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点慢悠悠的把衣服上的褶皱抹平,不知道第几次摆正衣领,拂去鞋子上并不存在的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紧张的呼出一口气,想了想又憨憨的笑了,明明不是自己的生辰,却这般在意。
拿着自己亲手刻的木雕,犹豫了半天,还是攥在了手里,东西虽然小,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心意。
把木雕小心翼翼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出了狭小的屋子,外面阳光真好,洒在身上暖暖的,连带着心里也暖暖的。
主动揽下给书房送吃食的活,端着托盘,想着马上要见到王爷,然后亲手送出自己的礼物,不禁羞涩一笑,但却又十分期待,王爷拿到木雕会是什么反应呢。
轻快的走到书房院子,刚要进去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下,“隋羽哥,王爷吩咐了,谁也不能进去,包括你。”,那侍卫带着歉意的解释着。
“没事,我就在这等着”,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心情,隋羽笑着站在了一边,即使现在不能马上见到王爷,但他依旧为接下来而雀跃。
隐隐约约有笑声传出来,隋羽好奇的往院里扫了一眼,透过未关严的窗子看见了书房里的王爷与另一人交谈甚欢,平日里冷冰冰的脸上少见的露出了笑容。
再仔细瞧,发现那人是傅家二公子,原本上扬的嘴角僵住了,慢慢的,嘴角恢复成一条直线,原本没有感觉,现在不知为何觉得贴身的木雕隐隐有些硌的慌。
心也慢慢下沉,呆呆的站在那里,傻子似的端着托盘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王爷的贴身侍卫张寅走了出来,“隋哥,王爷刚刚看见你站在院子口了,让我叫你进来。”
迈着长时间站着导致有些僵硬的腿,跟在张寅身后往前走,张寅把人带到门口便转身离开了,隋羽自己一个人走进了书房。
“站在院子门口干什么,今天也不是你当班啊。”,“啊...我来送些吃食。”,“放那吧”,将视线从隋羽身上移开,崇垣又继续与傅劭相谈着。
一样一样把吃食从托盘里拿出,端着托盘离开,走的时候体贴的把门轻掩上,想要把交谈声关在里面,同时,也把自己的欢喜扔在了里面。
抓着托盘的边缘,呆站在那里几秒,正要转身离开,听见房里傅劭悠悠的说着:“你刚刚对你那隋羽就这态度?”,“左右不过是个下人。”。
阳光依旧很暖,隋羽却觉得浑身寒冷,静静走出了院子,把托盘送回厨房,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也不脱衣服,就那样躺在木板床上,盯着空气里飞舞的灰尘一言不发。
从早躺到晚,直到管家过来叫他帮忙准备晚上王爷的生辰宴。跟在管家身后忙前忙后,等到宴会开始,才得空歇息。
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也不管地上脏不脏,隋羽疲惫的坐在了角落,早上干净的衣鞋早已被弄脏,但他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弄干净了,脏就脏了吧。
歇了片刻,缓慢的站起来,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往后院走,路过前厅,远远的往里望过去,王爷被众人围在中央恭贺,而不远处就是傅劭,两人都玉树临风,在人群里就像星辰那般耀眼。
而自己,低头看了看干裂的手掌,隋羽自嘲的笑了笑,不再看向前厅,一步一步挪到了自己的小屋里。
点上蜡烛,昏黄的光线布满了小屋,打来一桶冷水,脱下脏衣物,慢慢擦拭着自己,只是擦着擦着,眼泪就滚了下来。
身子被凉水冻得发红,眼睛也哭的红肿。
换上干净的衣物,坐在床边,盯着脚尖,回想着过往的种种,良久,叹了口气,收拾了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把自己攒的银子放在最深处,打成了包裹。
王爷赏给自己的金银细软通通没拿,全放在了柜子里,握着之前王爷给自己写的解除奴籍的凭证,隋羽最后一次环顾了这个他待了好多年的小屋,吹灭了蜡烛,临走时想了想,把木雕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出了屋门。
到了王府的大门口,侍卫见到是隋羽也没有阻拦,以为对方只是要出门办事,笑着说:“这夜也深了,隋哥可要注意安全。”“嗯。”,没有过多解释,隋羽笑着点了点头。
一刻也不停地出了城门,在城门口搭上了一辆出城的粮车,坐在稻草堆里,隋羽看着城门离自己越来越远,难过却觉得解脱。
走吧,走吧,随便去哪里,哪里都无所谓了,哪里都可以是他的家,偏偏这里不能是他的家。
月儿弯弯的挂在天空,温柔的看着那个窝在稻草里肩膀不住颤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