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拖了这么久的番外还是决定把它写完了!(其实还有点不舍orz)
大概因为自己也深陷虚无主义中,写的文其实缺乏激情很悲观,导致自己看不下去前文。所以从第三者的视角为本文简单地画一个句号吧,也想不出来如何he,也写不出来肉(泪目)。
但从人设上来说哥哥是对弟弟有感情的,虽然目前感情不是爱,而弟弟是会对哥哥永远有执念,他们后续会纠缠一生,这十年是哥哥对弟弟的惩罚,他这十年没有理会弟弟,不论弟弟怎么撒娇怎么火葬场哥哥不动如山。不过有周冷这个角色蹦跶助攻,他们之间很快会有转机。
还有对不起说好了番外he结果番外又是开放式结局,不过还是偏he~他们应该会很甜蜜吧~
以及祝大家五一快乐!
最后,感谢一直以为陪着这篇文完结的小伙伴!和每一个看到这里的小伙伴。
希望大家天天开心~
-----正文-----
巴塞罗那有一条鲜花拥簇的小路,里面有一家藏得很深的酒馆,夜里门口的黄色灯光洒在五颜六色的花上,暖洋洋的。
周冷很喜欢在结束一天的实验后,循着花香,直奔小酒馆一觉酣睡到天亮的感觉。
他吹着口哨,一只手插在兜里,一股子浑然天成的风流雅痞气质。
他推开了门。
酒馆内是有些喧嚣的,但琴键流淌下的音符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一颗一颗缓慢跃动着砸进了灵魂深处。
他看到了一个坐在角落边的白衬衫年轻人,正手指优雅地抚摸琴键,修长的手指每划过一处地方,就淌下一个沉重又灵动的音符。
“哎呀,老板,你怎么现在才来~”
一只手掰过他的脸,浓郁的女人香味凑上来,他的女伴勾着他的肩带他坐下,热烈地吻了上去。
周冷听着音符里组成的重击灵魂的旋律,自然而然地接纳了那个香吻。
“菲安娜,你今天格外迷人嘛。”
双唇交缠。
琴键舒缓,从夏日惊雷滚滚,变成淅淅沥沥的冷雨。
周冷余光瞥了一眼那个中国男人,微暗的光影里他始终微微垂眸,神情专注,透着温和的冷静。
周冷漫不经心地一笑,微微按住菲安娜的后颈,扭转攻势。
这一夜格外酣畅,客房里的云雨声被冷切又激烈地琴声和人声掩盖。
周冷靠在床头抽了一支事后烟。问:“外面弹琴的那个,叫什么名儿?”
菲安娜一脸难以置信地揶揄:“哦上帝,你不是酒馆的老板吗,连自己的员工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周冷朝床外掸了掸烟灰:“他来面试那天我在中国,尼克说缺人,我让他随便面了面。”
菲安娜懒得数落他对酒馆的浑不在意,扯了被子打了个哈欠:“叫XunChi来着,是你们中国人呢……”
周冷默念了一遍。
chixun。
chi是哪个?迟还是池?xun又是哪个字。
……
周冷那晚之后再没见过他。这人就像他的琴声一样,惊鸿而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意外地知道池浔这个名字是在一年后。
他还真没想过能再见的。
他回国任教,在同一批进校的同事名单里看到了这个名字,确认是同一个人是因为他博士毕业的学校和自己同校。
生物系的。
周冷掐灭烟头,来到琴房,繁复的琴曲在手指下倾泻而出,他记得那晚的每一首曲子,他竭力复刻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但怎么也到不了那样的感觉。
周冷鬼使神差记下了池浔的课表。
他去听了一节课。
开学第一节,人坐满了,他坐在教室最后排,清楚地看到了那个酷爱穿白色衬衫的修长青年。
沉着的眉眼,温和冷淡的气质。
没错,错不了,就是一个人。
周冷心情愉悦起来,见他打开PPT,他的声音和琴声一样平静而有穿透力,他念了自己的名字和邮箱,学生们纷纷拍照。
周冷把邮箱记了下来。
池浔的讲课风格是缜密的,像一场需要配合的科学演讲,语气神情温和但是流程严苛。
最开始学生们很聒噪,但到后面就安静下来,意识到这并不是随便水一水就能通过的课程,有人开始举手提问。
池浔会耐心细致地解答,周冷将他与坐在钢琴前的人对比,不知为何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冷漠”。他不厌其烦地重复这项流程并不是因为对教学的热爱,耐心也只是因为个人习惯特质,他做这件事只是因为这是义务,不参杂任何感情,是应该的。
但第一次在酒馆见到的那个人,是情绪激烈的。就好像突然揭开了面具,释放了所有压抑的欲望,极具充满冲突的生命力。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复刻那些曲子。
因为少了情绪。
周冷在他下课时拦住他。
他是个十分懒散的人,用西班牙语说话时也散散漫漫,透出一种古老电影里围炉夜话的韵味:“校友,我曾经在OATH酒馆听过你的钢琴曲,特意问了你的名字,没想到现在可以有机会成为同事,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池浔先是略感讶异,随后轻轻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方向,便冲他点头露出淡淡微笑,默契地用西班牙语回应说“好”。
周冷承认,刹那间他有一种惊心的错觉。
他用中文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并行着和池浔朝外走,谈到自己研究物理时他脚步顿了顿,颇有些佩服似的称赞起来。谈到钢琴曲时,他才暴露了更多微表情,尽管他掩饰的很好。
周冷就明白,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无妨,他脸皮厚,只要对方没有明确拒绝,他就有机会。一路上,直到走到停车场,他们的交谈就没停过,他们都聊得很投机。
只是上车的时候,周冷转身,总觉得背后凉嗖嗖的,有人在盯着自己。
池浔清澈的声音淡淡响起:“怎么了。”
“没事,就是总觉得天要下雨似的。”周冷利索关上车门,随便挑了一首爵士,毫不遮掩目的般提议道,“我们去空中餐厅吧。”
当不局限于饥饱与美味时,吃饭吃的就是氛围。
餐厅的氛围宁静优雅,落座的大多都是情侣。
周冷和池浔在最贵最难订但视角最佳的位置坐下,俯瞰城市的夜景。
但是点好的晚餐还没来时,就有侍者推着999朵玫瑰过来,并带来了和他们点的不一样的晚餐。
侍者熟练地恭敬解释道:“刚才坐在你们邻座的先生伴侣失约了,所以决定把预订好的晚餐随即赠予二位,二位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接受。”
周冷当然是打算拒绝,但他尚未开口,便听池浔斩钉截铁地说:“倒掉吧,谢谢。”
“好的,请问花呢。”
“麻烦扔掉。”语气里难得有了真实的情绪。
周冷全程神色不动地看着。最后眉梢一挑,话里有话地笑着说:“这叫什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么?”
……
周冷平时也很忙,但每周都会约池浔吃饭,或者去音乐会。
还是那句话。
只要不被明确拒绝,那么就可以继续。
每周五下午三四节他会去听池浔上课,下课后一起走,重复了一个学期后他发现——池浔在躲着某个人。
这个人就在教室里,所以池浔总是上课打铃才来,下课一打铃就走,但他们默契地不产生任何对话和接触,周冷并不能找出那个人是谁。
有一天,周冷破天荒地忙,没有能按时来接池浔下课,等他到的时候池浔的教室已经空了。
他拨了电话过去,电话一直没挂断。
天色很阴沉,看起来要下暴雨。
周冷又一次打了过去。
接了。
电话里传来压抑的呼吸声和唇齿纠缠着的磕碰舔吮声,他听到池浔在压抑愤怒。
正好下雨了。
他透过暴雨听见他愤怒的挣扎,就像那天晚上酒馆里激越的琴声。
一个响亮的巴掌响起,手机落在了地上,原本清晰的声音变得遥远起来。
他听见一个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哥……”
“滚。”
手机挂断。
雨骤停。
周冷接到一条短信:[我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
周冷想,真有意思。
……
周冷来到琴房。
他重复了几个月前的曲子,指尖的琴键燃烧般响起,想要的音乐终于成型。
他明白池浔琴音里的情绪了。
是一种混乱。
一种愤怒的感觉。
池浔是个彻头彻尾的虚无主义者。
他伪装,他孤独,他觉得人生无趣,他很空洞很扁平很单一,所以才会弹奏出那样平静又压抑的混乱的曲子。
这个空白的人,不靠一些事物发泄自我就无法存在。就像他自己,是个风流成性的“烂人”,需要炮友,需要性来释放那种虚无感。
他和池浔可以高度共情。
而会在电话里叫着“哥哥”通过强吻宣示占有欲的小孩子,搞不定池浔的。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被拒绝,就有希望。
不过是游戏人间罢了。
……
一年过去。
周冷在池浔的生日晚宴上对池浔表白,他没有隐藏自己双性恋的身份,求爱热烈而大胆,池浔没有拒绝。
这在周冷意料之中。
他为池浔定制了一架钢琴做礼物,他在客人散去后从背后亲吻池浔。池浔没有拒绝。
周冷停下来这个吻:“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接受我的告白。”
池浔反问:“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向我告白。”
周冷听了回答,大笑出了声,去洗澡了。洗完后池浔去洗澡的时候,周冷看到池浔手机上在23点59分收到两封短信。
[哥,我们分开已经7年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再躲着我了。]
[生日快乐。]
池浔洗完澡后,周冷把短信的内容给池浔看。
“是上次抢了你的电话在那边强吻你放给我听的人吗?”
“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的人。”
周冷吐了一口烟,笑了笑没说话,叼着烟坐在钢琴边弹了一首曲子。
“你好虚假。”
周冷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漫不经心地把语言切换成一句法语歌词,从背后圈住池浔,低头敲了敲他的胸口:“你的这儿,空荡荡。”
“不过没关系,我也一样。”
“要来做爱吗?”
……
三年后,周冷去了国外任教。
池浔亲自去机场送他。
周冷说:“亲爱的,记得以后来巴黎找我。”
池浔笑得很温柔,“好,你以后也多回国。”
周冷便不再说话了。他们谁都知道这段不算恋情的感情,结束了就不会再见了。
池浔是他打发时间的对象,他是池浔打发别人的帮凶。
这三年里,秉持着开放式恋爱的关系,他和池浔没有性爱,他换过许多男伴女伴,但始终没有和池浔分手。
他知道了池浔的往事,他有一个弟弟,叫季燃舟,在他们学校读硕士,和他同个专业但不同课题组,他见过他几次。
是个乖驯皮相和内在截然不同的野兽,看到自己就会忍不住露出恨意,他越不爽,周冷心里就越快意。他不喜欢探查别人的过去,万事只凭感觉,池浔为什么这么讨厌季燃舟他无所谓,池浔喜不喜欢季燃舟或者喜不喜欢自己他也不在乎。
反倒是季燃舟,曾经扯着他的衣领让他别乱来。
周冷嗤笑着反问:“我不跟他们上床跟谁上,跟你哥吗?”
“你哥知道一切,但他依然愿意跟我在一起,却连看都不想看到你。”
季燃舟脸上的表情变得很精彩。
最终他在拳头快落下的一瞬间放下,恶狠狠道:“你等着。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不会放手的!我一定会把他追回来。”
其实,他在那一刹那有些嫉妒。
因为有执念的人是幸福的,季燃舟对池浔近乎偏执的爱体现出强烈的生命力,他渴望得到池浔,他渴望生命能够美好的延续。即便病态、窒息、绝望、痛苦,但是并不孤独和无聊,那是一种虚无主义者最需要的强烈的羁绊的建立。
而池浔和他,缺乏那种强烈的求生欲。他不在乎很多东西,池浔亦然。
但对他们来说,最能引起他们强烈情绪的,就是他们最缺乏的。
……
哎呀哎呀。
真没意思。
……
飞机起航,周冷戴上耳机,播放了一首热烈地摇滚,里面有若隐若现的钢琴声,但最悦耳的却是控制节奏旋律的架子鼓。
——哒哒哒哒哒……!
鼓手用力敲响,好像所有的生命都在这被严密控制的振奋中无限存续。
他想到很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电影《whiplash》,直译为鞭打,中文电影名译为《爆裂鼓手》。居于上位的导师给予学生无情的精神攻讦,一个疯子,用鞭子浇灌了另一个具有执念的疯子。就如同另类的斯德哥尔摩,男主人公天生就等待着魔鬼导师的诞生,就像受虐者天然地等待着适合他的施虐者,他们会有磨合,从不合适,到合适,再到疯狂契合……
听说季燃舟留校读博了,这样的话,季燃舟和池浔将迎来他们“分别”后的第十年。他们会怎么样呢?
疯子会不会再度露出本性,当他迫切想要得到目标的时候,是会隐忍,等待猎物自己送入口中,还是迫不及待张开被他人唤醒的饥饿已久的獠牙呢。
他忽然开始好奇池浔从前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会对他回避这么多年,而季燃舟也巧妙乖驯地保持着野兽背后的平衡。
算了。
无法决绝地斩断一段关系的人,是无法开启新生活的。那就让他来打破这个平衡,他先走一步了。
祝他们好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