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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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的时候,白日里无限繁华的龙胆京,也会慢慢安静下来,街上的行人从车水马龙到涓涓细流再到零星的几个,各个铺面将灯熄掉,关上大门,再加一把粗木的门闩,远望过去好像一列星星突然灭了。
然而,这对我来说却是一天的开始,叮叮当当地整理炊具,噼噼啪啪地添柴加火,将陶制的砂锅放在灶旁让它里面的粥一直温热……直到远方的梆子传来第一声初更,吱呀呀地推开木制的拉门,不早一秒,也不晚一秒。
我的菜单只有清粥和小菜,都是免费的,其他菜单在客人的心里——他们想吃什么都可以点,只要我会做,就给他们上菜。
什么食物最符合相聚的时刻呢?
要我来选,是火锅,热闹,喧腾,冬日里围着来一顿,别提多么享受。
一年到头,大家都很忙碌,想聚一聚,似乎总需要一些重要的理由。
或者我和红蝎、江陶客、程立雪、吴莫念等等人,都得感谢一位叫莫铁山的客人,因为他的理由是再不聚,就没有机会了。
正月二十,不见不散。
第十二话 火锅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又是年节时分,也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客人进店,第一个动作往往都是搓搓通红的双手。
这一日桌边客满,小小的屋子里混合各种菜肴的香气,有种挤得热闹的感觉。
“吴兄,有件事想拜托你。”老板端上一盘水饺,对面前的客人道。
吴仵作还未答话,旁边却有一声插过来:“哟,不知是什么事,居然让老板开金口?”
众人看去,说话的是江陶客,披着狐裘,喝着疙瘩汤,在不搭调中又有些莫名的和谐感。
老板向这位食神点个头,笑笑:“找人。”
柜台另一边,一个红色头发的男子放下手中的杏仁豆腐,用没有什么温度的声音问:“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活的,” 老板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老板你这就偏心了,我们一样吃你的饭菜这么久,怎么有事就尽管求他?” 尽管是冬天,程立雪还是穿着白衣拿着折扇,抬头调侃。
“就是,今儿大家都在,”吃着茄子、慈眉善目的年长道人也附和道,“难得你有事,一说出来大家都帮忙的。”
“那我就在这儿先谢过大家了,”老板拱手,“我也是受人之托,莫武师托我为他打听几个人。”
莫武师名叫莫铁山,在城中小有名气,同时也是这家店的常客,大家并不陌生。
“不知他想找什么人?情人?仇人?继承人?”
“都不是,”老板摇摇头,“他想找年少时的一群死党。当初一起学艺,后来各奔东西,三十年来,都没有联系了。现在还有的,是一幅画像、他们的名字和零散的线索。”
众人对视一眼,吴莫念道:“倒也不是不能找,可也奇怪,既然三十年都没联系,为什么又突然要找他们?”
“因为他得了不治之症,没多少时间了……”老板回答,“正月二十之前,请你们把他想找的人都找到。”
气氛安静了片刻,然后程立雪道:“放心,这个忙我们一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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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展开一幅泛黄的画卷,画面上有五个孩子,都满脸稚气,笑得快活:“这就是莫武师要找的那群人。”
“天哪,果然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个二货,”吴莫念指着前排靠左一个缺了一颗牙,嘴却咧得最大的家伙,说。
“你也有?”
“当然。”
两层的小楼,二层是课室,里头是朗朗读书声,外头却靠墙站着一排三个孩子,头上都顶了本厚书。
“吴莫念,你怎么也会罚站?”有人路过,惊问。
“因为昨天考人体穴位图,他没来,托我帮他答题,”左边站的小矮子回答。
“哎呀,这事大家不是常干吗,怎么会被先生抓住了?”
“因为还有个人,不吭声也帮我写了一份,所以我交了两份卷子,”吴莫念没好气地应道。
右边一直没说话的龅牙小子这时把头伸过来:“哥们就要讲义气嘛,嘿嘿嘿……”
小矮子和吴莫念一起转头:“你妹!”
停了一会,龅牙小子开始凑近,用手指捅吴莫念的腰:“战阵决赛可快开始了,你钱攒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吴莫念摇头,“我都帮同学抄了一个月课业了,也只攒出不到200文。你呢?”
“我比你更惨,我娘最近好凶啊,不给我零用。我吃了三个月馒头咸菜,也只省出九十文来。”
“那怎么办?不看了罢。”
“那怎么行,万法对昆仑!大决赛啊!”
“你说怎么办,没钱买票谁会让你进去?”
“对了,”龅牙小子把头探出去,看最左边的矮个:“王蚊子,你家不是挺有钱的,先借一点喽。”
“我叫王文不叫王蚊子!”矮个怒目圆睁,“今天罚站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要借钱,除非现在从这二楼跳下去!”
……
“啊————”
……
一课室的人都冲出来,趴着栏杆往下看,围着王文和吴莫念脸色发白:“他真跳啊?”
于是,三天后的战阵决赛观众席。
“前头那小孩,你坐下行不行?!”
“我坐不下!我尾巴骨摔折了!”
“万法山庄!天下无双!”狂热沸腾的气氛中,两个孩子一起跟着狂喊。
“万法加油!冲啊!打败他们!”
“我们不愧是兄弟,支持的门派都一样!”
“那当然了!”
“哎呀臭棋!旗子丢了!”
“好险!没打中!”
“怎么不上吕天齐?!”
“龅牙东你说什么?怎么能上那个独狼呢?”吴莫念楞了一下,反驳身边叫嚣的同伴。
“让吕天齐上,一个人能把对面冲的七零八落!”
“剑阵讲的是团队配合好嘛?在山庄里面比赛,吕天齐他们阵都没打过谢敬和的阵。”
“谢敬和算什么?他也就多亏是跟那几个强手组阵,一个抱大腿的家伙!谁不知道吕天齐才是山庄的第一高手。你还是多看几次万法山庄的比赛!”
“哦,你这么懂,山庄怎么不让你去当宗主啊?” 吴莫念也被呛出火气,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对尬起来。
这时,场下的形势发生变化,两个孩子口中的主角之一谢敬和受了伤,万法山庄不得不变阵,派出另一位主角登场。
“上了上了上了!天齐加油!”龅牙东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然后又没忘了挑衅地看小伙伴一眼。
吴莫念哼一声,没搭理他,把座位挪远了半个屁股。
吕天齐登场之后,万法山庄连接发动几波攻势,让全场他们的支持者们高呼不绝。
“看看,怎么样?”龅牙东特地把脸凑得很近,向吴莫念叫道。
吴莫念没顾上跟他理论,因为这时半个看台都站起来尖叫,万法山庄使出一招“斗转星移”,旗子几经传递,到了吕天齐手里,离对方的城池只有一丈多距离,同时几个同伴都脚踏七星,包抄在更好位置,只要吕天齐按照阵法,将旗子交给任一个人,他们的胜利就十拿九稳。
“传啊!”吴莫念和许多人一起大叫。
但他要传了,就不是吕天齐。这位孤狼像斗气一般,硬要与昆仑的剑士过招。他一掌击得那剑士向后翻滚,可同时,肩头的大旗却被昆仑的另一人摘走了。
昆仑本就是擅长轻功与暗器的门派,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无可挽回,万法山庄的城头,被旗子插上。
尖叫变成咒骂,可以这样形容,对万法山庄的支持者来说,就是花了几个月的积蓄,来看了一坨屎。
“你不得意了吧!那吕天齐怎么不去死!”吴莫念对同伴吼道。
“你才去死!”龅牙东同样叫着,还回了一拳,打得吴莫念一个趔趄,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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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就不说话了,”二十年后,已经成为仵作的吴莫念看着手里的画像,“死党哥们,为一场比赛,根本不认识的两个剑客,翻脸了。”
“现在想想真可笑吧?”老板笑道。
“是啊,”吴莫念把画像收起来,不知在说哪个他,“所以我要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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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生命里,也都有一个胖子。
红蝎盯着拓印下来的画卷,画面后排有个满脸雀斑,一个人占两个半位置的男孩,看了许久,嘴角竟溢出一丝淡淡笑容。
偏僻的小巷子,两侧是居民院落的土墙。
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走进来,火红的头发精梳成辫子,在阳光下闪耀得有些刺眼。
走到一半,他听见杀猪似的叫声:前面有几个少年,大约十四五岁了,各自抓住一个胖子的胳膊或腿,想要把他头朝下塞到一户人家的垃圾缸里去,胖子的肥肉倒悬着乱颤,叫声就是从他那里发出的。
红蝎露出厌恶的表情,靠边走了走。
但胖子看见了他,像抓住一根稻草一样对他哭叫乱喊:“救救我!求你了!”
这一喊让恶少们也注意到他,为首那个转过来:“哟,红毛!”
他们的注意力一下都转过来,好像顽劣的孩子看到一只蚱蜢时,丢下刚才手上的蚂蚁。
“这毛真的假的,”一个少年甚至伸手去摸红蝎的头——他比当时的红蝎高上不少。
“别逼我动手,我不想动没钱拿的手,”红蝎冷冷回应。
这话彻底激怒了恶少们,为首的大喊“揍这个臭小子!”然后几个人一起冲上来。
红蝎哼一声,他从小跟这种混混打过不少交道,只要打伤他们其中某一个人,就能震慑全体。
于是他就像蝎子使用毒针那样对一个人猛击,尽管难免也有拳脚落在他身上,但最终还是赢了,恶少头领捂着歪掉的鼻子和血流如注的嘴屁滚尿流地跑掉,还没忘记回头落几句“等着瞧!臭小子!”之类的狠话。
望着恶少们的背影,胖子爬出来追在红蝎身后点头哈腰。
“别误会,我不是想救你,”红蝎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道。
“我知道。但你,你太神了,我能当你朋友吗?”胖子气喘吁吁地说。
“我没有朋友。”
“那我能当你小弟吗?”
“我也没有小弟。”
“那,那……”
“走开,不然我扁你!”红蝎猛一回头,横眉立目,额头的伤口爆出血来。
胖子这才被吓到,不敢再追。
没想到,从此之后,红蝎的生活常常受到这个胖子的侵扰。
他所住的破旧小屋的房顶被人补上了,后来窗台上常常有早餐和宵夜,有时是煮玉米,炸丸子,有时是羊杂汤,也有时是更复杂一些的菜肴和甜品,伴随着院子里啪擦啪擦的声音——胖子的脚步总是藏也藏不住。
开始他总是把它们扔出去,不过胖子似乎不受影响,仍然风雨无阻,后来他也就懒得扔,放任那些东西馊掉。
有一天,他又听到啪擦声,终于忍不住从床上跳起来,魅影一样闪到院子里去,把胖子堵在当地。
胖子不知拎着什么,有一股浓烈的杏仁香气传出来,看到他,愣了一下,露出一个想打招呼,笑到一半又不敢笑下去的尴尬表情。
“喂,那些人为什么揍你?”红蝎站在门口,远远地问那天的事情。
胖子低下头去,显得格外卑琐,许久,才嚅嗫道:“我没得罪他们,他们只是看我胖,又胆小,又没人帮我出头……”
“那你是活该被揍喽,”红蝎下了个残忍的结论,走过去,掀开胖子手里的篮子,“不过你还挺会煮的。”
“当然,我娘以前是钱大户家的厨娘!”
“那个麻风病被赶出来的女人?”红蝎停住,抬起眼,问。
胖子脸上刚出现的神采飞扬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迅速笼下来的一层死灰,嘴唇发抖,说不出话。
然而红蝎倒像没看见似的,破天荒把胖子的食物取出来,用手抓着往嘴里填。
“你不怕吗?”胖子问。
“我偏要吃,怎样?”红蝎斜着眼回答。
星光闪耀下,能看到胖子的泪水已经流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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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飞过一行飞鸟。
多年以后的红蝎踢踏着脚步,背着醉血刀,在一扇破旧的黑漆木门前停住,叩叩叩敲了几下。
小户人家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探出头,有些狐疑地往外张望。
红蝎笑起来,极为罕见地露出整齐的白牙。
“你瘦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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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生命里,或许还有一个老实人。
“这人叫什么?”程立雪指着画像里,后排最角落站着的一个瘦小发呆的家伙。
“王……”老板翻到画像背面,才说出他的名字,“王木头——这许是个外号吧?看上去他木木呆呆的样子。”
“你不知道,越是这样不起眼的,爆发起来越恐怖,”程立雪笑道。
老迈的私塾先生在台上,用竹尺敲了一敲讲台:“‘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李阿木,你来说说什么意思。”
应声站起来的是个又瘦又小又黑的男孩,佝偻着肩,小声答道:“葱欠邮哥猛姆,宣责子机的蔺句……”
“他说啥呢?”底下程立雪捅捅同桌。
“从前有个孟母,选择自己的邻居……”同桌翻个白眼,“这乡下来的,真受不了。”
后排的大个子伸头,插上一句:“后面一句我知道,孩子不爱学习,就打断他的脊柱,对不对?”
这次程立雪和同桌一起翻了个白眼:“你够了。”
“对了,别忘了散学以后,跟顺天私塾那些家伙约在马家胡同,好好干他一场!”
很快,到了散学,多数孩童奔跑笑闹着冲出课室,剩下程立雪他们几个人留着不走。
“大傻,你叫齐人没有?”
“放心,三班的牛胖,隔壁的朱三,都说要来帮忙!”
“阿白,”程立雪喊他同桌的名字,“你脸怎么这么红,怕了不成?”
“谁谁谁怕啊?”阿白脖子涨得更红了,“我只是有一点点点紧张……”
“不要紧,兵家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我们不一定要打。”
“就算打我们也不怕!”大个子又从后头插过来,从书包掏出几块板砖,手脚一起比划,“我们先用这个丢他们,暗器师父说这招叫‘天女散花’!然后一人过去给他们一砖,棍法师父说这叫‘泰山压顶’!”
“省省吧,你这叫‘信口开河’,”阿白白他一眼,“赶紧催催你那两个‘兄弟’,到底来不来?”
“应该快到了,”大傻闻言到门口张望,左等右等,却都没有人影,直到许久,有个男孩跑到他面前,给他一张字条,然后又跑掉。
大傻拆开,突然暴跳如雷:“奶奶个腿!这帮没义气的!一个说拉肚子,一个说崴脚!”
“我就知道……”程立雪长叹一口气,仰头望天,从凳子上滑落下去。
“现在怎么办?”阿白忙道,“对方四五个,我们就三个人,不去了罢?”
“那怎么行?他们一定会到处说我们认怂的,大爷我面子往哪搁!”大个子跳起来叫道。
“喂,”程立雪皱着眉想了想,突然转向课室的角落打了声招呼。
众人的目光也跟过去,那里坐着的正是先前被先生点名回答问题的李阿木,因为家里远,中午不回去,抱着个干饼在啃。
又瘦又黑又不起眼的男孩抬起眼,惶恐地向这边张望。
“哎,你不是想叫上这个土包子吧?”阿白私下捅程立雪。
“放屁添风,充个人手,”程立雪小声回答,然后甩开他的手,向李阿木喊话,“你跟我们去怎么样?”
“俺补肝……”李阿木缩着脖子,嚅嗫。
“他说什么?”程立雪向阿白寻求翻译。
“俺不敢……”
“他奶奶的,你小子敢不给大爷们面子?”大傻一个箭步跳过去,几乎把老实人拎起来。
“好了好了,别吓唬他,”程立雪忙制止道,“你这次跟我们去,之后在这班上,我们就罩你了。”
马家胡同,秋风把巷子里堆满黄叶,巷口早已站着一群半大小子,看穿着就是不良于行。
“现在才来,磨磨蹭蹭,一群娘娘腔!”为首那个指着程立雪的团伙,嚣张道。
“笨蛋,你没听过戏文里,大角儿从来是最后登场,巴巴儿等着的,都是小喽啰,”程立雪反唇相讥。大傻和阿白也立刻在旁边附和起一阵笑声。
“你!”对方首领梗了一下,但瞬间好像发现了什么,眯起眼睛,直往他们背后看。
“谁来说说,那是个什么东西?”他指着人缝里的李阿木,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还有光脚穿草鞋的?一看就是个土包子!”他的同伙也注意到了,纷纷附和。
“哎哟,他快尿裤子了吧?”
“你们找不着人,也别找这样的,不如认个怂,给小爷我磕三个头,就算了!”
程立雪一回头,果然李阿木已经吓到不行,躲在后面,面无人色,眼睛反白,抖得筛糠一样。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艹,果然不该带他来”,但脸上输人不输阵,硬着头皮,也要胡诌下去,于是摇摇头发出一个“啧”。
“说你们没见识你们还不信,听说过‘跳大神’吗?”他向前一步道,“这小子祖传八代都是跳大神的,等下神明起驾,能赤脚走火炭!胸口碎大石!铁喉断银抢!一个揍你们五个不成问题!我们特地从乡下把他找来对付你们,所以今天才来晚了知道吗?”
对面几人现出将信将疑的神色,毕竟他们也都见过街头卖艺,听过乡野怪谈,又翻白眼又发抖,这是鬼神要“上身”的前兆。
“怎么办,老大?”他们问领头的。
领头的虽然心里也打鼓,但面子上挂不住,心一横牙一咬,叫道:“信他个鬼!冲过去打了再说!”
说着他带头,一群人都哇哇叫着冲将过来。
程立雪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弄巧成拙,反而刺激了对方蛮干。
对方人高马大,还多一个人,阿白和大傻抱着头,也几乎想撒腿开溜了。
正在这时,他们后身却传来天崩地裂的一声“啊————!!!”,惊得几个人脖子都不自主地往腔里一缩。
李阿木翻着白眼,乱叫着“俺糙妮租纵始拔怠”冲了出去,嘶吼的分贝超过十几只待宰的母猪,同时他还抢了大傻的书包,拿着乱甩,板砖从里面飞出,流弹一样四射。
程立雪和几个伙伴完全惊呆了,跌坐在原地。半晌,他才喃喃出:“‘天女散花’,果然犀利……”
他们都惊呆,更不用对面几个人,他们本来就有些色厉内荏,这一下气势一下被盖过去了,愣神间,一块板砖不长眼,“乓”地飞过来,正中领头的脑门,砸得他“嗷喔”一声。一摸一手血,几个人也就都慌了,不约而同地扭头就跑。
“‘泰山压顶’,”阿白直着眼,总结道……
“所以那次的结论,就是这世道,真不能欺负老实人……” 多年后的小馆里,黑道阁主笑着说,笑容充满回忆。
“那么,这个人就分给你去找?”
“好,一定不负所托,”程立雪道,与老板一击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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