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时隔许久的更新～希望大家喜欢～

在爱里别别扭扭的小狐狸and在深情中楚楚可怜的大狗狗

下一章快乐吃肉！

-----正文-----

顾淼跟着顾小星在ICU病房外面睡了三天。

这三天里，他在医院的走廊见到很多在外等候的人，有年近半百的叔叔，还有比他还要小的弟弟，他们都在这座城市里举目无亲，一同坐在这冰冷的走廊里，守候着一个好消息。

无聊时顾淼会跑去跟他们聊天，一起开开玩笑，互相打气。

一向最爱在人堆里插科打诨的顾小星，在这几天却很少说话。

顾淼几次都想叫上他哥一起加入，可真的站在一起，顾小星却总是在一旁抱着手臂静静看着。

他哥每日变得越来越潦倒，越来越不爱说话，甚少有几次难得露出的笑容，也都是他费尽心思地逗乐博来的。

那些转瞬即逝的笑容，就像是抓也抓不住的微光，让顾淼所有安慰的话都像石沉大海。

面对顾小星的消沉，他感到无能为力。

顾淼有时候睡不着，就躺在走廊上，默默看着他哥变得消瘦的背影。

每次在这种时候，他脑海中总是会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他们坚持到最后，还是等到了最坏的结果，他哥会怎么办呢？

换做以前，顾淼觉得他哥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还能怎么办？该做的都做了，就这样呗！

可现在，他却没那么肯定了。

这种不肯定让他在等待的同时，总是会感到莫名的慌张。

医院的夜晚太难熬了，睡也睡不踏实。总有人从身边经过，在这里有人哭有人笑，还有人喜欢在夜里念念叨叨。

人群中，只有他哥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起来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他白天守着大门，晚上到了时间就躺下睡觉。

这期间医生只出来谈过一次话，顾淼跟在一旁听着，虽然听不太懂，隐约知道是医生在解释现在的情况和治疗方案。

他看着顾小星站在医生对面，脸上露出郑重的神色。

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他哥，其实是想要将医生的每个字都默记在心里，好在之后的日子里，能够日夜诵读。

因为隔着一堵墙，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从医生冰冷的描述中揣摩出张江现在的样子。

顾淼就这么跟着一日日在医院捱着，他不知道顾小星心里做了怎样的打算，只混混沌沌地每天睡在医院的地板上。

恍惚间，顾淼感觉他们两个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相依为命地睡大街的日子。

他虽面上挖苦，但从小到大跟着哥哥，他心里总是有底的。

当他再转头看向顾小星，发现他那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哥哥，不知从何时起，却不再似从前般意气风发了。

这样苦苦等待的日子，终于在第四天迎来了转机。

医生出来告知，张江的生命体征终于脱离了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观察了。

病床被推出来的那一刻，顾淼惊讶地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他差点就要认不出他印象中那个江哥哥了。

张江头上缠着几层厚厚的纱布，脸上虽然消去了浮肿，只能窥见眼眶中依然紧闭的眼睛。他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一圈，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医生们一边交代着，不断感慨着，说他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九死一生又被放了回来。

顾小星从张江被推出来的那一刻，就第一时间迎上前去，然后视线再也没有从张江身上移开。

在病房里，从白天守到黑夜，输液一瓶接着一瓶。

顾小星几乎滴水未进，一直抓着张江的手。

顾淼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只好躲在一边呼呼大睡。病房里的环境好过走廊，顾淼躺在椅子上的瞬间就睡着了，他太累了，懒得再跟他哥置气。

终于，在夜里，张江醒了。

他先是动弹了一下手指，顾小星反射性地握住，猛一抬眼，就看见张江那漆黑的眸子正透过纱布的间隙，朝他看了过来。

“张江？”

那稍有反应的手指又动了动，像是努力作出回应。

顾小星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睡椅，顾淼晕晕乎乎地被踹醒，看到江哥哥对他眨了眨眼睛，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喊来了医生。

得知张江的评估结果不错，顾小星这才忽然松了口气。正是这口气，支撑他熬过了这么些日夜，如今终于吐了出去，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耗光了。

他趴在病床的一侧，蜷缩在张江的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他实在太累了，靠在张江肩膀上的那一刻，便沉沉睡去。

“哥？”

“哥？！”

“哥！！”

顾小星被猛地惊醒，睁开眼自己依然躺在病床上，一旁的护士正拿着换药包等着。

顾淼晃动着顾小星，有些难为情道：“护士要换药了，哥你赶紧起来吧......”

顾小星抬头，发现张江早就醒了。那双明亮的瞳仁盯着自己，像是笑了。

在护士的缓缓拆解下，层层纱布被揭开，顾小星才看清楚张江脑袋上留下的疤痕。

纵使手术缝合再细致，那一条明显的伤口依然狠狠朝顾小星心中扎了一刀。他忽然心痛，再也无法在病房待下去，叮嘱顾淼守在病房里，独自跑下楼去买早餐。

有许多天没有离开这栋住院楼，顾小星忽然走出大门，竟有些不知该往哪走。

在附近的小吃店晃悠了一圈，提着打包好的包子和米粥回去了。

再进病房后，张江已经做完了治疗。头上的纱布被拆下来一半，面部终于得以清晰地露了出来。

他的下巴和脸颊还有少许的瘀痕，正缓缓地开口，与顾淼说着话。

顾小星走进病房后，他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经历了挣扎的折磨，在暗沉的面容上，那双眼反而变得更加清澈明亮。看着顾小星时，目光如月色柔和，又如日光热烈。

“小淼，你把饭拿去热一下。”

“啊？这不是你刚买的吗？还热乎着呢......”

顾淼手里接过顾小星提着早餐，在他哥犀利的眼神中，闭上了嘴。

“知道了......”

等顾淼撅着嘴磨磨唧唧离开了病房，病房里就只剩下了顾小星和张江两个人。

张江的目光低了低，慢慢又抬了起来，道：“过来坐下吧......你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

顾小星没有动，沉着声音问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面对顾小星的质问，张江显得有些无措。

没有等到回答，顾小星没忍住，单刀直入地问道：“为什么要去打黑拳？”

张江像是做错事般，连声音都低了下去：“我知道这样不对，但这是我唯一能挣钱快......”

不等他说完，顾小星提高了音量，反问道：“挣钱快？就靠你挨拳头去挣？就靠你的命去挣？张江，你是不是就想让我这一辈子只要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你？”

“不是，不是......”

“不是个屁！你知道我签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吗？！你他妈的差点就死了你知道吗？！”

想起自己站在走廊里，拿着签字笔颤抖的手，顾小星忍不住双眼通红。

张江低下头去：“对不起......”

顾小星窝了一肚子火，继续骂道：“张江，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啊？你就没想过，万一你要是打不赢呢？你不仅钱没拿到，连命都他妈没了！你他妈的还挣个屁的钱！”

张江低着头，表情虔诚地像在道歉：“我买了一份保险......”

顾小星憋着火的情绪克制下来：“什么？”

张江动了动淤青的脸颊，勉强笑了笑，道：“如果我死了，会有一笔保险金发下来，受益人我写的是你。”

顾小星听完，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张江继续低着头，还在慢慢说道：“我想......不管这一场我打不打得赢，这笔钱都足够你带上顾淼，换一个城市生活了。如果你不知道去哪，我在老家还有套房子，那里虽然比不上这里发达，但邻里之间和谐，生活也更简单自在，你应该会喜欢的......”

顾小星站在原地，缓了很久才恢复了知觉。

他浑身僵硬地走了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出来。

是张江交给顾淼的银行卡。

将银行卡还给张江后，顾小星撤开身体，手指在僵持之下还有些麻木。他看着张江，想了很久，才认真道：“如果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真的不值得。”

张江握着那张卡，湿漉漉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他看着顾小星，满眼的诚恳，有些委屈道：“你现在，连我的钱都不想要了吗？”

病房里安安静静，没人能听得见，顾小星内心中洪水冲垮堤坝，呼啸而过的声音。

他伸手抱住了张江，将他受伤的头颅护在心口的位置，嘴角轻轻蹭过了上面的疤痕。

顾小星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这样酸涩的情感，这种既煎熬又甜蜜的滋味让他受尽了折磨，终于破土而出，挣扎着再见天日。

“如果有人要用这张卡换你，我一定让他滚蛋。”

张江缓缓伸出手来，放在了顾小星的腰上，犹豫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小星伸手摸了摸张江的眼睛，手指沿着他眼眶的轮廓轻轻抚过，笑着道：“因为～你是我的人呀。”

听到这句话，张江的面容突然涌出来几分血色。

他搂住顾小星的腰，抬起头来看他，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小星推开张江的脑袋，扭开头，撇撇嘴道：“好话不说第二遍，起开，小淼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再说一遍，求你了，你再说一遍......”

张江不断央求着，顾小星推了几次推不开他，用力抓了一下他的肩膀。张江紧跟着皱了下眉，一手捂着贴着敷料的手臂，泪眼婆娑地坐在病床上。

顾小星望着他，最后叹了口气，捧着张江的下颌，轻轻吻了一下他。

“这样行了吗？”

......

“咳咳咳！！！”

顾淼敲了一下房门，又用力提示了一下。

“哥，你门都没关......”

顾小星扫兴地白了他一眼，道：“我们又没干什么......”

顾淼得意地将热好的早饭放在床边，一屁股坐在了病床上，看了一眼同样坐在病床上，像是魂都被勾走了的江哥哥，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我是不是该改口喊你嫂子了？”

正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豆浆的顾小星直接喷‎‍‌‎‌射‌‌了‎‌‍‌‍出来，他一巴掌呼在顾淼的后脑勺，拧着他的耳朵拽了回来。

“小屁孩一天到晚胡说八道什么？赶紧过来吃你的饭！”

顾淼揉着发红的耳朵，撅着嘴道：“哎呦！我早就在门外吃完了，我还趴在门口听了一会墙角呢！”

顾小星臊得脸发烫，梗着脖子问道：“你听见什么了？”

顾淼看了一眼江哥哥，模仿着顾小星的语气，深情道：“以后，你就我们顾家的人了哦～”

顾小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顾淼从未见过他哥露出这样羞耻的表情，笑得前仰后合，一头栽在张江的怀里，忍不住想给自己拍手叫好。

张江伸手惩罚性地捏了一下顾淼的鼻子，道：“他本来就没休息好，你还气他。”

顾淼翻了个身，仰着头道：“我不是因为气到他高兴，我是为他高兴。”

张江晃了晃脑袋，好像没听懂。

顾淼看着张江，笑眯眯道：“嘿嘿，我哥不让我告诉你，但我偏要说......其实自从把你送到医院，我哥他就一直守着你，从没离开过。平时我有事不在，他情愿饿着也要守在走廊里，每天都要追着医生身后问你的情况，在外面担心地吃不下睡不着，所以才会看着很憔悴。”

张江听着顾淼的话，竟有些不敢相信，喃喃道：“他......”

顾淼握住了张江的手，用力晃了晃，“我哥可不是轻易会对别人这么好的......所以恭喜你哦，嫂子！”

张江被这一声声叫地有些尴尬，顾淼耸了耸肩膀，道：“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也没办法，我哥这个人有点好面子，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话音刚落，刚刚走出病房的顾小星又回来了。

他跑去外面的水池洗了把脸，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他边走边撩起前额被打湿的头发，瞪了顾淼一眼道：“又说我什么呢？”

“没什么。”顾小星回了句嘴，又笑吟吟回头看张江。

张江不知怎的，脸突然红了，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顾淼继续偷笑，张江臊得红到了脖子。只有顾小星一个人看着两个人神色怪异，摸不着头脑。

张江在苏醒之后的两周后，出院了。

也许是因为身体素质过于强壮，他恢复的速度比常人更快一些。身体上的瘀痕几乎消失殆尽，短短几天，面色和体魄就恢复如初。

出院时收拾出来的行李，大半是靠张江搬上的后车厢。张江提着行李箱来回走动，健硕的背影步履稳健，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病人。

顾小星先将顾淼送回了学校，几番叮嘱之后，才和张江一同折返。

看着后视镜中的张江的目光，顾小星忍不住腹诽：“你老看我干什么？”

“我就是......感觉有点像做梦。”

“什么意思？”

“像是睡了一觉醒来，美梦成真的感觉，有点不真实。”

顾小星笑了笑，撇了张江一眼。

“等你回家就不这么想了，你家都快结蜘蛛网了。”

“你回去过？”

顾小星顿了一下，看着张江喜出望外的表情，有些别扭地点点头，抱怨道：“你卧室里现在一股子霉味......”

张江忍不住嘴角上扬，他一想到自己不在时，顾小星曾偷偷跑回家，在卧室轻轻嗅着的模样，抑制不住地欣喜。

这种欣喜让他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道：“等我回去，收拾一下就好了。”

顾小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默默道：“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搬走了呢。”

过了一会，张江看着后视镜中顾小星的侧脸，道：“你是失望了吗？”

顾小星对着张江翻了一个白眼，道：“谁失望了？你爱搬哪去搬哪去，就你那一屋子破烂，你走了就走了，我有什么好失望的？”

看着顾小星张牙舞抓的龇牙否定的样子，张江忍不住想笑，又强行将笑意忍了下去。

回到住宅，顾小星搀扶着张江上楼。

也不知怎的，原本走路还好好的张江，上了楼突然腿就开始走不利索，整个人歪歪斜斜地靠在顾小星身上，磨蹭着一步步走上台阶。

“你他妈的就不能快点走吗？”顾小星气喘吁吁地扶着张江半边身体，咬牙切齿地催促着。

张江将头歪在顾小星的肩膀上，有气无力道：“可是我的腿好疼......”

顾小星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任由张江靠在自己身上，慢慢走上楼去。

进了屋子，顾小星早已累倒在沙发上。张江将行李安置好，便开始动手收拾。

看着张江又恢复成行动自如的样子，顾小星想骂又骂不出来，干脆躺在沙发上挺尸。

张江说的没错，只是一会功夫，屋子里就又变得整洁如新。

顾小星侧躺在沙发上，看着张江握着拖把拖地。他宽阔的脊背，随着握着拉杆的手臂一下下用力，显得肌肉更加分明，他漆黑微卷的头发被汗水浸湿，溻在白色的背心上。

注意到顾小星的目光，张江停下来看着他。眼神交汇之中，顾小星已经走向张江，搂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知晓了彼此的心意后，两人的吻变得极为缠绵，又带着隐隐的羞怯感。

张江脸色微红，轻轻推开顾小星，道：“别贴我这么近，我身上都是汗......”

顾小星眯着眼睛看他，手指极为放肆地撩开了张江的背心，在他硬挺的侧腰上贪婪地抚摸着。

张江紧绷着肌肉，感受着顾小星的贴近，听着他语气魅惑地问道：“那要不要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