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生宝宝啦,下一章就分开
-----正文-----
自从那一晚之后,姜笙就不需要忍了,每周固定一次,谁都舒服了。
怀孕第七个月,姜尹很少下床,肚子又大又圆,长了恐怖的妊娠纹,虽然寥寥无几,却还是让他难受惊恐。
姜家换了个董事长,大批大批以前的业务往姜笙头上挂,他忙得不可开交,有次开会还累晕了过去,进医院起码调养了两天。
出了医院后,他就把公司的事情找理由放了放,扔给小吉和秘书,和杨医生连着照顾了姜尹几天,但工作永远做不完,他干脆在家里做,一台电脑解决一切。
小吉于是每天早出晚归,一天二十四小时起码二十个小时都在公司。
他还不知道姜尹的情况,除了半年多以前姜尹折腾他那一次,之后就再没见过了,老板决定回家陪老板娘,他时没想通的,只觉得,这大概就是恋爱脑吧,反正他每次看见老板娘,都没几个好脸色,他要是老板,绝对死在公司不回家。
不过老板还是有点良心的,说给他涨工资,小吉叹了口气,老实认命地干活。
直到有一天中午,他和秘书肖树一起去吃午饭,肖树告诉他:“老板说让你找个婚礼策划,他要在五个月后和老板娘结婚。”
小吉:“……”他妈的,还有五个月,你急什么?
小吉点头,无奈答好。
夏季又来临,蝉鸣哄闹。
北郊一栋常年无人居住的废弃旧屋中。
银舒在于恒告诉她的,有关于姜家的信息里挑挑拣拣,只挑出了一句:“姜家家主将在今年十月和爱人举办婚礼。”
现在才五月,就这么着急了。
于恒说:“原本是去年十二月就要举办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推了那么久。”
咖啡已经放冷,热气消散,银舒握着咖啡杯,像是要掩盖什么似的,端起来喝了一口,手抖:“他的爱人……是阿尹么?”
“应该是,您忘了姜笙一直在找您么?应该就是为了阿尹。阿尹一直没什么消息,这半年多我和汶琦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如果他不是失踪了……”于恒垂眸,用余光观察银舒的表情,“那就是被姜笙非法囚禁了。”
银舒脸色煞白。
“阿姨,别担心。”于恒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强颜欢笑道:“阿尹是我的朋友,我也爱慕他许久,希望和他有一个未来。如今他被这么一个人渣欺负了,我心里也着急。”
被握住的手缩了回去,银舒脸上回了些血色,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于恒,眼神复杂,最终只是点头,对于恒表达的爱慕视而不见。
于恒继续道:“这屋子就是看着破,阿姨您别介意。等过段时间,姜笙应该就能找来这里了,他会带您去看阿尹的,我保证。”
他看了一眼天色,道:“那阿姨,我就先走了。”
“等等。”
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银舒叫住他,抬头与他对视,微张嘴唇,却半晌没说话。
于恒很有耐心地等着她说话,微笑看着她,示意她不用有任何顾虑,直接说。
“你怎么做到的,帮我抹除痕迹。”
于恒眯了下眼睛,好像在回忆什么,片刻后,他笑意更深:“我的一个朋友,他在姜氏工作。”
银舒点点头,没再多问。
-
怀孕九个月。
姜笙还是在家办公,但偶尔会去一趟公司,今天他就又去了。
姜尹如今已经完全不能下床,肚子就像是秤砣一样重,除非躺着,不然单凭两条腿,支撑不了多久。
九个月临产,胎动明显,姜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眼下青黑一片,也越来越焦虑,他没办法想象自己生孩子的模样。
就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银舒找到了,早在两个月前就被找到,但知道他怀孕后,就一直闹着不肯来见他。
微信一响,姜笙又发来了消息,两条,一条是告诉姜尹今天下午就会回家,另一条消息则是一串数字,别的没再多说。
他直觉那是银舒的新电话号码。
姜尹复制了号码,点开通讯录加入,手指悬在屏幕上,直到小电话图标摇了摇,他都没有点下去。
他无意识地做了个深呼吸,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打过去。姜笙不可能没告诉银舒他在这里,但银舒两个多月都没来见他,如今打电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姜尹闭上眼,感受到眼皮下湿润的热意,他如今大着肚子,确实也不好见银舒了。
银舒见到他这般模样,肯定很难过,很心疼,她说过姜尹永远是她的宝贝,她永远爱他,怎么可能会如此平静的面对儿子的孕期呢,徒增烦恼罢了。
姜尹现在的肚子太大,他做不到并腿屈膝,抱住腿,把头埋下去寻找安全感,后背两三个枕头垫着,他扶着肚皮,憋着眼泪和声音。
没两秒,他的胸口起伏过大,呼吸过度。
“唔……”他难受得蜷缩起身子,被褥被他的腿踢到一边,空调的温度好像一瞬间低了很多度,姜尹全身冷寒彻骨。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联系人,指腹按住小电话图标,也不知道点了点到,手机没握紧,从指尖滑落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喂?”
电话通了,“老婆。”
“姜笙……”
姜尹眼角滑落泪珠,身体不断抽搐,声音沙哑虚弱,犹如蚊蚁,哭腔基本听不见,姜笙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我马上过来。”
手机没开免提,姜尹没听到他的声音。
“姜笙。”他无助地喊着,努力调整心跳,呼吸才慢慢恢复了过来,口腔的气体畅通无阻,呛得他眼泪直掉,下半身的血液也越流越多。
姜尹咳嗽着,心里还在想,为什么听不见姜笙的声音,是没有拨打成功,还是姜笙没有接。
他双腿交叠,清晰感觉到下半身疼得要死,温热的鲜血从睡裤里往外渗,被单上全是血,一眼看过去就是块儿红布。
空调的风凉嗖嗖地往裤管吹,半年前的断腿后遗症逐渐显露,姜尹扶着肚子侧躺在床上,一颗心都要疼碎了,“姜笙,我要死了……”
他哭道。
生孩子太难了,两条腿都疼得僵硬了,姜尹宁愿再挨一锤子,把右腿敲烂,也不想生孩子,体验生子之痛。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姜笙来到了他身边,杨医生也来了,他说姜尹羊水破了,快生了,想把姜尹送去医院,姜笙却拒绝了。
姜笙横眉看他:“你他妈是干什么吃的?”
杨医生梗着脖子:“可我没有为这样特殊体质的人接生过!我不知道有没有要注意的地方,还不如送医院。”
“你放心,我早就做好准备了,你只负责打杂。”姜笙蹲下来,心疼地吻着姜尹的手指,用纸巾给他擦干净手指上的血液。
人已经疼晕了,额头冷汗直冒,面色煞白。
杨医生还想劝,姜笙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微张:“他不想自己的秘密被捅出去。而且……”
一个断了腿,治疗不超过半个月就敢下床跑步的人,谁知道生下了孩子,会不会又玩这一出。
姜笙现在的公司很忙,他很怕这样的情况,怕找不到人。
很快,门铃响了,姜笙去开门,紧接着纪修羽就带着一堆白大褂的医生进来,为首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几岁,带着医用口罩,问:“孕夫在哪儿?”
“主卧。”
医生走进去看了一眼,见怪不怪,皱眉道:“得给他换张床,换个干净的。”
姜笙立刻上前把人抱起来,血水染湿他几万块的高定白衬衫,他一点都不心疼,一双眼睛只看着姜尹。
把他抱到客房,他看到身下直流的血水,心脏钝痛,好像被无形的手指抓着无数次挤压。
也许是抱起来的时候太疼了,姜尹又醒了过来,半瞌着眼,睫毛上的泪珠被灯光照得发亮,病态的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小声问:“我们去医院么?”
“不去。”姜笙那他抱到客房,温柔安抚着他:“哥,我找了人,他们会处理好,会帮助你的,你别害怕。”
姜尹稍稍睁了下眼,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心如死灰,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直到看到无数白大褂走进来,在桌子上拿出各种仪器,姜笙被请离客房。
姜笙皱眉问:“我不可以陪他么?”
“不可以,姜先生,请您相信我们为双性人做生产手术的技术,您的妻子和孩子都会安全活下来。”男人面无表情地要把姜笙请出去。
姜笙想发火,他的性格从来都是这样,像是易燃易爆的鞭炮,一点就炸:“你们他妈的是我请来的,我他妈想看着还……”
“姜笙!”纪修羽及时出面,讪笑着赔礼道歉,然后强硬的要把姜笙叫走,他低声说:“你能不能别他妈躁啊,这是给你老婆救命呢,你听着点不行么?”
姜笙没吭声,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姜尹一眼。
就这一眼,无数嘈杂的人声和物品碰撞的声音中,姜笙看见床上的血人转过头来,眼里冷如寒冰,眼角泪痕一闪而过,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声音:“姜笙。”
“他在叫我!”姜笙抽出被发小抓住地胳膊,红着眼睛冲到姜尹面前,跪在地上,抓住对方沾满血液的双手:“我在这里。”
他心疼得要哭了,无数后悔。
脑海里一闪而过半年前的某天晚上,姜尹拿着锤子砸烂自己左腿的画面。
让他永生难忘的画面又多了一个。
可是他不想再有这样的回忆了,太疼了,膝盖疼,心脏疼,姜尹无望的眼神和鲜血淋漓的身体更像是细针,险些刺破他的眼球,于是他只能闭着眼睛,不敢看。
靠近了,姜尹的声音就清晰了。
他又问:“你爱我么?”
“我爱你。”姜笙坚定不移地回答,“姜尹,我永远爱你。”
床上的人笑了,笑声讽刺而短促,轻得转瞬即逝,被他抓住的手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力气,慢慢从他掌心抽离,姜尹把头偏回去,没有话说了。
纪修羽不知何时来到他背后,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起来,语气强硬:“走了姜笙,别打扰医生做手术!你还要不要你老婆孩子了?”
姜笙如梦初醒,赶紧站起来,他睁开眼,看见有个医生拿着手帕细致地擦着姜尹腿上的血水。
医生的白大褂粘上了血,他的白衬衫也是。
都白不回去了。
“我爱你,姜尹。”他被拽着走出门,不断回头看着拿后脑勺对着他的人,重复着说:“我爱你。”
就好像少看一眼,就再也见不到了。
但姜笙总有这样的预感,他每时每刻都在害怕姜尹离开他,直到现在仍然。
可是那样血腥绝望的场面他却不想再经历第三次,他害怕了。
如果最终离开的原因不是逃跑,而是因为他的钳制和束缚呢?
他给了姜尹在自己这里最高限度的自由,但这不是姜尹想要的,孩子,也不是姜尹想要的。
恐怕连他,也不是姜尹想要的。
-
夏夜晚风清凉,主卧的窗敞开,吸走房间内的血腥味。
客厅里,姜笙和纪修羽一坐一站。
纪修羽也是在半个月前,才知道姜笙找了许多双性人生产有经验的医生。
是因为姜笙工作忙,连续看了好几个都没团队,都被他否定了,最后忙不过来才找到纪修羽这里来。
纪修羽他爹又没死,而且父子俩关系可好,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十年纪修羽都不会继承家主之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玩自己想玩的,高三毕业后更是闲得没事干,有事儿做他差点兴奋的跳起来。
听完要求的他:“……”
他:“这种事儿,能让我做?”
姜笙点头。
姜笙找他做这事儿的时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早前他也试探过姜尹对不再隐瞒这个秘密的看法,姜尹沉默了许久,才说:“亲近的人可以知道,因为瞒不住。”
只有亲近的人可以知道,纪修羽都算姜笙亲兄弟了,也就没瞒多久,没有直接坦白,只让他去找这相关的医生。
纪修羽满脑子“这效率真他妈高”,然后去帮人做事儿,直到今天,顺利派上用场。
回忆到此结束,纪修羽心里五味杂陈。
他其实有在后悔,是不是在酒吧那天说的话误导了发小,但事已至此,有他一份罪过,他只好尽力补偿。
客厅寂静得落针可闻,纪修羽瞟了一眼密码锁,皱起眉,苦口婆心地劝:“姜笙,你知道产后抑郁么?姜尹生了孩子之后,千万别关着了,狗关久了都抑郁。”
这话姜笙第二次听了,沾满血味的双手抹了把脸,认错一样地说:“不会了,等他养好身子,就让他回去上学。”
纪修羽也没再多说什么,道:“那行,你注意点分寸就行。”
姜笙点了下头,然后摸出手机,给小吉打电话:“把银舒弄过来,不管她愿不愿意。”
说完就挂了电话。
生产过程持续七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孩子的哭啼响起,姜笙火烧屁股似的从沙发上弹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客房,看都没看那孩子一眼。
医生:“……”
医生抱着孩子,对姜先生的发小微笑:“大人和小孩都很好,还是个漂亮的小公主呢。”
纪修羽看着孩子红彤彤皱巴巴的脸颊,难以想象自己往后结婚生子,那孩子是不是也那么丑。
客房里,姜尹睡得很熟,眼皮耷拉着,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因为刚生产,不宜移动身体,他还是睡在客房,只稍微移动着换了被单,换完医生们叮嘱了产后的照顾事宜,就离开了。
原本巨大的肚皮瘪下去,肚子上的肉松松垮垮,两条腿有些合不拢,姜笙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因为那是他难以想象的疼,难以想象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