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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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晖与楚河破法阵后入李湖家,在极其空旷的别墅里扫荡了每一间卧房,最后才在最深处的书房里找到了入定的张顺以及守在他身旁的李湖。准确的说应该是胡晴,他还是那副粉袍木屐,碎发尖耳的原身模样,呆呆地撑着下巴坐在榻榻米前。身旁便是盘腿打坐,正闭目冥想中的正佛张顺,他看上去状态并不算平和,嘴唇紧抿,眉头深陷,额间不停有汗珠滚落,俨然是入魇或正与体内的什么东西做着艰难的抗争。
“门口那几颗千年人参都被天雷劈焦了,狐六,你也不去看看?”周晖说。
胡晴都懒得回应,掀了掀眼皮子头都没抬一下。
“胡晴,张顺跟你说了什么。”楚河倒是单刀直入,“这事为什么瞒着我。”
“该说的我都跟周老大交代清楚了,凤四,你就算把我剥了皮做狐裘也没用,”胡晴短暂地叹了口气,“据说当年佛祖强辟无色天到地狱通道捡拾上古凤凰胚胎,只因凤凰降世而心生喜爱之情便出了个心魔伪佛,险些统一六道……”
胡晴自言自语地喃喃道:“可没人告诉我,正佛若是动情会有什么后果啊?”
周晖在一旁冷冷道:“我早提醒你不要玩火自焚,狐六,老子跟凤凰差点折在无色天才好不容易送正佛归位,张顺这灾舅子虽然傻,好歹是地位排九天十地中数一数二的正牌子神佛,你怎么敢引诱他的人格爱上你一条狐狸精!?”
胡晴沉默许久,才轻声开口:“我从未引诱过,我哪敢奢望。”
这只千年九尾妖狐再怎么说也是楚河当年从畜生道母爱大发捡回来喂大的,虽然后天成长得一发不可收拾,但生死攸关,楚河那点恻隐之心本能地蹿出来了。窗外天雷轰滚,狰狞的闪电从浓厚的乌云层里攀爬而出,张牙舞爪地向四面八方延展,阴沉笼罩在整片郊区结界的上空,仿佛下一秒就能降下天雷,将躲在别墅里那只胆大滔天的九尾狐劈得魂飞魄散。
然而又不知是为何原因,天雷久久不肯降下,仅仅只是盘旋在胡晴身处的天穹上,似乎是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所阻挡庇护着,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近一分。
“金佛圣光?”楚河敛了下细长的眉,见胡晴周身都环绕着淡淡的金色光晕,不禁有些愕然,“张顺把佛光给你了?”
“什么?”胡晴茫然道。
“能避天谴妖邪的金佛之光,三十三重天上的正佛归位后周身萦绕的那一圈淡金光晕,就是佛光。”楚河说到这,不由得轻微叹息,“看来他早料到会有天谴,才把身上的佛光降在你身上,庇佑你不受天谴雷劫——要知道,令正佛动心原本就是罪无可赦的孽了。”
“张顺他……”
“他应该是与自己魂魄里的正佛神性做斗争去了,若是人性压倒神性,你便不必承受九九八十一道天谴。”楚河道。
胡晴忍不住反问:“若是神性战胜人性呢,张顺会死吗?”
楚河摇了摇头,“张顺就是正佛之身,佛身不灭,哪来死亡一说。只是若神性战胜他体内的人性,佛祖将重登极乐,回三十三重无色天上,在莲花座里普度众生。而你,因有佛光庇佑,天谴也劈不死你,从此就老实本分做你的狐狸,别再妄想吃什么唐僧肉吧。”
这周密的计划听得连周晖都愣了一下,更莫说局中胡晴,他偏头紧盯着神色毫无松动的张顺,看起来很想冲他那英俊的脸上狠狠来一下。但最终又咬了咬唇几次作罢,整个人像被抽了精魂似的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张顺边上。
“你们回去吧。”小狐狸蜷抱着双膝,埋头在双臂里闷闷地开腔:“我再等等,说不定他就醒了呢。”
楚河看不见此时胡晴是什么神色,只能从那对焉搭搭的狐狸耳朵辨别出他此刻的失落与怅然,他面有不忍地又劝了一句,却听得胡晴再次拒绝道。
“回去吧,这不是注定没有第三条路的事吗?我就在这等着,哪也不去,等着他把这破发光的玩意儿给收回去,真丑,谁爱要谁要啊。”少年微弱地哭呛出泪,又倔着颈子不肯服软,“正佛有什么了不起的,这年头谈个恋爱还要门当户对查查户口了吗,婚姻自由恋爱自由懂不懂,血海大魔都能冲破世俗眼光娶得凤凰明王呢,九尾狐跟正佛的人格谈谈恋爱怎么了。”
周晖跟楚河对视一眼,上前拍了拍胡晴的肩,再没多说半个劝话,转身离开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两人前脚踏出李湖别墅,张顺没多久就从冥想中猛然醒来了。随之天雷消弭,苍穹放晴,昏睡了几天几夜的二世祖一醒便被小狐狸扑倒在柔软的榻榻米上,泪珠子啪嗒啪嗒地滚。张顺一手拍着碎花粉袍子的狐狸后背,一边无奈地哄啊哄。
“好了好了好了,你看你,千年的道行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你。我现在更怀念你的女身了,好歹还是个烈焰红唇的大波御姐,哪像这样,动不动就投怀送抱哭哭啼啼的,真是……哎哎哎,我靠,你咬谁呢你!?”
胡晴张嘴就是一口咬在张顺手上,怒道:“你说了不嫌弃的,不包售后没有退货回复退订办理无效哦亲!”
“这强买强卖的流氓捆绑业务……”张顺痛心疾首地道。
小狐狸趴在佛祖温热的怀里,抖了抖耳朵,眸光定定地投向他的饲主。
“所以,凤四跟我说的那些是真的吗?你能平安回来,是压制住了体内的神性?”
“八九不离十吧。”张顺把人抱起来呼噜摸了两把狐狸毛,“我跟他打了个商量,让菩提带着我体内的神格回无色天上,我呢,就待在人界受生老病死百年之苦,轮回之后再回佛位做我的佛祖就好喽。说起来小爷我早就不想当什么破佛祖了,什么十八金刚罗汉尊者的天天跑来找老子开会听讲座,我至今连个金刚经都不能通顺背下来,念个南无阿弥陀佛都要打磕巴的人,指望我跟他们扯什么佛理?指点指点那群秃驴怎么开荤还差不多。”
胡晴:“……”
“那你之前一本正经拿出神性逼我现原身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那个啊,”张顺拽了吧唧地露出个不正经的痞笑,“像吧,有点那么张润发的味道吧?谁让你这狐狸精明得不行,让你露个原身爽爽跟要你的九条尾巴似的呢,我想来想去只有出此下策逼你现身了啊。角色扮演谁不会?下次给整件道袍穿身上,咱们还能来玩玩儿小道士的千年狐妖女友——我操,狐狸给老子松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正牌子神佛不仅跨种族恋爱,连职业操守都不要了。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吵闹和得失原本就是追寻自由的爱情路上必经的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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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摩诃从迦楼罗那重塑了神格,张顺跟胡晴决定来个环球旅行的好消息接二连三传来的时候,凤凰的十八岁成年礼到来了。太古神禽的年龄其实是无从估量的,但因楚河有过一次涅槃经历,周晖便把凤凰胚胎破裂,凤凰幼雏降生的那天作为了凤凰的生日。
楚河其实是很高兴的,虽然因为前几年凤凰的生长异状都没来得及过生日,但自从四五年前那次真火反噬后,楚河便再也没经历过这种强行揠苗助长的生长方式,而是如同人类的少年期一样每年拔高一点个子。凤凰生长与人类不同,在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容貌、身形等便会进入停滞期,除非天人五衰,否则将会永不再更改形象。然而周晖沉浸在这种余期不多的养成游戏中无法自拔,不仅每年定时给楚河量身高换新衣服,还特别重视楚河一年一度破壳而出的纪念日,变着法子给他过生日。
今年是楚河的第十八个生日,也是人类意义上的十八岁成年礼。周晖老早便得意洋洋地跟楚河说好了今年会有个什么不一样的惊喜,既然话都放出来了,楚河也就不免少许的期待了一下。除此之外,楚河心里也有另一件有些难以启齿的隐秘盼望。
那就是做爱。
按理来说凤凰明王比起血海大魔,对庸俗的欲望的追求几欲能算得上是零或者绝对不多,但奇怪的是凤凰涅槃后周晖仿佛对这方面也无所需求一样,从不主动在人面前提起什么情欲渴望。可是凤凰分明时常在半夜里被周晖掀被子的轻微动作惊醒,或是能听见浴室内传来低哑嘶沉的粗喘,事实证明,周晖压根不是什么没有需求,更不是什么阳痿——他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把自己这些低劣情色的欲望,都不着痕迹地藏起来了。
为什么呢。楚河一度寻求不到答案。
大约在两三年前,楚河的人身开始有遗精现象后开始对情欲有所渴求,某次自行解决生理问题途中被周晖撞见,地狱魔脑中那根理智的弦当场崩断,暴怒地把凤凰压在浴室里欺负了一顿。若是周晖直接把人上了还好说,那次他将楚河翻来覆去把玩,折腾得楚河神智昏聩,最后主动跪地为周晖口交,都没能让事情发展到最后一步。
事后周晖终于摊牌——他不想让幼年凤凰再有个残缺不干净的童年。无论是当初的释迦也好,还是降三世也罢,在小凤凰的童年里都留下过不过磨灭的阴影。因此周晖就算是再禽兽,也绝对做不出亵渎沾染他的殿下的事。
凤凰听后,沉默许久,一滴清泪静静地淌下面颊。
那之后他俩便立誓许诺,按人类年龄来算十八岁后凤凰便算是成年人,而那之前,彼此间的所有欲望都能让互相帮忙解决除了——插入。凤凰对周晖唯一的要求是以后不能隐瞒自己,周晖点点头,答应了。四五年的时间对于神禽和地狱魔来说不过弹指之间,心意相通、毫无嫌隙的两个人到也不觉得有什么漫长可言,倒是在这段时间里尝试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例如周晖最近就很喜欢腿交,让楚河那两条光洁瘦长的白腿夹着自己的老二,腿根私处磨得通红破皮,看上去极有凌虐的美感。然而无论什么情趣,都只能是起到饮鸩止渴之效,并不能取代真正性交时那种水乳交融的深缠,于是二人都心照不宣地倒数着日子,等待楚河十八岁这一天的来临。
很快这个特殊的日子如约而至。这天楚河一觉醒来,发现身处一个些许陌生的环境,家里柔软宽阔的大床成了沉木方枕,天鹅绒的棉被质感变为了更细腻柔软的兔毛,床头柜是兽头骸骨,白森森的骨缝中央插了一把新鲜的小雏菊。
楚河四处打量了一转儿,没见周晖踪影,他倒也不急着寻人,反而是饶有兴致地落地赤着脚在屋里踱步,观赏这间并不算宽阔的小木屋。属于涅槃前凤凰明王的部分记忆碎片涌上脑海,这里的陈设,摆置,同数千年前他与周晖居住在混沌界的那间房子别无二致,可以说是被原封不动地复刻了下来。
更令楚河讶异的还是在他推门之后——
夺入视野的是满目艳红,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火红的修罗花摇曳在足深的浅草之中,一条白玉珠子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地向远方延伸,红枫魔烟林在花圃尽头的东方,整片天地寂静地正剩下悄然风声。天幕不似三十三重天上的澄蓝,而是由无数晶石镶嵌在天穹之上,折出迷亮而奇幻的闪耀光泽。
那是混沌界的标志,没有白日与夜晚,时空在这里失去任何效用。整片虚无的幻境里充斥着失控崩塌而形成的海潮,楚河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黑洞,沿着那条小路往前漫无目的地走去。
有风自远方送,携卷着无数时空碎片化作银蝶簇簇飞来,擦着楚河的面庞相撞得银光粉碎,而另一些如富有生命力般绕着楚河旋旋飞舞。楚河抬手,一只闪着细碎光斑的银蝶便落到他的指尖,他凝神看去,只见那只蝴蝶的双翅上投映出一幕颇为熟悉的虚影。
琉璃天城楼上,一席铁甲的血海大魔斩凤凰骨而来,只为向那九天战场中的凤凰明王下跪求爱。
楚河的嘴角漾起一点隐秘的笑意,随即他放飞这只银蝶,扬手一挥,那些时间碎片霎间化作万千光点,汇合成无数张流动的画面,重叠交错着,极为壮观地布满整片混沌界苍穹!
楚河不自觉地后退,想要将这震撼的一幕悉数揽入目中,他的瞳上覆着一层温情的水光,粲然的光影投向他的眸子里,凝结成一滴怔然的凤凰泪。那滴眼泪很快干涸,如同琥珀般质状透明清澈,落进楚河的掌心里。
他将它攥紧,恍然间一回首,不知何时天地变幻,一片波光粼粼的浅湖横越在楚河视野里,而在那湖心中央,一只通身漆黑、似狮似虎的巨大魔兽正懒洋洋地甩着尾巴打水,那双幽绿的竖瞳在楚河看向它的瞬间便危险地眯起,仿佛盯着一盘即将咽入腹中的甜美正餐。
然而楚河非但没有半分怯意,在地狱魔冰冷的注视下竟还一步步地朝湖边走去。魔物很快将它的瞳孔向下一扫,投注在楚河那只从逶迤的白袍中露出的那只光裸的脚踝上。随他踩上湖泊,一圈一圈的涟漪沿着他的脚心轻轻晕开,楚河脚下一朵白莲顿生。
步步生莲,那是成佛的修为。
楚河立脚停在地狱魔身前,那只魔兽体型巨大,伏坐在湖底里亦能与立在湖上的楚河平视。一人一魔就这么无言交汇半晌,楚河伸出手,瘦削的骨腕从袍子里滑出,他弯腰鞠了一捧水,抬手轻而柔地覆在魔兽头顶上,让水珠从他额角滚落。
随即,凤凰明王对着他的地狱魔微微一笑。
“你变得这么大,要我给你洗到什么时候?”
魔兽转了转眼珠,像是听懂他所说的,低低吼了一声朝楚河伸出比人还高的兽爪。它把楚河轻而易举地抛到背上,歪了歪头从湖里站起身来,湿淋淋地往岸边走去。落岸时瞬间化为一只雄狮大小的魔兽,塌身把楚河放到草地上后立即急不可耐地扑上去,用力嗅着这个男人身上干净凛冽的气息。
楚河被他湿湿的鼻子和毛发拱得又痒又好笑,那点跟魔物较量的拧力几乎可以被无视,一头黑发在草里磨蹭得凌乱,几根新鲜的草根夹杂在少年的头发里,因被折断而散发出湿润的鲜味。
“这算哪门子的情趣?”楚河无可奈何地任由它把自己压制住,魔兽厚重的皮毛挤压着他的胸膛和下巴,“周晖——别装傻。”
到这时候这地狱魔才停顿了那么一下,粗哑的哼哧喘息里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咆哮。
“好吧,这个生日礼物我喜欢,作为回报,”少年重新躺回去,潮湿的眼角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扯开凤凰腰封,出声很轻,却足够感官敏锐的地狱魔听得一清二楚:“我爱你,来吧。”
周晖如同得到赦令的、凶性毕露的一只真正意义上的魔兽了,他将少年完全笼罩在猛兽的阴影中,抬爪便将凤凰那不染纤尘的白袍撕得粉碎!地狱魔用布满倒刺的舌头用力地舔舐他身下的珍馐,舌头上的软刺划过少年肌肤光滑的胸膛,留下丝缕白印甚至是淡淡血痕。
楚河霎间就被撩起情欲了,半是痛楚、半是欢愉地发出一声呻吟,换来地狱魔更深、更狠地舔他的面颊甚至是黑发。
“周晖、周晖……”
在晶石如极光般瑰艳的折光下,身形清瘦的少年与一只外形可怖的魔兽在湖边荒诞地交媾。人类湿软小巧的舌头回应着猛兽的舌上深吻,楚河一下一下舔过周晖的舌苔,下身那个濡胀细小的穴眼竟严丝合缝地被一根兽类阳茎插得水液直溅。
而湖中倒影出的景象,则是一只身姿华丽,翅羽如华光般绚烂的九天凤凰正和一只体型巨大,獠牙雪亮的地狱魔缠绵而温情地交合在一起。仿佛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彼此分离,他们必将这样永远结合,直到天地枯竭,宇宙洪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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