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灯光昏暗的空间裡人潮涌动，富有节奏感的音乐透过音箱播放，酒味、汗臭与香水混杂着体味，空间裡瀰漫着声光与各种气味的刺激，让好几天没有出门的李承昕一时间头昏眼花。

「还好吗？」后背贴上来熟悉的胸膛，温暖的大手轻轻盖住他的耳朵，叶尚典出声询问，「你不用勉强，我们可以直接回家休息。」

这是个很诱人的提议。李承昕喜欢叶尚典的公寓裡属于他的舒适客房，想回家好好泡个澡，躺进柔软的被窝。

他突然有点分神，如果能够离开管理局正常生活，是不是就得和叶尚典分房

睡了？

「承昕？」叶尚典霎时弯身凑近他，似乎是担心他因为外界刺激感到不适。

「我、我没事。」李承昕连忙回过身，仰起头笑了笑，「好不容易能出来了，我想帮上忙。」

李承昕简直不敢回想实验室是用什么数据来判断他没有凶性。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所有模拟测试中都表现优异，唯一不受控制的只有夜晚，他还是会在被逼到极限后被弄出耳朵。只不过他从未攻击过叶尚典，最后还是获得了安全判定。换个粗俗一点的说法，他是透过大量长时间‍‎‌‍被‎‍‎操‌‌‎干的生理反应数据，得到自由。

「今天是休假。」叶尚典的神情隐隐有些无奈，但仍亦步亦趋跟在李承昕身旁。

他们来到李承昕闯祸那一晚来过的酒吧，这裡空间开阔，有着时髦的座位区与包厢，也有可充作表演空间的舞池和舞台，不过现在时间尚早，要到午夜过后才会播放热闹的舞曲，目前也还不到人潮最多的时间段，嘈杂程度还在李承昕能适应的范围内。

那天和同事们造访时，比较资深的同事们都留在半包厢区喝酒，李承昕则和年轻同事们待在接近舞池区的热闹区域。

「你想先走吗？」李承昕回头看了黑狼一眼，「你不必陪着我的。」

叶尚典微微沉下脸，并不喜欢李承昕放他独自休假的提案。

「思阳说他晚一点就到。」王恒乐在他们身后用着手机。

「……你告诉思阳哥，今天是欢迎会吗？」李承昕表情微妙地说道。

「反正也不是正式行动，人多一点比较热闹嘛。」

禁药的后续追查已经分派给另一支分队，听说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从药物原料源头找到製作者，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干涉这起案件。

然而，血族的暗巷事件调查陷入胶着，相较于事发那一週高压的紧绷氛围，这一整个月特勤队连夜彻查却迟迟未能破案，管理局裡这几天士气明显下降。

即使能够进入特勤队的非人类们身体素质出类拔萃，持续全天候不眠不休的加班和精神压力，仍然令队员们的压力渐渐超出负荷。

诺亚依旧不知去向，而在监视器裡发现的那两名年轻人身分不明，就像是鬼魂一样，调查不出明确的种族与身分，居住纪录与职业成谜。放到整个大城市裡，要凭藉一张看不清楚面容的照片搜索有如大海捞针。

除此之外，一个人类突然惨死在街头，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与追究。

人类社会延迟了一段时间才曝光消息，并未透露详细的死因，对于家属与主流媒体都是以男同性恋情杀的角度来解释案情。虽然出了一两条零星的新闻，引起一些恐同族群在各大新闻网站下面留言嘲讽，后续却没有太多讨论。

据说死去的男大学生和家裡感情不睦，父亲对于儿子的阴柔气质很不能接受，出柜更是引发了激烈的争吵，他一到外地上大学就和老家断了联繫，在同学间也有接受有钱男人金援的传闻。

守旧的家属好面子，不愿意将儿子的负面传闻摊在社会大众的眼底下检视，因此对于案件十分低调，也没有探究死因与调查后续，只认为是私生活混乱的儿子终于铸下大错。

即使是跟死者较为亲近的朋友，似乎都为了保护死者的名誉，不让他生前的同性往来经验被嗜血的羶腥色网路社群盯上，纷纷选择缄默。

人类那一边没有太大的后续效应，顿时让管理局的压力减轻。除此之外，罪犯就此神隐，当初担心的失控也并未发生。

这阵子上司们不再对队员们施加强力压力，连夜加班搜索的队员们得到轮休喘息的机会。

虽然表面上调查仍在持续，是为了长期抗战做准备，管理局内部心照不宣，逐渐有种松懈的氛围，所有人都猜测着也许这起案子会变成悬案，将诺亚的名字登录进重大通缉犯名单就能了事。

从暗巷的事件后，这阵子首都非常平静，治安反倒是近年来最为稳定的时期，大概是因为特勤队时常到处盘查的消息传开了，非人类族群变得十分安分。

「出来玩的傢伙变多了，大家都很安逸呢。」王恒乐扫了一圈热闹的酒吧，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人堆之中，识别出许多其他的东西。

他们找了张站位的小圆桌，能够看见一楼店内大部分的角落。李承昕看着那些放松玩乐的民众，只感到恍如隔世。

不久之前，他也是一个地方机构的小小公务员，可以在下班之后，和朋友来这裡快乐地小酌几杯。

然而，如今面对那一张张隐藏在人群之中的脸孔，李承昕想起案发现场的照片，以及这几天在管理局做内勤工作时，翻找过往犯案纪录时读过的许多资料。

有多少和小铀一样只是来猎豔玩乐的非人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的角落？

「我们也喝点东西吧，不然在这裡呆站着，太可疑了。」王恒乐喜孜孜地说道，一溜烟想跑去吧檯点酒。

「你要喝什么？」叶尚典转头问李承昕，得到啤酒的答案后，像嘱咐小学生似的要他在原地站好，也跟在王恒乐后面离开。

李承昕听话地待在原位，一边继续看着热闹的人群。

这时，他看见舞池的另一侧走道有个眼熟的脸孔一晃而过。李承昕愣了一下，凝神细看，那个穿着黑色连身洋装、化了妆的女生是曾见过几次面的事务员。

他有点意外那个上班时看起来很正经的事务员会来这种地方，直起脖子顺着对方移动的脚步观察，看到事务员侧头跟身旁的其他女生说话。

她的身旁有两个同行友人。发现对方有同伴，李承昕顿时打消了过去打扰的念头，看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舞池另一侧。

这时，李承昕不经意和两个女生对上了目光。她们正巧站在他视线停留最久的位置前方，佔据着一个小桌聊天，眼神一交会，她们立刻报以微笑。

李承昕也不自觉笑笑，结果就看到她们端起酒杯走了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女孩子们亲切地搭话，表情带有一点得意和暧昧。李承昕花了一点时间，才发现扫视店内的举止被误会成是在打量女生被抓包。

「我在等朋友。」李承昕僵硬地回答。

几句谈话之间，女孩子们很快就意会过来李承昕刚才并不是在偷看她们，不过长得很好看的青年没有任何企图，反倒更激起她们的好感，热络地想和他聊天。

李承昕隔着桌子和两名明显不认识的女孩子客套应对，一旁有个陌生男性凑了过来，开口向他搭话。

「我请你，要不要喝点什么？」男子在旁边看了一会，李承昕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到女孩子们暴露在细肩带洋装外的大腿和胸部上，立刻判断出他的性向后出声搭讪。

李承昕抱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婉拒对方请酒。

夜还不算太深，酒吧裡播放着轻快的音乐，气氛仍保持着愉快的矜持，还没有乘着酒气装疯卖傻胡闹的客人，李承昕虽然陆陆续续被‍‌‌‍‎男‎‌‍‎‌男‍‎‍‍‌女‍‍‌女‌‍‍问话，没碰上什么太缠人的情况。

「没想到你会答应让他来这裡。」靠在吧檯边等待啤酒时，王恒乐向身旁的同行友人说道。

「我没有权力干涉他的行动。」叶尚典淡淡说道。

「是吗？」王恒乐眼神充满怀疑，这段时间即使彼此没有一起工作，黑狼过度宣告主权的行为已经在同事间传开了。

从酒保手中接过还冒着满满泡沫的生啤酒，叶尚典才看了身旁的友人一眼，「如果我能决定，你认为他还会在这裡吗？」

王恒乐打了个冷颤，用双手拿起自己那一杯啤酒，跟在黑狼身边往回走，「我以为你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毕竟这次的清扫对象──」

话说到一半，叶尚典的身子细微顿住，王恒乐也迅速往他的视线前方看去。

他们只离开了十分钟不到，李承昕已经被人群包围。

李承昕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生疏地和围绕在身旁的客人们聊天。

虽然他的肢体语言透露着拘束，叶尚典盯着小狐狸嘴边和眼角弯起的漂亮弧度。

「哇塞，他在人类的圈子也好受欢迎。」王恒乐目瞪口呆，不经意脱口而出。

毕竟人类的审美观和他们差不多，久未出门的狐狸青年外貌还是很具有杀伤力。

他们身旁传来「是艺人吗？」、「好像是明星！」的耳语声，围着李承昕的人群引来其他客人的关注，客人们发现注目焦点是个漂亮青年，又看他亲和地接受瞩目的模样，纷纷起了好奇心。

王恒乐小心翼翼地瞄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最近有一些李承昕还在地方单位工作时的传闻，据说他向来都对追求者们十分友好，也因此有一些对他风评的负面臆测。

不过到了现在，情况已经有所不同，换做他们世界的规则，李承昕浑身都飘散着被佔有的气味，向他示好的行为等同于向雄性挑衅，只要有点求生本能，都不会在闻到强势物种的气味后，还那样大剌剌地靠近他的配偶。

叶尚典一语不发，安静地穿过人群，高大的身子不费吹灰之力地挤到李承昕身旁。

正向李承昕搭话的男人本来面露不悦，一和叶尚典对上目光，顿时瞳孔震颤，面露惧意。

「啊，谢谢。」李承昕接过叶尚典手裡的啤酒，露出松了口气的微笑。

虽然他很习惯这种场合，可是今天不是来玩乐的，能有同伴协助他拒绝外人，对他来说乐得轻松。

发现他们两人是认识的关係，男客人这才自讨没趣地离开。几个女孩看到叶尚典时眼睛一亮，可是在看到叶尚典若无其事地把手揽到李承昕腰上、视线只看着他时，也明白了这明显的暗示。

王恒乐拿着酒杯姗姗来迟，目睹效率极高的驱离过程，短短不到十秒钟，桌边再度恢復净空状态，一时之间，他都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能够靠近。

「干杯。」李承昕注意到他的迟疑，举起酒杯对他露出笑容。

小狐狸会照顾人的模样十分讨喜，只不过王恒乐僵着笑脸靠近时，还是感到背部泛起阵阵战慄的鸡皮疙瘩。

怎么看他都像是热恋情侣难得放假约会时，硬是要凑上一咖的白目电灯泡。

李承昕啜了一口充满泡沫的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清爽的舒畅感。迷人的音乐和灯光，再加上一点酒精，李承昕对一个月前的自己多了一丝谅解，这种放松的环境确实能让人卸下防备。

叶尚典拿过李承昕的酒杯，喝了一口他的酒，确定没有问题，才把啤酒杯放回李承昕手裡。

而李承昕对于这些举动习以为常，叶尚典搂他的腰，以及现在站得离他很近，几乎是从后面贴靠着把他困在桌边，都像是毫无所觉，一脸开心地喝啤酒。

只有站在桌子对面的王恒乐眼睛都不知道看哪裡。

「我待会去跟酒保聊聊吧。」李承昕提议，「我们这一组没有来这间店问话过，员工不认得我们。」

「他们应该都有被下过指示，嘴巴都变紧了。」王恒乐无奈地说道，「一开始态度都很配合，酒保都很健谈，可是人类的警察和我们队员来访太多次，他们老闆似乎担心会被客人们听见，产生不好的联想，后来他们的员工看到穿制服的队员，口气都很糟。」

他的前搭档队友就是在酒吧街被摆了脸色，沉不住气发生口角才会闯祸。

「你和恒乐待在这裡注意客人就好。」叶尚典说道，「说不定能够想起更多的细节。」

他们站定的小圆桌位于吧檯不远处，能够将整间店大半角落一览无遗，又不至于太靠近舞池与表演区，只要屏气凝神，要听清周围其他客人的对话并不困难。

「那你呢？」李承昕问道。

「我等会上二楼巡一圈。」叶尚典说道。

二楼的空间较有隐蔽性，有许多包厢，如果不是常客或提前预约，一般不太会造访。楼上的客人消费力都比较高，也常会请酒局助兴的年轻‎‌‌‎男‎‌‎‍‍女‍‎，小铀的交易就是在二楼的厕所进行。

「那我也一起去吧。」李承昕不怎么放心地说道。

叶尚典点了个头，没有拒绝。

「……那我就负责一楼吧。」王恒乐看了眼震动的手机，顿时愁眉苦脸，「思阳说他被组长拦住，那边也要聚餐，他不会过来了。」

李承昕捧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有点在意林思阳是不是藉故缺席，从档案室出来后，他们还未碰过面。

「你可以落单一下，说不定能当诱饵。」叶尚典语气温和地说出了很过分的提议。

「我会小心不要喝陌生人的饮料的。」王恒乐撇下嘴角说道。不然他担心他被绑走了卖掉器官，他这个眼睛只看狐狸的朋友都不会发现。

他们打算喝完这杯啤酒就上楼，李承昕不时留意周遭的环境，附近有跟他们一样和同事来喝酒的客人、比起聊天小酌更注意拍照的年轻人、彼此互不认识，正试探着眉来眼去的‍‌‌‍‎男‎‌‍‎‌男‍‎‍‍‌女‍‍‌女‌‍‍，而独自在角落或是吧檯边喝东西的客人也比预期还要多。

这时，一个身材矮小的客人经过时，猛然停下脚步，朝着他们看过来。

「尚典？」娃娃脸的年轻男人开口呼唤，与他们四目相望时，瞪大了眼睛，「哇，好久不见，王恒乐也在啊。」

娃娃脸男子染着一头粉色的短捲髮，耳朵上戴着显眼的耳釦，一身深色的开襟衫和长裤，打扮十分时髦。

李承昕注意到对方并不是人类，那隻兔子大步走过来，一脸开心地和叶尚典叙旧。

「我们今天也在这裡聚会，你们也过来啊。」娃娃脸说着，视线落到唯一不是朋友的李承昕身上，「嗯？」

「改天再约吧。」叶尚典婉拒。

娃娃脸男子愣了一下，「等等，他是那隻小狐狸吗？」

此言一出，李承昕像是被刺了一下，身体微微轻震，他意会过来面前的年轻男人大概是哪一些孩子。

娃娃脸男子彷彿多年不见的亲戚长辈，毫不客气地打量李承昕，「天啊，都长这么大了，你们果然还是──」

「他是我的伴侣。」叶尚典先一步说道，揽着李承昕的手更紧了。

李承昕瞪大了眼睛，比对面的陌生学长还要惊讶，在叶尚典怀裡尽可能掩饰震惊的表情。

「知道了，没人要跟你抢。」娃娃脸学长反而不怎么讶异，朝着李承昕笑了笑，「很高兴见到你，看到你们现在这么好，真不错。」

李承昕陷入沉默，那些孩子当时还建议叶尚典向老师告状，想让小承昕不要一直黏着他们的朋友。

对方端详着李承昕的反应，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一旁的王恒乐突然大声说话，「今天有谁来了？」

「圣莉生日，我们在楼上订了个包厢。」娃娃脸说道，「除了老班底，连一堆不熟的老面孔都来了，跟同学会没两样。话说你们两个，讯息都不看的啊？」

王恒乐搔了搔头，「最近工作太忙了。」

叶尚典的注意力则被其他地方吸引，侧头看向李承昕，「怎么了？」透过紧密的肢体相贴，他能感受到李承昕的身体有一瞬间紧绷。

李承昕抿紧嘴唇，他还记得圣莉这个名字──在屋顶上，凶巴巴的那个女生。那个学姊对所有男生都很不客气，发现小李承昕在偷看时，也第一时间大步走过来。

「你们要不要上去看看？」李承昕试着将回忆抛诸脑后，对凑近观察自己的叶尚典小声说道，「今天有这么多非人类聚在一起，多留意一点比较好。」

「那你呢？」叶尚典微蹙起眉头，用双手环抱住李承昕的腰，他能感觉到李承昕有一点不自在，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可以在吧檯等你们，点一杯茶慢慢喝。」李承昕提议道，他一点也不想要跟着上楼，成为话题的焦点。

最近在管理局裡他已经受够了，队员们打量他和叶尚典的眼神充满深意，还有同事直接对他们说，「你们果然是一对啊。」

他本来想要澄清，只不过是配合实验室的测试，可是叶尚典按着他的肩膀制止他。李承昕冷静想想，跟一堆血气方刚的雄性解释性关係，确实讨不到任何好处，不会有人认真把他们上床的原因当回事，说不定反而会适得其反，遭到更严重的讪笑跟捉弄。

「你想自己留下？」叶尚典显然很不喜欢这个提议。

在事先有警觉的情况下，李承昕知道自己完全有能力应付单独行动，不过他也知道，叶尚典自幼就被灌输了保护白狐狸的使命感，要在这种龙蛇杂处的地方抛下李承昕，完全违反叶尚典的直觉。

刚才叶尚典会留下他待在光线明亮的公开空间，是为了确认要拿给李承昕的啤酒没有问题。

「反正我们有呼叫器，有什么不对劲我会通知你们的。」李承昕摆出开朗的笑容，撒娇地贴近叶尚典，柔声说道。

他是出于本能这么做的，就算他和叶尚典不是那种关係，可是小时候这样做，叶尚典都会顺应他的任性要求。

果然，叶尚典微微瞇起眼睛，神情温柔，似乎有点松动了。下一秒，叶尚典低头凑向他，吻住他的唇。

李承昕微睁大眼，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有点湿热的唇舌交缠，叶尚典托着他的下巴，勾着他的舌头，毫无顾忌地深吻，将气息与唾液都往他的嘴裡传递。

「吞下去。」叶尚典捧着他的脸，低声道。

李承昕听话地嚥下对方的唾液，嘴边还残留着一点，被叶尚典用拇指抹开在脸上。

「……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李承昕轻声说道，叶尚典仍然贴得离他很近，彼此的嘴唇相隔不到三公分，光只是正常说话，黏糊的气息交缠就像是在调情。

他知道叶尚典这么做是为了赶走其他非人类，避免他被其他雄性骚扰追求，只不过自从他们有肉体关係后，叶尚典似乎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往他的身上抹体液。

「那我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叶尚典凝视着他，「我只离开几分钟，你就被缠上了。」

虽然李承昕乖乖吃了口水，叶尚典似乎仍旧不满意，几乎要把他压到桌子上，突然像是要跟他算帐。

一时之间，李承昕有种真的在安抚男友的错觉，成年后的叶尚典变得强势，有时会露出有点可怕的阴暗眼神，符合小时候那些传闻中刻板印象的凶恶黑狼，让李承昕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头一次看到这种现场，粉红头髮的青年面露愣怔。

高大的黑狼明显表露出侵略的意图，压向漂亮青年的姿态彷彿会直接在这裡上了他，可是那隻小狐狸还是一脸自在地袒露腹部，彷彿还在向雄性亲昵地撒娇。

「呃，不然就我们几个多开一间包厢吧？我认识这裡的公关，可以帮我们安排。」那个娃娃脸青年咳了声，出声提议，「反正你们迟早会公开，到时还是得介绍给朋友们认识吧？」

「就一起去吧。」王恒乐连忙举双手赞成。

李承昕回过头去，桌子对面的两名青年神色惊慌，眼神都不知道要看哪裡，显然对于同性间的亲密接触感到尴尬。

他顿时脸颊发烫，连忙想要挣脱叶尚典。

「嗯，那、那上去吧。」李承昕出声应和，一边努力将环在腰上的手臂扳开。

叶尚典低头看了他一会，才退开身子，李承昕得以钻出桌子跟叶尚典之间的狭窄空间。可是不知道为何，李承昕松了口气地抬起头时，却发现对面的两名青年看起来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