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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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号天并不是很晴朗。程烈起床时脸色不怎么好，但还是很快洗漱好给程谨做早饭，然后开车带着他到了展览馆。

主办方显然精心准备过，不同风格的画有不同的场地和布置。李静姝似乎是个重要人物，穿了一身正装，悉心打扮好。程烈两人一进场就看到了她，仿佛她一直在那里等着他们一样。

程烈脚步一顿，稍稍弯腰对程谨说：“你没告诉我她也在这。”

“这是我们老师嘛。”程谨知道他想说什么，“唔好嬲啦，我好听你话嘅。”

“你睇落去真系好听话。”程烈在他后脑揉了一把，把他发尾夹在指间扯了扯。程谨做出吃痛的表情，程烈知道他装的，然而还是放下了手。

“你们来啦。”李静姝笑容大方，身上有股淡淡的橙花香水的味道。她看向程烈：“又见面了。”

程烈点点头，没说话。李静姝好像也不用他说话，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程谨身上，走到他旁边道：“我带你们逛逛吧。”

展览馆很大，这次展出里不乏名家作品。李静姝一边走一边说：“我也算是参与主办的人吧，对这次展还是比较了解的。来——”

她步伐不快，语调轻缓，模样又美，很快吸引了一些人跟在身后。程烈沉默着走在程谨身边，看他目光在不同的画作上经过停留，看见程谨眼里逐渐多出他看不懂的东西。

程烈隐隐觉得烦躁不安。

他不了解李静姝，但了解程谨，程谨从不会掩饰自己对一个人或一个东西的喜欢。他曾经去接程谨放学，听见培训班老师一次又一次夸赞程谨是个天才。天才，也有人说过程烈是数学天才。他很清楚那种人和物之间的共鸣，别人做不会听不懂的题，程烈仿佛天生就理解。

此刻他是被程谨的世界排除在外的，因为他一点也不懂艺术。而程谨仿佛是为艺术而生。

衣角忽然一重，程烈回过神，扭头看见程谨在冲自己笑，小声说：“阿叔你走神啦，系睇咩，快睇我。”

也是。程烈于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都专注地看着程谨，在听到程谨的话之后像是被安抚到，安静地等待程谨朝自己敞开世界的门，带着他一起走进去。

一圈看下来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经历，不过李静姝没有露出一点疲色，甚至越发精神，状态和当时程烈见她时简直不像一个人。等跟着的人都散了，李静姝终于直面程谨和程烈，说出了她的目的：“程谨，我画不了画了。”

程谨极缓慢地眨了下眼。

李静姝看向程烈，笑容似嘲讽又似苦涩。“我记得第一次见程谨，当时的画展上还有我的画，我也因此沾沾自喜。那之后的三四年里算是我的创作高峰，我听着别人的赞美，拿着大把的钱，觉得画画不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可是我错了。”李静姝垂下眼帘，眼皮上点的珠光高光闪着眼泪一样的光。“我越来越浮躁，脱离现实沉浸在幻想里，我找不到灵感，感受不到喜悦，逐渐觉得画画没有意义。偏偏这时候我发现我对象出轨了。”

她又瞥了一眼程烈，“他以前发誓的时候多真诚啊，还不是说变就变。他不要我了，我一下子失去了我所依赖的爱情，又失去了热情。”

李静姝的目光落在程谨身上，“我已经有五年时间画不出画了，五年，我彻底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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