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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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4
随着年龄的增长,米莎对我的依赖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我上了大学就搬出去自己住,而他无法适应没有我的日子,哭闹着要跟我住在一起,最后我们拉钩决定,他平时住在父亲家里,周末的时候来家里找我。
他会在我写论文时好奇地从我身边探出脑袋问我这是什么,也会在我闲暇的时候拉着我的袖子让我带他出去玩。
我过惯了按部就班的日子,他却想要打破这一切,就如同一抹甩出画框边缘的颜料,明艳又扎眼。
Part.5
过了几年。
父亲病重的时候把我叫去了病房,他拿出一份遗嘱,并对我说出他的计划。
我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出于私心,我并不想利用一个小孩,不过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这么做。或许我真的是父亲的教育下培养出来的冷血的混蛋。
父亲说我无需有负担,我点头应下,但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我希望能把他送出国。
他同意了。
我找人给米莎规划好了未来的路线,送他去圣彼得堡学音乐,他完全可以考上那所培养出过无数音乐家的大学,然后毕业再回来。
到那时候国内的事情就平息了,他也长大了,正好能以此抑制住他对我的过度依赖。
不出意料,米莎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很激烈,他先是发信息问我为什么,随后又开始怀疑我讨厌他了,在他把无数的可能性都猜过一次之后还是跑到了我家里。
我安静地看着他,青春期的少年脾气总是暴躁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孩子。他在交谈中数次想要摔东西,又或者是提高音量,却又在和我对上视线之后硬生生忍住了,最后他崩溃地扑到我怀里说他不想走,他不想离开我。
我摸着他的头发问他:“你平时不是最听我的话了么。”
他愣住了,抱着我又哭了一会儿,然后擦干眼泪,答应我会在那边乖乖的,不给我惹麻烦。
Part.6
米莎刚到那边的时候一星期要给我打好几个电话,我从焦头烂额的工作中抽出时间问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他每次都说吃了,然后开始和我说想家。
等他逐渐适应后,就开始在我们的聊天框里发他的日常,他在学校练琴的时候听他的老师讲冷笑话,公寓里有两个人因为一瓶牛奶吵架,他给我发他新养的猫狗,照片里两团毛茸茸。
圣彼得堡入冬比这儿快得多,10月就开始下雪,我提醒他多穿衣服,他在冬日的积雪里用树枝画画,写我的名字。
我问他怎么不和朋友出去玩,他说他在这里没有朋友,他不喜欢这里的一切,除了他的小猫咪和小狗。
或许是因为小蛋糕的死,他报复性地养了太多动物,我就让他搬了出去,换了一个大房子。
我让人找了个保姆负责照顾他,保姆说他看上去状态并不好,每次跟我打电话时他都表现出活泼的样子,挂了电话之后又继续闷闷不乐地盯着窗外看。
我不再像之前一样有时间去旅游或者玩乐,放松的内容只剩下呆在家里听音乐放空大脑,或者是通过游戏支配他人,以此放松压力。
这样的习惯从我大学开始就有,我有过好几段关系,有些和平结束,也有些不欢而散。
一年后,家里的事情逐渐平息,我终于在繁杂事务中得以短暂地抽身——父亲的病好转,阿珩也毕业回来,能够帮上忙了。
这件事情让父亲有了危机感,所以在他回到公司后,给我安排的事儿更多了。好在现在有阿珩来帮我,我的压力比之前小了不少。
但是米莎的情况却并不好。
我以为他已经习惯那边的生活,他却又开始三天两头地跟我说想家了,想要回到我身边来。他在电话里的语气像是撒娇,保姆却说他的精神快要出问题了,他总是莫名其妙地就开始掉眼泪,然后随便抓起身边的什么东西开始打砸,砸得家里一片狼藉后又缩回角落里哭。
现在的环境对他来说已经安全,可我不想让他再回到这个家,说不准什么时候父亲会再次把他推出去,我能让他躲过一次,却不能保证下一次。
我为他预约了心理医生,医生却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一问他他就说想回家,并对心理医生说出了“你敢和我哥说我是精神病我就掐死你”一类的话。
当他又一次在电话里哭着求我时,我叹了口气:“这个学期结束后,回家吧。”
Part.7
米莎在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我这边跑,他看上去完全没有坐了将近11小时飞机的疲倦感。
他长高了许多,看上去像个大人了。
我给了他一个拥抱,算是补偿,补偿我对他的利用与擅自为他做的决定。
他的猫狗全都找人空运回来,看着空运单上写的重量,我不禁咂舌。按严洲的话说,要不是海关那边查验过,他都要怀疑米莎去西伯利亚抓了只熊回来。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久违的晚饭,随后他就问能不能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我说考虑一下,到最后也还是答应了。
于是他带着他的毛绒动物们住进了我家,他住在二楼,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游戏间,还分了两个房间给猫狗住。
暑假里他除了跟家教学习国内的课程之外就无事可做,每天下班回家他都要来门口迎接我。
如果黏着我能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些,那么我愿意纵容他。
Part.8
我发现米莎对我的感情好像走偏了。
我发现他对我的sub表现出了敌意,起初我以为他只是害怕对方分走我对他的注意力,直到后来他开始通过自伤的方式让我关心他,再后来直接对对方进行了威胁与恐吓。
我尝试与米莎进行沟通,他却在情急之下说出他不想让任何人接近我,那人可以跟我做的事情,他也可以。
米莎求我不要再找别人,他希望我身边只有他一个,我听着他染上哭腔的乞求,一时间竟狠不下心拒绝他。
我让他暂时和我分开。
Part.9
我为这件事情苦恼了一段时间。
严洲知道这事儿震惊了半小时,然后开始试图跟我一起分析,不过他的脑子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让他带米莎去散散心,自己则去找了我们圈子里的一个朋友。
R是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人生阅历要比我丰富得多,我觉得他能给我一些帮助,于是我们约在一家餐厅见面。
我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他,我说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米莎,他听完先是用玩笑的语气把我谴责了一遍,然后就跟我聊了起来。
他先是问我,“你能确定他对你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你的忽视导致他说气话吗?”
我说这就是我的苦恼所在,十几岁的青少年说出来的话有时候未必是真心的,并且连他自己都意识不到。
这个年纪讲出的话是最不经过大脑的,更何况我们之间还有一层模糊的亲情。
他对米莎的行为与一些话语进行了分析,他说,这或许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被不正常的家庭关系和错误的相处方式影响太久了。
我意识到这是我对米莎的放任带来的恶果,只是事到如今哪怕后悔也没用了。
R问我在之前对米莎有没有产生过不该有的想法,我说没有,他点点头,夸赞我有道德——米莎还没成年。
他让我想清楚,如果我真的和米莎发展成那种关系,未来会面临什么,又会得到什么结果。
他下意识拿出烟,我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他有点怔愣的笑着收了手。
我知道高中时期是一个人最不安定的阶段,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或许今天是这个想法,明天就变了。
Part.10
后来在米莎的成人礼那一晚,我没有拒绝他,再往后我们的关系就朝着无法回头的方向发展。
我承认是我过于溺爱他了,总是答应他无理的请求。
后来他无故被牵连进那场绑架事件,在得救之后对自己身体上的疼痛毫不在意,只是自责,他觉得是他害得我被划伤了脸,虽然那只是一道不足以留下疤痕的小伤口。
我逐渐认识到他的偏执,他的疯狂,他将我视作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甚至认为我比他的命还重要。
我不喜欢这样。
他抱住我,我们在走廊上接吻,被阿珩撞个正着。
我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说这是我们两个自己的选择。
阿珩问我是不是真的爱米莎,我摇头。
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了。
文学作品里描述的爱太多,大多都觉得爱是将对方视作自己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按照米莎的描述,爱一个人就是想把他绑在身边永远都不分开,看到他和别人说话就会嫉妒到发疯。
以上两种,没有任何一种是我能做到的。
也许父亲的教育成功了,我始终觉得自己的生命中没有任何人是亲密到不可分割的,米莎可以离开我,阿珩也可以,谁都可以,只要他们想离开。
但是米莎说,他离开我就会死。
这种说法毫无依据,可我愿意由着他,至少他留在我身边的时候很开心。我尽我所能地对他好,却从不说爱他,因为我确实无法消化这种感情,也无法做到欺骗他。
我说,米莎想跟着我多久,我就留下他多久。米莎年纪还小,长大了如果想离开自然会走的。
阿珩质问我,如果米莎就那样一辈子缠着我不走怎么办。
我说一辈子就一辈子吧,反正我也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我不适合培养下一代,一个幸福的孩子应当在父母的爱之下成长。
为了缓解米莎的自责,我在处理完一切之后把那两个绑匪交由他处置,让他从那两人手上问出我需要的东西——其实那些话早已没了情报价值。
他是一个疯狂偏执的人,只有在我这里才是一个会撒娇的乖巧小孩,换句话说,只有我能压制住他那些危险的行为。
他用了多么残酷的方式对待那两个人我不得而知,或许是为了保持他乖孩子的形象,他也不愿意告诉我。
我们一起回到父亲的老宅去过了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