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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的身体。”

徐艾侧躺在我身边，一条胳膊绕过我的胸前，与我毫无间隙地挤在一张床上。从百叶窗钻进来的风拂过我们赤裸而汗湿的身体，带来舒适的凉意。

我正在尽力忽视后面某个部位传来的既痛又怪异的感觉，听见徐艾仿佛品评菜肴一般的评价，苦笑了一下：“谢谢。”

作为回应，徐艾微微仰头，蹭了蹭我的脸。他紧贴着我，像某种眷念温暖的小动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印象，与现在大不相同，便对他说了。

“奥菲莉亚？”徐艾疑惑地嘟哝，“那个疯掉的女人？”

“对，但不是说你像疯子，只是……”我斟酌着措辞，“你当时在水里，很像那幅画，我就突然想到了。”

徐艾没有应声。我寻思着是否这个形容让他感到不快了。我抬起右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他一动不动，呼吸很轻，像是睡着了。

屋里没开灯，有些暗。我们所处的房间在二楼，从百叶窗的缝隙望出去，能窥见被切割成一条条的灰色的天空。从雨声判断，雨势似乎更大了。

“我没有疯。”徐艾突然说。

他的语气很认真，我觉得有点好笑，也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应道：“我知道。”

“其实……我更像奥赛罗。”徐艾说。

我在脑中搜寻这个名字，我记得是个小说中的人物，但一时想不起来关联的情节。

徐艾没有多做解释。他打了个哈欠，说困了。

我下了床，按照徐艾指示的方向，去浴室洗澡。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说想睡一会儿。

迈步走过床边的时候，我的腿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柜上的什么东西，它掉在地上，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随即音乐自动播放起来。

我捡起来，发现是个CD机，落地时可能砸到了播放按钮。男歌手低沉而飘渺的声音在屋内流淌，旋律有些熟悉，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按下暂停，把CD机放回原处。走到门口时，我忽然想起了那段旋律对应的歌曲，以及演唱者是谁。

“那是乔松音的歌吗？”我问。

徐艾的头依然蒙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

我来到浴室，打开花洒，让热水冲刷身体。水雾渐渐升腾，我开始思索与徐艾的关系将何去何从。

稀里糊涂与他上了床，我对他的了解却没有增进多少，除了知道他比我大一岁，独自住在郊外这栋带围栏的灰顶双层别墅之外，其他方面仍是一片空白。

不过没关系，顺其自然就好。没必要欺骗自己，我对徐艾有好感——或许比好感更深一点，他在我心中引起的感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未来我们有时间可以互相了解。

但现在我得回家了。从这里到我停车的地方需要步行一刻钟左右，徐艾带我走的是抄近道的小路，来时雨势尚小，走起来还算轻松，但现在——我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想回程肯定要蹚一腿的泥，还要跟母亲解释怎么出门那么久。对了，差点忘了还得去超市买酱油。

正思索着这些麻烦事，浴室门忽然发出动静，回头一看，一身黑色浴袍的徐艾推门而入。

我以为他要一起洗澡，没有在意。但下一刻，他的身体贴上了我的后背，伸出一条胳膊环住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声不吭，任由水淋在身上。

“怎么了？”

我关上花洒，转头去瞧他，还没看见他的脸，脖子突然袭来一阵剧痛。

我转过身，捂住脖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徐艾望着我，脸色平静，我的视线落在他的左手，一根针管状的东西夹在他的指间。

“你在做什么？”

徐艾不应我的质问。晕眩感像涨潮的水迅速蔓上来，我失去了站稳的力气，摔倒时抓住了浴缸壁，勉强背靠浴缸坐了下来。

徐艾站在原地，像个等待受伤的猎物停止挣扎的猎人，冷静地观察着我。

“你想杀了我？”我不记得自己哪里招惹到他了，“为什么？”

回应我的依然是沉默。

视线开始模糊。我再也撑不住，身子歪倒在地，仰面躺在瓷砖上，感觉意识逐渐抽离。

这时，徐艾的面容出现在我眼前。他俯下身，轻轻地抚摸我的脸，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没关系，很快就结束了。”他安抚似的说，“我会陪着你的。”

那你人可真好。我想讽刺一句，但舌头仿佛麻痹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失去知觉的前一瞬，我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我看见一只手扼住某个人的脖子。手背青筋暴起，颤抖不停，散发出几乎要将脖子折断的怒气。

是徐艾？不对，我想起来了——是奥赛罗，那个小说人物，他正是这样亲手杀死了爱人，为什么？好像是因为嫉妒，还是……

无法继续再思考了。思绪像一根线被剪断，我即刻坠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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