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完结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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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易听罢，也顾不上是真是假，沈老爷子又是从何处听来的消息，急急打马往侯府去。

府里王伯从小看着顾昀长大，对沈家的这位少爷也自有一份亲近。见沈易着急忙慌地来寻人，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只说侯爷今日应邀出门喝酒去了，那位侍郎之子是侯爷的旧友，说要设宴给他接风洗尘。

好家伙，今天这是什么日子。皇宫虽大，但里头闲言碎语多，芝麻大点儿的事要守口不严，指不定半天就能从宫的这一头传到另一头。和顾昀玩在一起的都是他下江南前便认识的一帮纨绔子弟，个个府里头探消息的小厮精明的很，顾昀身处其间，想不知道些事儿都难，更何况是皇帝选妃此等大事。

这会儿出去八成也寻不到人，沈易谢过王伯，在心里祈祷某人酒兴上来，能醉得不省人事，什么也听不到的好。

不知是不是天意，另一头，顾昀果然泡在了酒坛里。只不过他比沈易更早一步知道了新皇摆驾延春阁，要为大梁后宫御选皇贵妃一事。

一行人碰面后打闹说笑，不知怎的提起了延春阁，有人说见几十个宫女列在阁前，个个明眸皓齿，亭亭似天仙下凡。侍从上来献机灵，说出门前听得今日皇上要在延春阁选妃，看这架势，所传不假。

太始帝无后人尽皆知，此番要是能入皇上的眼被立妃嫔，或直接飞上枝头被册封为后，那必是平常人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一听皇上二字，顾昀便怔在原地，连有人搭上肩问他怎么了也没反应过来。

选妃？选什么妃？

“侯爷？”段公子拍了拍顾昀的背，面露担忧。他是户部侍郎家的二少爷，生得俊秀，与顾昀一般年纪。

周遭一切仿佛都消了声，顾昀的手在袖中捏得骨节泛白，心还在胸腔里一下下跳动着，他却只觉得冷。

皇帝选妃立后，安家护国，天经地义。

段公子瞧见人不对劲，低声问了几句也没应答，赶紧朝身旁人使了使眼色，就要掺着人找个地方坐下。谁知顾昀轻轻拦开他，转瞬便恢复了一脸笑意，朝众人眨眨眼道：“陛下选妃这是好事儿，咱今天也别拘着束着了，府里头吃酒多没意思，走，上香桂坊喝去！”

众人应和，直道还是侯爷痛快。那香桂坊可是京城第一酒楼，是名副其实的妓院。这帮达官贵人之子虽不学无术，但毕竟都有家世，不敢明着面儿地在妓院点人。

经顾昀这么一提，一群十六七正血气方刚的少年皆蠢蠢欲动，脚尖一转便改道香桂坊，将延春阁前摸不着的一溜儿春色抛之脑后。

饶是少年们早有心理准备，甫一踏进香桂坊，仍被里头香艳淫靡的景象震得浑身的血直往脑门儿冲，个个脸涨得通红。

顾昀一壁在心里暗笑，一壁寻来店家亮明身份，要了个雅间，点了一桌上好酒菜，又随手勾了几块名牌。不多时，佳肴美酿被一一端上桌，几个香肩半露的‍‌‌‎美‍‌‌‎‎人‎‍‌‎‌也陆续进了屋，一出声给几个少年吓了一跳，原来众‍‌‌‎美‍‌‌‎‎人‎‍‌‎‌间，竟还有些个面上辨不出雌雄的小官。

少年们面热，又听顾昀道只管敞开了玩儿，这里的人嘴严，于是不再拘谨，各领了心仪的‍‌‌‎美‍‌‌‎‎人‎‍‌‎‌吃起酒来。

段公子没管贴上身来的俊俏小儿，端着杯酒挪到顾昀身侧，熟稔地搂上他肩，笑得意味深长，嘴里也不知不觉改了称呼，“没想到子熹下了几年江南，倒比我们这群人还会玩儿了。”

顾昀眼光不易觉察地往席间一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姑娘身上虚虚一瞟，硬生生忍下想推开身边人的冲动，挑起桃花眼尾笑着与他碰了碰杯。

几个黑衣暗卫在香桂坊亮出剑时，顾昀正被酒意熏得迷迷糊糊，半搭眼皮推着身上的男子，那人紧搂着他腰，嘴就要往他颈间凑，一听长剑出鞘的声音，吓得丢了魂，见那剑刃直直对着自己，鞋也没穿就提着裤腰跌跌撞撞地狼狈跑了出去。

剩下几个没来得及离开的姑娘被惊得花容失色，各蜷在公子哥儿们的怀里大气不敢出。顾昀一点儿不惊讶地拿手臂遮了遮头顶刺目的光，袖子下的两片薄唇微微弯起。

还没等暗卫说出来历，顾昀便起了身，脚下踉跄了下才站稳，他拍拍衣袍，又抚平了襟前的褶皱，才气定神闲地开了口，两只眼睛被酒意浸得发亮。

“带路吧。”

月上梅枝头，今年的雪下得早，正值数九寒冬的时段，枝桠上的寒梅争相绽放，裹着凛冬一抹艳色。

离开香桂坊时暗卫递来件银白狐裘，有些长，不是顾昀的身量，他自然地打开披上，氅摆将将要曳地，给他挡去了一路的风寒。

顾昀站在寝殿门口前，人还有些醉意熏然，祝公公躬身喊了句侯爷，却犹豫着没给他推门。顾昀挑挑眉，窗纸透着昏暗的橘光，皇上还未就寝。

祝公公压低了嗓子解释道：“侯爷莫怪，皇上今日在延春阁选中了两位妃子，说要亲自验身，眼下正在屋内……”

话音未落，门便被“砰”的一下‌‎‍‎‌大‍‌‌力‌‍‎‎‍推开，祝小脚哎呦一声，急急就要去拉顾昀，眼睛却在对上屋内一人的视线后，再没敢作声，了然地替侯爷关上门，挥退了门边的侍卫。

门在身后被关上，偌大的寝殿内格外安静。顾昀眨了眨眼，方才在刺骨的冷天里光线过暗倒没察觉，耳目的药效不知何时退了个七八分，此刻他目光所及处，只是两三个站着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还未看清是谁，顾昀的心先凉了半截。

长庚身旁两个女子正服侍他脱下外袍，陡然见殿内闯进个人差点没叫出声儿来，见皇上没有斥责的意思，又不免好奇地偷偷用余光打探起眼前这位俊美的少年。

不合身的大氅将他整个人围裹其间，雪白的毛边淹了半张脸，上头鼻梁高挺，目若桃花，风情里折出点凌厉，眸里却如沉了汪深潭，将几簇烛光尽数裹挟了进去。

“时候也不早了，侯爷这是何意？”长庚只看了他一眼便偏过头，张着双臂让人小心地取下了身上的龙袍。

“陛下又是何意？派人跟了我一路，连香桂坊那样的地方都安插了人手。”寝殿内燃足了紫流金，源源不断的暖意充斥在各个角落，没多时顾昀手心里便捏了一层薄汗。

“如果只是这件事，大可明日再议，侯爷擅闯入殿，是不知道朕现下在做什么吗？”

妃子侍寝，顾昀如何不知道。只是他自上次与长庚在暖阁不欢而散后，再没有同他说上一句话。每日上朝时得不到那人的一个眼神，下朝后又总被告知陛下正忙，无要事不得打扰。

宫城戒备森严，他顾昀就是有再大的军功和地位，也不能越了君臣有别这一条线。

顾昀憋下一口气，薄唇紧抿，强自忍了泛上鼻头的酸意，眼神飘忽着有些不知所措。两人从认识以来，惯常是他恃宠而骄，却想不到独独一次误解会伤狠了长庚。

妃子的手已经绕上了长庚的腰，就要去解里衬的腰带，“陛下是要在这儿……”话到一半又停下，红着脸看了眼不远处的顾昀，意思不言而喻。

除去最后这件里衣，再等长庚将妃子身上似有若无的薄衫脱下，顾昀站在这里，目睹的便是天子的春宫活图。

“侯爷还有事吗？”长庚沉声道，轻抬下巴示意两人继续。

健硕漂亮的胸肌一点点露出，青葱玉指不经意擦过他的宽肩与窄腰，明明眼前模糊一片，顾昀仍不自觉舔了舔发涩的唇瓣。

体内一股没来由的热流从脊尾窜至全身，在看到长庚光了上半身，全身上下只剩一条薄薄的亵裤时，顾昀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等等！”

两个女子愣在原地，手下不自觉停了动作。

“是我，是我想来见你。”顾昀低垂着眼，声音有些慌乱。

安定侯夜闯寝宫，扰了皇帝的一夜春宵，再要被赶出去，指不定他人怎么想。可顾昀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不管长庚是真心是假意，他都决计不能坐视不理。

他的长庚哥哥，怎么能让给别人。

“出去。”前方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顾昀猛地抬头，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觉得胸中拧着一股结，吊得他喘不上气。长庚从江南把他带回京城，可现在却不要他了。

他抬脚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两位女子尖细的声音似震惊不已：“陛下？”

长庚的眼睛一寸不离几步远外侧对着自己的身影，不紧不慢道，“你们。”

两扇门开了又合上，外头的北风逮着门缝吹进来，氅衣的绒毛拂过脸颊，顾昀不自在地眯了眯眼，再睁开时，那人已踱至面前，未着寸缕的身子逼近咫尺之间。

他心下松了一口气，可视线在触到长庚没什么表情的脸，仍是不自觉呼吸一顿，颤着指尖摸上了他的腰际。

长庚眼里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的‎‌情‌‎欲‎‍‌‌，顾昀看得分明。这一次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终于不再是被推离朝思暮想的怀抱。

长庚很少记恨人，更何况是顾昀。只是这人让自己白白担心了这么久，方一见面又是不由分说的冷淡和质疑，把他气昏了头，存心吊着人不见面。谁知这小家伙比自己还沉得住气，大半个月不声不响，选妃的消息放出去，以为能让人急一急，好了，心上人转头就和别人吃花酒去了，还差点闹出事儿来，怎么能叫人不气。

长庚一门心思想着，走进了才发现这人的目光无神，大概是眼睛看不见了，心又蓦地疼了一片。幸好事先叫人暗中跟着，香桂坊也有眼线，不然这个小瞎子要被人轻薄了还不知道。

心里这么想，他张口却道：“顾将军擅闯朕的私寝，你可知罪？”

顾昀没怎么听清，只隐约捕到“知罪”二字，发烫的掌心还在长庚的腰腹流连，见他没有赶自己走的意思，于是壮了胆，点点头，嘴里含糊应着：“臣知罪。”

长庚见他面不改色，猜到这人大概没听见，也不刻意提高音量，任他的手一通乱蹭，又微微笑道：“近段时日，顾将军对朕不管不问，让朕好生心寒，你可知罪？”

手下的躯体健实有力，顾昀头脑发热，什么也没想，隔着亵裤握上了里头若隐若现的龙根，自己衣袍下的那处也跟着轻轻一跳，奇异的酥麻爬上后背，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迫不及待。“臣知罪。”

长庚闷哼一声，皱了皱眉，这人对着自己是越发胆大了。“朕今夜没人侍寝，亲自选的两个妃子没过今夜也算不成皇妃，这都是因顾将军而起，你可知罪？”

手里的柱体粗壮，已是不知何时硬烫挺立，太始帝尊贵龙体，只有这处最经不起顾昀的撩拨。某人得了逞似的，耳边还是那人一条条的列状，他不耐地捏了捏柱头，踮起脚去舔长庚的唇瓣。

“臣知罪，臣愿悉听尊便。”

长庚轻启了唇与他纠缠，长舌扫过他上颚，激得顾昀轻轻一颤，手中一下没控制力道，隔着亵裤竟还微微湿了指根。顾昀浑身燥热，就要褪下身上的衣衫，却忽地被捉住手腕，抬眼对上一双浸满笑意的黑眸。

长庚缓缓道，“顾将军既知罪，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这次顾昀听清了，耳根在长庚的注视下悄然染红，嘴上却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儿犹豫，“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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