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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离徐艾只剩下几米的距离，估计听到了混杂在雨声中的足音，徐艾支起身子，扭头看过来。

他穿着一件风衣，在雨水的浸透下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后背和下摆斑斑驳驳，沾了不少泥和草，裤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人形容狼狈。

他脸上倒还干净，几绺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和鬓边，因为淋雨受冻，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嘴唇也像失了血色一般，不复平时的红润。

看见我的那一刻，徐艾微微睁大眼睛，露出如在梦中一般的茫然神色。但很快，他的脸上绽开欢欣雀跃的笑容，眼睛也闪闪发光。

他站起来跑向我。我预感到不妙，急忙后退一步。

“等等，别……”

话音未落，徐艾直直地撞进了我的怀里。我抓紧伞柄，差点趔趄了一下。一股雨水混融泥土的冰凉潮湿的气味钻入我的鼻尖，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暖意。

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紧紧抱住，在我二十四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徐艾很用力，像一个溺水的人抱住一根浮木，也像要谋杀我似的，箍得我胸口发闷。

我按住他的肩膀，往后推了推，只换来他抗议似的收紧手臂。他将下巴埋在我肩上，湿漉漉的头发将我的侧脸打湿了一片。不用看也知道，我的衣服肯定也惨不忍睹。

“你怎么才来？”闷闷的抱怨声在我耳畔响起，“我等了好久。”

……怎么搞得我像个放人鸽子的坏人？

“我没有说过我要来。”

“可你不是来了吗？”

徐艾看着我，弯起眼睛，笑得很开心，仿佛赢得了什么胜利似的。

我无言以对。我来到这里是事实，因为总觉得放心不下。真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会对这个人产生类似于“牵挂”的情绪呢？明明我对他几乎算不上了解。

徐艾闭上双眼，向我靠过来，随即我的嘴唇贴上一个柔软又灼热的东西。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我立刻推开徐艾，可他又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我的体格不比徐艾瘦弱，若我奋力反抗，应该不至于落下风。然而在拉扯中，我的力气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了象征性的推拒。不知何时，我开始回应他的亲吻，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膜鼓动，分不清是我的还是徐艾的。

在我一片混沌的脑袋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决定来见徐艾的时候，或许就预感到某些事情将会发生。

我抬起眼皮，看见徐艾黑压压的睫毛都被打湿了。他的眼皮很薄，紫色的血管浅淡地浮现出来。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他。我对这个人几乎一无所知，可我却在和他接吻，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吗？

一吻结束后，徐艾与我拉开一点距离，上下打量我一番，说：“你的衣服打湿了，不冷吗？”

会打湿是因为谁？我心说。徐艾却仿佛毫无自觉，自顾自道：“我家就在附近，去坐坐吧。”

“我家里没有其他人。”说完这句，他沉默了几秒，话里暗含的暧昧意味在空气中蔓延发酵。接着他又说：“你可以陪我一会儿吗？我不想一个人。”

我望着徐艾，发现自己并不想拒绝他的邀请。除了懒得再同莫名其妙驱使着我的一股感情对抗之外，我意识到自己竟然也有些期待，想要更多地了解眼前这个人。这使我感到很诧异，怀疑自己被他的不正常传染了。

徐艾从我的神情中读出了回答。他拉起我的手，沿着上坡走去。

如果当时我拒绝了徐艾，想必就不会卷入那起离奇古怪的事件，而是继续过着风平浪静的生活吧。后来我回顾这段记忆，多次如是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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