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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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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

-----正文-----

深海里的泪水是看不见的。

藐烽云静默地漂浮在黑洞一般的漩涡旁边,许久许久,直到一人游至他身旁与他并立。

“你是来听我的答案的是吗?”

挹天愈轻轻“嗯”了一声,虽然他意已决不会再更改,但是还是希望能得到藐烽云的理解和认同。

毕竟,藐烽云说的,连接的存在会让这个情况变得更复杂。

“这是你守护的祇脉,是你悬系一生的心结所在,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也不应该……阻止你。”

懂得太深,也伤得深。

“我并不希望这样的决定伤害到你,但却又无法不伤害到你。如果可以的话……”

“我不会断开连接。”

“可是……”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关于你是如何做到如此的。”

“呃?”

藐烽云指着那深不见底的漩涡,即使是现在,他依旧还在为此壮举而震撼。

以鲜血来标识每一条性命并与之命元相连,如此庞大的信息量连接着如此繁复的命元存储,那该需要怎样强大的精神力才能够完成!

“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我而死。”

“所以,你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还是做了如此风险巨大的事情。”

“虽然我所拥有的意识之能只在于强力屏蔽干扰,但意识之境足够大,在你救我性命后,这里变成一片深海,也让我找到了与它共存之法。所以,说来也是托你之助。”

“…………”

藐烽云捏着拳将手收了回来。

挹天愈能察觉到他压抑的情绪,向他更加靠近,并握住了他的手。

“解方也是托你之助才能得以完成,没有你的帮助,我的心愿也好,心结也罢,都难以圆满。谢谢你,藐烽云。”

依旧看着漩涡的藐烽云眼神闪烁不明,但是回握的手却是牢牢抓紧了挹天愈。

不,这不是他要的圆满。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这是比预想要冷静的声音,来自于藐烽云的思虑再三。

挹天愈轻呼出口气来,缓缓道,

“我需要你陪我一起回一趟祇脉故址,在我归还性命后,由你带着猂族所有剩余族民来到苦境,谈无欲那边,我已将后续告知了他,他会协同你们一起安顿族民,聪明如你,应该清楚一名身亡的挹天愈对中原武林人士的意义还大,更能保有和平,而荒天尘将继承我之遗志,他也将能被接受。活着的人要比死去的人承担更多,藐烽云,比起我,猂族的未来更需要的是你,天尘他,还需要你的辅佐。”

“你这可真是将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也,太过分了吧。”

那其中每一个有关死亡的词汇更是让他心如刀绞。

“藐烽云……”

“你怎么就认为自己必定活不下来?”

藐烽云终于转过头来,那深不见底的碧潭直视进挹天愈的内心。

“你可以归还命元,但也会活着,我身上的命元本就来自于你,通过连接与你共享本该理所当然。”

“我未曾有见过这样的先例,你不能冒这个险。”

“就如同你保住族人性命一般,何曾又有先例,我为何不能试一试?而且,为了将以鲜血所标识的命元归还于每个人,将会耗尽你之意识,甚至让你无法完成所有命元的归还,这应该不是你想要见到的情景。”

挹天愈眼神复杂看着一脸坚持的藐烽云,他确实说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那个他不一定能完全控制的隐患。

“你需要我,需要我和你的连接存在,我可以帮助你完成这一过程,让所有风险降到最低。”

微微弯起的嘴角,是相信他自己的这番话,能够劝动挹天愈。

这样的小小狡黠中藏着大大的期望。

但却见挹天愈神色凝重地望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你必须好好活着。”

“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有能力能做到。”

“我赌不起,藐烽云。”

为这一声,藐烽云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克制的声音缓慢而又清晰地道来,

“关于连接的存在,你有两层顾虑,一层是你担心自己的死会对我造成巨大伤害和影响,而更深一层是你担心过程中有任何意外会牵连我至死,你赌不起。”

挹天愈眨了眨眼,为这捉准他心思的一番话。

“其实,我有一个心愿,原以为这一生不可能实现的,与你的君臣梦,但现在却有了这样的机会,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更不会轻抛你赋予我的新生命。”

重新睁开的眼迸发出激烈的火光。

“我答应你,这过程中,我必会保住自己性命,替你继续守护猂族守护祇脉,也替你辅佐荒天尘,所以,我们就试上一试,如何?”

“最强的战神与最强的识控师配合,有什么是无法做到的?!”

挹天愈避开那热烈的视线看向远方,这一场情景与那日是何其相似,他在那日不就早明白了这一道理。

他需要他人的帮助,自己不可能永远一个人独自走下去。

“你我做不了君臣,你要辅佐的是荒天尘。但是——”

将视线收回,挹天愈终于做下了决定。

“我们可以做,伴侣,同心齐力的伴侣。”

在听懂其中含义后,藐烽云哭笑不得地撇着嘴瞪视着挹天愈。

虽然君臣梦又再一次破裂,但,得到的这一承诺却远胜所有。

挹天愈醒来时,身体床铺都是极是清爽洁净,连之前乱糟糟的地板和案台也被整理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是藐烽云离开前做的。

竟然没有等他醒来一起出去,不知道又是去安排什么了。

挹天愈神清气爽地起身换衣出了房间,一水澈安静得只有潺潺水声。

藐烽云正一人站在水畔,静静地看着水中的倒影。

“天尘呢?”挹天愈问道。

“我让他去给谈无欲传个信。”

“是关于我们暂时离开回去地宇这段时间的交代。”

“嗯。”

“天尘见到你,说什么了?”

听挹天愈这么问,藐烽云便明白他是想问什么,他轻笑一声,说道,“我以为他会对我有很强的敌意。”

“看来是没有。”

挹天愈不由觉得欣慰。

“他说,我们都是为了猂族,最初与最终,这个信念不曾改变,还说,他能理解你为何救我,因为你就是那样的人。”

“这孩子……”

“他是你教出来的。”

“我相信他一定能成为称职的猂界守。”

“新的时代新的历史,对他而言,任重而道远。”

“嗯,那么滟呢?”

“我让她陪着一起过去了。”

“那,关于荒禘的事?”

“我也悉数告知他了,包括他的父亲对他的歉意。那一日夺舍,虽然荒禘他已无选择,但是,他是自愿的。”

挹天愈闻言轻叹一声,为这歧路而分的故友。

他来到石桌旁,倒上两杯酒,藐烽云见状也跟着走过去。

“陪我饮一杯?”

“好。”

藐烽云接过酒杯,少少地抿着,挹天愈一口饮尽后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由开口调侃,

“这般小心翼翼,怕自己再醉了?”

藐烽云挑挑眉毛,瞥了一眼心情不错的挹天愈。

“吾之主希望我喝醉?”

想起那醉到只会胡搅蛮缠的人,挹天愈气恼地瞪了瞪藐烽云,扳回一局的人倒没有继续得寸进尺,他放下酒杯,说起回去地宇之事。

“我们何时启程?”

“尽快为好,若你已准备妥当,那我们今夜便出发。”

“可以。”

但见藐烽云应得如此爽快,挹天愈却更是斟酌口中话语。

他望着前方的水帘,眼神飘忽远方。

“我一直记得,你曾站在那里与我说,你之主只有玄魁敇天。”

突来的话题转变,藐烽云猜测着这话语背后隐藏的含义,总不至于现在来找他秋后算账,那么……

“对吾之主打击甚大?”

“藐烽云,那我问你,现在的我,还是你的天吗?”

哈,原来如此。

“玄魁敇天也好,挹天愈也罢,对我而言,始终不变。

我的认定从未改变过。”

“那么天所说的话,你定要铭记于心,明白吗?”

淡然笑意忽而凝结,藐烽云定定看向挹天愈,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答应我的,无论发生什么,你必须好好活着,并替我守护猂族,成为他们的天,这是我赋予你的使命。”

是再一次的确认,再一次的交托。

“我,明白了,你之言,我不会违背。”

“嗯,那喝下这一杯,就当是你的允诺。”

挹天愈将自己酒杯倒满递给了面前神情坚定之人。

接下这一杯,藐烽云仰头一口饮尽。

“谨遵吾主之令,永世不忘!”

双足重新踏上地宇的土地上,鼻尖萦绕着战火硝烟的味道,属于这里的战争一直未曾停止过,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之后,留给猂族的生存空间被不断缩减。回到故地的两人,遇上的第一件事便是一场边境之战。

地宇之内的猂族现今劫脉最为强大,也是守护边境的主要战力,挹天愈站在高墙之上眺望远方,那里兵器铿锵鲜血四溅尸体遍地,满是属于战争的惨烈。

以这样的消耗,如果不离开地宇,猂族不久将会被灭族。

这样的认知如何不让人痛心疾首。

“我下去助他们,你待会过来,按计划行事。”

身旁的藐烽云了然地点点头。

挹天愈以一身伪装闯入战场,一路所向披靡,将入侵者赶出了地界,犹如天人。

藐烽云也不免看得心情澎湃,这是他们无所不能最为强大的战神啊!

那是他已许久未曾见过的,激动人心的场面,但这样的画面怕只能是昙花一现,他只想多看一眼,再多一眼,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间。

欢呼声唤回了他的神智,远远望见那看向他的人,藐烽云知道时机已至,整了整衣衫,庄重地走了下去。

“猂界守终于派人来接我们了!真是太好了!”

“之前猂灵夺躯到一半便失败了,我们以为还要继续等待许久。”

“就是啊!没想到能这么快离开地宇去到苦境,不用再争战打仗可太好了!”

“他是负责此次离境的师宸。”

挹天愈挣开人群,走向藐烽云。

“他的名字是——”

“我乃,治者,治玹天,奉猂界守荒天尘之命,接大家去苦境,创建新家园。”

听到藐烽云的自称,挹天愈低下头来掩去了唇边的笑意,默默地退至他身侧。

“荒天尘?不是荒禘吗?”

“荒禘怎么了?荒天尘是谁?”

“荒禘已为猂族英勇捐躯,而荒天尘乃是荒禘之子,玄魁敇天之义子,承接了他们的期望,将带领大家在苦境开启新生活。”

“玄魁敇天?!”

“是我们猂族的战神!!”

“是,他在苦境多年,终于研制出来让吾族不再需要鲜血的药方,如此以后,在苦境的新生活将不会再有战火和牺牲,我们将能与人族和平共处。这都是,他们倾尽一切为猂族争取而来,望你们能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局面。”

藐烽云说完,看向身侧的人,察觉到他视线的挹天愈抬起头来,笑着朝他点点头。

这一片欢呼之声,在挹天愈听来,最是美妙动听。

“他们在打听你。”

回到族内将后续一些细节交代完后,藐烽云来到和挹天愈约定好的地点,一见到人便促狭开口。

挹天愈耸耸肩,不以为意。

“那你如何说?”

“我说你是战神玄魁敇天在苦境收的徒弟。”

“嗯,还算合理。”

“但是他们说你太冷了,不像战神那般亲民。”

挹天愈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也好,回头看不到人也不至于露馅。”

说完,就被藐烽云拉着衣领凶巴巴地瞪着。

“我会好好带你回去!”

“…………知道了。”

挹天愈拍了拍扯着他衣领的手,在藐烽云松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接下来我们要快一点了。”

“嗯,既然露面出手了,那必须在敌方反应过来之前,做完后续所有事情。”

“走吧,一刻也不能耽搁,待族民恢复,能增加些战力,回程也更有保障。”

挹天愈转身看向远处的一点微光,那里是祇脉故址,也是冰封族人所在。

等待期盼了这诸多时光,我的祇脉,该是时候恢复如初了!

并没有什么近乡情怯,挹天愈拉着藐烽云,前行的步伐越来越快。

藐烽云看了看拉着他的手,又望向已近在咫尺的祇脉故地,回到这个曾影响他甚深的地方,意义却已大变。

“我,回来了。”

脚步停在结界之外,藐烽云随着挹天愈的视线向内望去。

但也有没有变化的,那便是,他之主。

“你盼着这一天已经许久了。”

“嗯……多亏有你,才能这么快迎来这一日。”

再多的时间,是更多的消耗,能否顺利归还命元的压力便也更大。

挹天愈拽紧了藐烽云的手,朝着他轻轻一笑。

“那待会吾之主也需这般相信我才好。”

知道藐烽云寓意为何,挹天愈了然地点点头,牵着他一起踏进了结界。

整个空间充斥着逼人寒气,但挹天愈的心却是暖暖的,因为,他回家了。

“这里有你认识的人吧?”

挹天愈目光流连与被冰封的族民间,眉眼温柔。

“……有。”

冰中封存的那些虔诚面目都如出一辙,包括他之双亲。

如此画面,初次得见,震撼人心。

这是他曾在脑中描绘过的画面,也是他曾想亲自参与的过去。

“他们马上便能回来了。”

来至一处半人高的平台,挹天愈松开手,脱下鞋子踏了上去。

藐烽云抬首间,那蓝色的人影恍惚间变幻了模样,一身粉色战袍的玄魁敇天神色悲悯地端坐在前,似有一滴泪在朦胧中泛着微光滴落而下,让他不由地伸出手来,轻抚过那冰凉平滑的石台,如同拭泪一般。

“上来吧!”

石台上的手被人握起,挹天愈拉着他跳了上去。

此处向外张望,那一片景象更是壮观。

“吾之主……”

挹天愈明了地点点头,撩起衣袍盘腿坐下,眼神坚定。

是的,来到这里,看着这些,身临其境,与他之主,感同身受。

藐烽云从来懂得他之主,但却未曾深刻体悟他这般心境。

在挹天愈的目光注视下,他也一般盘腿坐下。

“开始吧。”

“嗯。”

藐烽云应下那刻,挹天愈忽感一波不受他控制的情绪传来,带着些许沉重。

“不必讶异,是我打开了我们两人的共感。”

挹天愈记起他之前所说的共享命元之法,便是打开共感以此监护伴侣的生命状况,达到共命的目的。

“我会将你身体感官阙值调至最低,你只需要专注在意识之境中的操作,身体状况交给我监控。”

因为解开漩涡将会造成意识风暴反噬身体,如果同时应对意识和身体两方面的异常,对于挹天愈而言是艰难而危险。

“不必如此紧张,也不必过于勉强,我可是你们的天,要相信我一定能够做到!”

“那是自然!”

听这一番话,看来他之主是有察觉到他的担忧,藐烽云深吸一口气,展颜一笑,回应了这份肯定。

挹天愈注视着他,忽而问道,

“为何是治玹天?”

为之前藐烽云的自报家门。

“那是,双亲对我的冀望,望我能与玄魁敇天一般,玉色为心,不离初衷,而且,治者可是你赋予的名字。”

“见到你用这名字,我很喜欢。”

听到挹天愈说喜欢,藐烽云内心欢喜的浪花,挹天愈完全能感受到。

“如此甚好。”

见藐烽云情绪已然恢复,挹天愈放下心来。

“那么,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

挹天愈颔首闭目,沉下气来,这一次他将解除漩涡,深海将陷混乱,藐烽云只能在外围护住意识不至崩塌,但无法在细节上帮助他,所以他必须靠自己来梳理和稳定。

只要想着,那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被漩涡压在深处的鲜血随着意识之能爆冲而出散逸开来,瞬时翻搅出巨浪。

巨鲲因此而发出高昂的吟叫,在深海里震荡着,来自于自我的指引,寻找着一切混乱的源头。

而身体则诚实地反应出意识中的那份混乱,藐烽云这一次调高了自己的感官阙值,只为了捕捉来自于挹天愈身体变化的分毫差别,以此判断他的当前状况。

扛过最初的混乱后,挹天愈终于在一团乱麻中寻到了最初的源头,血线牵连意识之能,将应归返的命元如迸射的星光一般自身上四散而出。

那一点点星光便是未来,便是希望,是祇脉之主的最终心愿,辉映在琉璃一般的冰面上,那么璀璨夺目。

藐烽云屏息注视着眼前的这片壮观,心血也随之翻涌,但下一秒他便注意到这热潮来得并不寻常。

他转而看向眼前面目潮红的挹天愈,通过连接询问道,“你还好吗?”

“一切顺利,只剩下不到一半就能全部完成了,你呢?”

曾经的海域减了大半,巨鲲几近要搁浅在海滩之上,那一片黑里,只有那双碧蓝的眼,甚是耀眼。

“我……”

藐烽云故意停顿了片刻,他知道挹天愈现在的体感极低,所以感觉不出身体的异状,但时间若是过长,怕是身体会先一步支撑不住。

但此时想要他停手怕是艰难。

现在挹天愈听他犹豫,必然会心疑,或许还有他法……

“如何?”

藐烽云没有回话,通过共感而传来的情热愈加强烈,他开始平衡两人之间分离的感官。

挹天愈得不到回答,但却有所感。

他睁开双眼,只见眼前的藐烽云面颊绯红,双眼似是在水中浸过一般,湿漉漉地看着他。

“你的身体快撑至极限了。”

渐渐恢复了一些体感,挹天愈舔了舔干裂的唇。

“影响到你了……”

藐烽云轻轻应了一声,跪坐起来,弯着腰去为挹天愈解开衣带。

挹天愈慌忙按住他的手,但是接下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藐烽云抬起头来,垂落的发丝擦过挹天愈脸颊,挹天愈怔怔地看着那魅色眉眼,摄人魂魄,一时没了动作。

“你见我如此便知你的状况只会更严重,想要坚持到最后,就避不开这一次。”

是呀,现在他们处于共感状态,所不解决情热问题,他们两人都会有危险。

但是——

藐烽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了然地回转头来,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你会介意吗?”

挹天愈收回视线,他问自己,他该介意吗?

藐烽云一手抚过他发烫的面颊,一边将手从他的裤腰带里探了进去。

渐渐恢复大半感知,挹天愈才注意到自己裆下已是高高顶起了帐篷,而身后的‎‎‍‌穴‍‎口‍‍早已湿软如泥,吐露出的黏液沾在衣物上,提醒着主人它的迫不及待。

挹天愈垂下头来,扶着藐烽云的肩头支起身子来,让他方便将自己的长裤褪下。

“你知道,他们听不见,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似是知道挹天愈所想,藐烽云以自己口说出挹天愈的顾虑。

“但是,他们在。”

“那闭上眼睛如何?”

藐烽云扶着他的后脑,将脸凑过去与他亲吻,也试图阻挡他的视线。

明明可以屏蔽掉视觉,但是这一次他愿遵从他之主意愿。

“不必了。”

或许,以后再也不见到他们,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暗自喟叹一声,挹天愈推开藐烽云,共感让他同样也能感觉到属于藐烽云的。

“抱歉让你忍耐许久。”

挹天愈复又捧着藐烽云的脸回吻过去,推着人躺倒在了冰凉的石台上。

贴近的唇齿摩挲着,更近如啃如噬,是想要将对方吞入腹中融为一体不再分开,紧迫的窒息感下是不愿放手的情动至极,入附骨髓。

藐烽云泛着潮气的眼望向泛白的天空,封印的光冷冷清清,相拥的身体却是火热滚烫,他愿守护这光,也守护着这个人。

藐烽云挣着身子想要把人翻压至身下,却未料挹天愈按着他的肩膀定住了他的身体,自己跨坐在了他腰胯上。

“我来。”

那心绪千回百转,柔软成了一片春情。

藐烽云喉结涌动,看着挹天愈将他的长裤褪至胯下,摸出了他那绷出青筋来的阳物。

“你……”

“别问。”

挹天愈那深长的一眼让藐烽云安静地闭上了嘴,只体贴地扶住那劲瘦的腰身,感受着自己是如何被一口口吃进了软热紧致的内里。

终于全部进去了,挹天愈感受着这种饱涨感的同时,也察觉到自己那蹭在藐烽云小腹上的东西似是被什么紧紧吸住,牢牢箍住,待看向藐烽云时,才想明白是何原因,他有些紧张地抬起了身子,明显体会到了一种自己在‎‍‌肏‌‌‍自己的感觉。

他咽下并不存在的口水,再次一坐到底。

满足的叹息自藐烽云口中传来,他将双手神伸进衣襟里,鼓励似地按揉着挹天愈那蒙上细汗的后腰,压着他挤进更深的地方。

“想怎样动都可以,你知道我的感受。”

藐烽云抬抬臀,颠着挹天愈在他身上抖了抖,用自己的身体寻找着那曾经碾过的腺体。

两人就这样试探着寻找到最舒服的深度和频率,散开的衣服下摆将相连的下身完完全全地遮掩住,连衣衫也只是有些许凌乱,但散乱在空间的喘息呻吟却荡漾着人心,愈加激烈。

即使大腿紧张到痉挛,通过尾椎传来的快感肆意全身,连脚趾都难耐地紧紧蜷起,挹天愈依旧在藐烽云身上纵情驰骋着,任由自己被‌‎情‍‌‎‍欲‌‍‍所吞噬。

藐烽云却不敢耽于享乐,但即使再克制,也无法不为眼前所见而神迷目眩。

那是神,是为众生奉献一生的神。

即使浸浴于‌‎情‍‌‎‍欲‌‍‍之中,依旧如此圣洁,让人如何敢逾越半分。

在这方天地,无人可亵渎,自己也不应能。

但他偏要他的天,他之主,留在这人间,留在他身边。

是为人的执念,是他的亵渎。

藐烽云视线不舍离开半分,只望将之记得刻骨铭心。

掐在胯骨的手指陡然用力,藐烽云挺起腰身配合着挹天愈的动作,将自己一次次顶向那销魂一处。挹天愈被他顶得全身瘫软无力,意识中一片空茫,被‎‍‌肏‌‌‍射出来,半泣半喘地倒回到了藐烽云身上。

共感下的双重快感让人一时难以回神,藐烽云却不能放任自己深陷其中,他狠狠咬破了自己嘴唇,抬手抱住那具温热的身体,他知道这身体已经得到缓释,而让他更为担忧的是——

那片海,会枯竭吗?

意识之境中的水流混着墨气缓缓流动,轻抚着因失能过多而疲惫的巨鲲。

感受着其中游荡的血线,藐烽云心下沉重。

“不必担心,我能做到的。”

挹天愈撑着酸麻的身子抱住藐烽云,他再次感受到了藐烽云的情绪低落。

“我们需要抓紧时间,减少消耗。”

挹天愈却是埋首与他耳鬓厮磨,轻吻如同花瓣一般落在眉眼面颊,以及带血破裂的唇角,缱绻而温柔。

“记住答应我的事。”

平缓的水流再次搅动起来,藐烽云可以看见恢复的点点星光再次散向四周。

让他无语凝噎。

只能拥住渐入昏厥之人,与之极尽缠绵,抵死温柔。

舌尖舔到那咸湿的味道,挹天愈艰难得睁开眼,所有该归还的命元已然归还,望向那一片冰封,竟觉得那显露出别样的霞光,他顾不上为自己而羞窘,只安然地阖上双眼。

“以后便要麻烦你了,藐烽云。”

“我应允你,我会承担该负的责任。但是,你也答应我,一定要回来,知道不知道?!”

朦胧中的一声轻笑,藐烽云脸颊全湿了。

“你答应与我为伴的,你不能抛下我!”

“会有机会的,但是现在先让我暂时欠着吧。”

“你还是这么……这么……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再得不到的回答,藐烽云呜咽已不成声。

那是一片有如混沌的黑暗,耗尽了所有的识能,巨鲲在干涸的意识空间散做了泡沫,虽然似乎什么都没剩下,但这一片空间却并未崩塌。

上无天,下无地,藐烽云漂浮在这其中,感受着这一片寂静。

不,有心跳,有脉搏,那轻缓的一声声,是真切存在的。

只要共感不关闭,他就会一直知晓,他之主不过是在沉睡。

是曾经的驭天至姿,而今的愈天之态,不曾改变的初衷,宛若沉睡的容颜,在归还性命之后,终复宁静。

而他,该享有这一份宁静。

强制自己冷静清醒,藐烽云起身为他之主洁身整衣,待解除了冰封,族民眼中所见依旧是他们最为敬仰的最强战神,他们的天。

但也想告诉他们,这个人,他也是,鸣水非澜挹天愈。

“我们回家了。”

——你知道吗?回程的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但是有你在,你就是我们前行的明灯,是我们心中的定海神针,为了奔赴你为我们准备的新家园,勇往直前,不惧牺牲。

——一水澈离新家有些遥远,我知道你必然更乐意于与族人共同生活,所以我带你来了。对于新的环境,族人都非常喜欢,这里比地宇宽阔而明亮,有许多曾所未见的作物和畜牧,大家都对多新生活充满了期待。

——天尘干劲十足,充满活力,与族人相处融洽,处事也果决,在他身上似乎能看到很多人的影子,他定能带领猂族开创新时代,那是你期望看见的生者之浮华盛世。那么,你什么时候醒来,亲自看一看?

——不论去到哪里,做什么事情,只要感受着你的脉搏便能让我心安,我时时听着你的心跳安眠在你的意识中,你能否能感受到?我在等你回来。

时光荏苒,有如白驹过隙。

划在时间刻度上的印记,是混沌初开,开天辟地,是感受到脚踏实地,是远处泛白的一片微光,是脚底下的潺潺溪水,是青天白云。

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多的期望,竖耳倾听,盼能分辨出羽翼振翅的声音,极目远眺,盼能见到那流光溢彩的羽翅划过长空。

如许久之前一般,期盼着他心中的大鹏鸟再次展翅高飞。

——你已经错过了天尘和滟的婚礼,还错过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出生,那个孩子已经七岁了,和荒靡一样调皮,但这都没关系,我只希望,不与你错过之后剩余的时光。

不自觉向前迈出的步伐,是最深切的冀望。

但远处依旧空濛一片。

就在藐烽云再一次失意时,踩在清浅溪水里的脚却传来麻痒之感。

他骤然停下脚步,揣着乱跳的心脏,低下头来。

清澈的溪水里有一尾耀蓝的鱼正围着他的脚踝打转,尾鳍不时蹭过他。

藐烽云吸了吸鼻子,双手捂住脸缓缓蹲了下来。

“真是…………我竟寻错了。”

水有记忆,它会记得这一切曾经存在过。

自水而生,犹然如此。

“我未忘却,从未。”

不敢忘,也不能遗忘。

藐烽云放下手来,看着那游弋自如却围绕他不离去的小小蓝鱼,笑着哭着,着实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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