我扔了一个苹果芯，还能长出苹果树来，说不定哪天还能结果子呢，然后又被我吃下去。”他发现自己越说越歪，跟想要表达的意思不太一样，使得苏逸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点不解。

于是开门见山：“其实我想说的是，奶奶也永远都在陪伴我们。那些……已经失去的、一直在想念的人，也是。”

苏逸沉默几秒，问：“还有呢？”

“嗯？”周泉阳没懂他的意思。

苏逸抬眼看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失去的，也一直在想念的人呢？”

周泉阳摸索一下两指之间的叶片，“……我不知道，你想要他吗？”

苏逸低声说：“想。”

过一会又补充：“……很想，从一开始就想。”

“那么，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周泉阳深吸一口气，笑起来，“因为你在我这里，我在你那里。”

他们的手牵到一起，手指滑进指缝里，十指紧扣，像盘根错节的树根。

从前、现在、未来，东西南北方，你和我，永远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