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17阿成

热门小说推荐

好点了吗?

-----正文-----

我羡慕弥生。

从小就很羡慕他,羡慕他有一个事事将他放在第一位、尊重他一切选择的兄长,同时又是他最忠诚深情的爱人。而他的兄长及爱人造就了他明媚张扬的性格,给了他孤注一掷的勇气,成为他的精神支柱。

之前我问他,为什么会去联谊会这样乱的party,毕竟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聚会有多危险,他说好奇,以前弥鸣从不让他去。他说话的样子坦荡又单纯,我知道他没说谎,我把这个告诉了弥鸣,弥鸣沉默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跟着他,以免他喝太多伤了身体或者被人轻薄。

我不理解他们之间这么庞大又诡异的信任,弥鸣从来不会担心弥生独自在异国他乡会变了心,他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担心他会遇到危险,而弥生也是同样的,他说他一辈子留在s城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趁现在周家那边风声还没过去,他想出来走走,他知道他最终是要回去的,但是被动的留下和出去看过世界后主动选择留下是不一样的。

弥生还在和电话里的弥鸣说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看着弥生即使醉酒依旧挺阔的背,瞬间觉得他耀眼又高大。

全复再次联系我是在三天后,老实说我对他是种多年好友突然重逢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毕竟他变了太多,白t若隐若现的肌肉实在无法让我把他与之前斯文的样子联系到一起。

“阿成,喝点什么?”

我们坐在街角的咖啡店,黄昏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让我觉得有种普罗米修斯的肃穆感。

“热牛奶。”

全复笑了,“难怪初中的时候就总感觉你身上有奶香。”

他的话让我有些不适,我扯起嘴角象征性地回应他的玩笑。

“上次见面太匆忙了,你现在是在这边上学吗?”他问。

我点头:“来读大学。”

全复了然,问了我在哪所大学,还说以后有机会再来找我玩。

“你呢?也在附近读书吗?”我问他。

他摇头,说他只是假期来欧洲旅行,过一段时间就该回学校了。说着他开始跟我分享他一路的见闻,有宏伟的中世纪宫殿,茂密的热带雨林,缤纷美丽的海底世界,还有国家地质公园,富士山的雪,北极的夜。起初我坐立难安,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后来我看到他难掩激动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以前的我们走过的青石板小巷,看过的晚霞,淋过的雨,是他让我爱上了没有雪的江南,好像记忆鲜活起来,破土而出长成了一簇簇小芽。

我耐心地听他讲完,问他:“你还会回去吗?”

全复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问:“回哪?”

我说:“s城。”

他若有所思,有些犹豫地说:“我不太确定,我妈现在身体情况不太好,我爸全家之后也移民了,s城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

我点头,他说的没错,s城可能只是他漫长旅途中最平凡的一站,没什么好留恋的。

“阿成,你还是一点没变。”全复接着说,“以前你也是这样,话不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让我感觉又有距离感又不自觉想接近。”

原来我以前是这样的吗?

我看着这个我曾经唯一的“朋友”,许久后向他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

“你推荐我的书单我都看完了。”你走后的每天我都在看,但是我看完了你却没有回来。

全复笑:“以前特别爱看书,现在不行了,一行字都看不进去了。”

我说:“看来你变了不少。”

“出来以后看到很多事情,想法就变了,人嘛,都这样。”

我了然地点头,其实心里却在想,不是所有人都会变,至少弥生就不会。

我们聊了很多,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说话。我之前在书里读到过重逢的情节,大多是激动又开心的,可是我从头到尾都很平静,这样的心情让我感到奇怪,后来我想,也许是全复记得很多事,但唯独忘了当年江边他对我的承诺,他说等我长大之后会回来找我。

而我呢,只有这句话一直牢记于心,却忘了太多我们之间的事。

一星期后全复跟我告别,他要回学校了。那天没课,我送他去了机场,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我突然心里明白了,这么多年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不舒坦,这一刻我才意识到了原因,原来我是这么患得患失的人。我渴望事情不会发生改变,害怕失去原本拥有的东西,于是在所有人都在前进的时候,我仍旧固执得坚守原地。就像我虽流浪在外,却一生都离不开北城一样。

弥生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上次重逢全复的酒吧喝酒。

酒吧进入了‎‌‍‍高‌‎‍‎‍潮‎‌环节,音乐的节奏在我耳边炸开,我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是他的语气好像很急迫,我怕他担心,正要推开人群出去,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拖入了舞池。

整个世界都摇晃起来。

我被推挤着、拥抱着、抚摸着。

身体的接触和昏黄的灯光让我头晕目眩,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双手将我拉了出来。我看不清来人,也听不到他的声音,酒精让我头脑一片混乱。

那人将我抱起,我想反抗但是毫无力气。

我感觉我的身体悬空,蜷缩的胃一阵翻涌,我只能勉勉强强说去卫生间。那人不知道在我耳边说了什么,走了好一会他才站定,我从他怀里连滚带爬到马桶,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

他没走进,我吐完缓了好一会,酒醒了,脑子也清醒了,我推开隔间去洗手池洗了把脸,抬头的时候从镜子里看到站在门口的周闾宁。

周闾宁没有说话,递给我手帕,我怕给他弄脏,没敢接,只随手用衣服擦脸。

气氛很冷。

我有些担心他会大发雷霆,又怕他懒得管我任我自生自灭。

但是周闾宁开口的时候,语气稀松平常,甚至带了些关心:“好点了吗?”

我点头:“好多了。”

周闾宁沉默。

我局促不安起来,幸好这时弥生气喘吁吁地跑来,看到我以后长出一口气:“你没事吧?”

我摇头。这个动作又让我一阵头晕,弥生过来扶着我,有些担心又有些好奇,“他以前从不这样的,这是怎么了?”

这话是对周闾宁说的。

“先送你们回去吧。”周闾宁转身走了出去。他的话听不出情绪,我转头想问弥生,却难受地有气无力,弥生知道我问什么,他打断我:“别说话,周闾宁没生气。”

我有被安慰到。

那天之后的记忆已经不是很清晰,周闾宁没有去我们的出租屋,他在E国有很多房产,只不过离我们的学校都很远,所以我跟弥生当时一致决定自己租房。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我直接请了一天假,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有人在敲门,我挣扎着起身到门口开门。

“孙助理?”我有些惊讶孙助理的出现。

孙助理一丝不苟地站在门口,手里提了大包小包的,问我可不可以进去。

我侧身:“请进。”

“谢谢三少爷,”他边进边说,“是老爷吩咐我们来的。”

这时我看到了跟着他进来的人。

“这是老爷带来的厨师。”

突然他顿住,转头问我:“厨房在哪?”

我还没反应过来,指了指厨房他们便过去了。

“少爷您回房间稍等一下,饭好了叫您。”

二十分钟后,一份海鲜砂锅粥端到了我面前,随后是生煎、虾饺、最后还有肠粉……

我目瞪口呆,好半天没说话,孙助理有些迟疑:“不合胃口吗?老爷说您喜欢这些的。”

我赶忙摇头,低头喝一口砂锅粥:“好喝,辛苦了。”

孙助理这才松口气,之后便回到他公式化的口吻:“老爷让您吃完饭跟我去见他。”

我再次愣住,突然想起昨天喝酒似乎被逮了正着,“我今天要去上课。”

孙助理已经重新带上了手套,面无表情说:“学校说您请假了。”

周闾宁的私宅很气派,英式庄园,依山而建, 从大门进去是宽阔的草坪,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助理开车绕过草坪把我放在主宅门口,我一下车就看到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孩。

是个中国人。

我想到了出国前跟周闾宁吃饭的时候他接的电话。

男孩红着眼,睫毛还有没擦干的泪珠,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敌意,我有些拿不准他在周闾宁那里真实的角色,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

这时孙助理也下了车,把钥匙给了旁边的男侍让他去停车。

“三少爷,跟我来,老爷在楼上等您。”

我连忙撵着孙助理进了门。

周闾宁边系西服纽扣边从二楼角落的房间走出来,他双手撑在走廊木制栏杆上,居高临下看我一眼,淡淡说:“来书房。”

我有些担心他因为昨天的事兴师问罪。

事实是我完全多虑了。

周闾宁一句没提昨天的事,只是让孙助理给我端了一杯茶,我战战兢兢地在他办公桌前坐下。

他先是熟视无睹地用英文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又用中文跟他国内的秘书吩咐了些什么,接着又把孙助理叫进来签了一堆文件,手里的茶早已经被我喝干净,我正看一本随手从书架上拿的书。

书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窗外有清脆的鸟叫声,窗棂的风铃随风摇晃,蔷薇花被吹进来,花瓣落在我的书页上,我抬头看窗外,看到了绿茵和群山,我的心彻底静了下来,失去唯一的朋友似乎并不是那么无法接受。

“秋天的E国很美。”周闾宁的声音很轻。

我出神地喃喃自语:“是很美,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因为你只想留在过去的回忆里。”

我茫然地回头。

周闾宁继续说:“试着踏出圈子,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统统涌上心头,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所以一旦拥有了一些东西,我就会拼命的想要抓住。我对得到过于渴望,因此承受不了一点失去。

我耿耿于怀全复的诺言,耗尽心力地维护着跟弥生的关系,努力地不破坏家庭的和谐,委曲求全,小心翼翼。

哪怕跟我产生一丝的联系我都想把它们留住。

这些周闾宁竟然都明白。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我这点近乎变态的占有欲。

似乎我在他面前只是一只尚且无法飞行的雏鹰。幼稚得一眼望穿。

“阿成。”周闾宁走过来,把我抱在怀里,他声音很低地说:“如果难受,就出去走走吧,多交些朋友,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出来,我很担心。”

他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别人。”他跟我说。

我哭了吗?

我早已经泣不成声。

那天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好像是要把多年的压抑都发泄出来。回想起来还觉得有点蠢。

后来我哭到精疲力尽,被周闾宁抱到了卧室,他细心地帮我盖好了被子,关了灯,轻轻地关了门。

-----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