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一整年的时间顾文彦都在想方设法打动傅锦兴。他明白单纯对哥哥好是没用的，他们是兄弟，他就算对哥哥再好，哥哥也想不到那层，即使想到了，多半也只会装傻。

何况他早就不满足于只存在于夜里的幻想和‎‌自‎‍‌慰‎‌。每天与发情对象共处一室却求而不得的现状快要把他折磨疯了，于是他除了讨好傅锦兴，就是不停地学习和比赛，希望可以借此消磨掉自己过于旺盛的‎‎‍‍‌性‎‍‎‌欲‎‍‌。

傅锦兴人到少年，忽然白得一个指哪打哪的好弟弟，虽然心里头觉得莫名其妙，也还是顺水推舟地收了下来，时间久了，顾文彦一如既往地保持殷勤，真成了傅锦兴的好弟弟。但他怎么甘心只做弟弟？

高二结束的那年，模拟考成绩出来，放假的前夕，顾文彦看着自己的成绩单，心里就明确自己可以选择不参加高考。

之后的假期两人订好去草原旅游。顾文彦等不及了，他在大巴车上就直接对傅锦兴说：“哥，我喜欢你。”

傅锦兴当时戴了耳机在听歌，没听见他说什么。于是他扭过头看着顾文彦，无声地张了张嘴：“啊？”

顾文彦把他的耳机摘下来，凑到他耳边说：“哥，我喜欢你，我想睡你。”

傅锦兴愣住了，张开嘴没有合上，也不知道是听懂没听懂。

顾文彦铺垫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句话。傅锦兴要是答应他，他当天晚上就能把他睡了。傅锦兴要是不答应，他软磨硬泡也得要亲上一口。

傅锦兴没有回答，他强装镇定，可是戴耳机的手在颤抖。

顾文彦猜不出傅锦兴的意思，后来想想，他当时应该是真害怕了。

顾文彦无论如何是把话抛出去了，他不后悔，更不焦虑。这些复杂的情绪只会出现在傅锦兴身上。虽然傅锦兴很难对这种欺师灭祖的言论作出回应，但他也很难对此装作一无所知。

一路上傅锦兴如坐针毡，心乱如麻。脑袋瓜里嗡嗡的就回荡着那么一句话——

哥，我喜欢你，我想睡你。

他妈的，他怎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说这种话呢？傅锦兴的脑海里迅速闪诸如断背山一类的种种剧情桥段。与人类社会隔离的偏远环境确实是普世道德难以要挟之处，他在这里说这种话，只对着他一个人，或许能减轻至少两成的罪恶感吧？

他不知道顾文彦本来就没有任何罪恶感。

傅锦兴讲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苦觉得乱，真乱。他们兄弟两个要非说有哪点相似之处，那就是都不怎么入世。顾文彦的言论虽然令傅锦兴吃惊至极，却并不足以叫他恶心。他也从没想要站在道德的高处指责这个弟弟，抑或是怜悯他，他只是仔细地检查过自己身体的反应，最终得出自己并不能回应顾文彦的结论。假如顾文彦不逼他，他们自然还是可以继续做兄弟。或者待会他就会自己说这是个玩笑了，那更好，连装也不必装。傅锦兴真诚地希望顾文彦可以把这句话收回去，即使他认为顾文彦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傅锦兴整理完自己一团乱麻的思绪，大巴车刚好开到景点，于是他决定不再拖延，直接跟顾文彦把话说清楚。毕竟他俩出来旅游定的都是一间房，白天不说晚上也得说，白天说总好过晚上说。

他拉着顾文彦走到一旁，直视顾文彦的双眼说道：“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顾文彦点点头。

“还想睡我？”

顾文彦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行。”傅锦兴斩钉截铁，“你死心吧。”

“为什么不行？”顾文彦反问，“就因为你是我哥吗？”

“因为我不喜欢你。”傅锦兴拉着顾文彦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没有一点感觉。这个理由怎么样？”

这个理由让顾文彦难以反驳，但是他仍旧没有接受傅锦兴的拒绝：“你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傅锦兴被他逗乐了：“我不想试。”

转身走了没几步，回头又狠瞪他一眼：“别他妈的缠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