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听说龙涎有镇痛疗伤之用,不如……你给我试试?
-----正文-----
纤弱的身子湿漉漉、滑溜溜的,抱在怀里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
敖丙受了惊自然挣扎,但全身都是虚软的,尾巴只拍打起可怜的小小水花。哪吒从背后把他整个人裹在怀里,火热的鼻息喷在细嫩的肩上,痒痒的,裹挟着欲望。
“嘘……别动……”哪吒在他耳边低语。手掌贴着柔顺的肌肤一路向下,滑过了平坦的胸膛、柔软的小腹,停在皮肤渐渐生出龙鳞的边缘。那里似是有处微微的凸起,手轻轻一碰,怀里的身子颤意连连。
“嗯……那里不……不要……”他口中微喘。哪吒狡黠笑道:“藏得还不够深呐,这就被我找到了。”
与此同时,从身后紧贴着他赤裸的背。用那里轻轻地蹭着没入龙尾边缘的浅浅的小沟。
他一点也受不住哪吒这样的前后夹击,忍了没一会儿就听得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唇间逸出,身子也颤抖得愈发厉害。
“哪吒……别在这里……唔……”哪吒从身后吻住他小小的喉结,他仰着脖子,尾巴不自禁地在哪吒双腿之间微弱挣动,反而像是故意磨人一般。
就这样厮磨了片刻,一直又虚又冷的身子难得地出了一层热汗,脸上两团漂亮的红云,精疲力竭地瘫软在哪吒怀里不动了。哪吒捧过那清瘦的面庞一看,竟是又昏睡过去了。一时竟移不开眼,就这么盯着那睡颜欣赏了好久,最终视线悬停在额头上那截断角上。
近看之下,创口虽然早已不流血了,但仍然狰狞得让人心惊。小小的角本来还未发育完全,敏感至极,往常连轻轻的一下都碰不得,却在那天被生生拦腰斩断。根本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痛苦,是不是比割鳞还要煎熬……一想到这些,哪吒就心疼得无以复加,又有一腔愤恨无处宣泄——当初真不该一枪给了敖玄痛快,如今再想报仇都无处可去了。
哪吒无比怜惜地在那小半截龙角上落下轻吻。他在睡梦中轻吟,张开莹润的唇虚虚地喘息。
自从受伤以后,他从未睡得这么沉过。哪吒既是高兴、又是不甘心,最终低低地咕哝了一句:“这回就先放过你,可要给我快好起来,到时候看我怎么好好把你吃掉!”然后把他轻轻地放回池水里,把蓝发撩到耳后,跳上了池岸。
然而,这门如意算盘却没打好。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敖丙的内伤却几乎一点也不见好。无论是何方灵丹妙药,他即便能强忍着恶心咽下去几口,不一会也都要悉数吐出来。虽是好不容易化回了一双修长的腿,但虚弱得连走路都不行,日日委顿在床上,天气一不好了就连喘气都费劲。身形也一天比一天更加削瘦。哪吒抱着他睡觉的时候都被肩胛骨膈得生疼。
哪吒等不下去了,找到许久都没露面的师父。那人正躺在缭绕云雾间喝得酩酊大醉,见了徒弟第一句话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唉……快回去吧!别说是本座……就算是你也救不得他了啊。”
“老醉鬼,你说什么呢?”
“本——本座才不是鬼嗖!谁知道那鬼要取那破珠子做啥子……”
“你说什么?什么珠子?”
“还能说什么……你的小白龙嗖……”接下来的一句话令哪吒毛骨悚然,“这么久了,你是一点也没发现?”
哪吒惊呆了一刹,“你是说,他的灵珠被人取了?”这么一说,他回想起来确实觉得有些怪异,不由得气恼自己没早些发现,“干嘛不早说?你知道是被谁抢走了?我正愁没处报仇呢,这就去把灵珠抢回来,烤了那小鬼喂鲨鱼!”
太乙真人听了这话,醉得红通通的脸上浮现出不出所料的表情。却摇头道:“灵珠嘛,倒早已安全夺回了。”
哪吒感觉不到,但太乙真人当初第一眼见重伤的敖丙可就看出来了,他远不仅是表面上的伤痕累累,体内的那股灵力竟荡然无存。
灵珠不知去向,恐已落入恶鬼之手,危机不容小觑。敖丙虽然不知小叔叔究竟为何人所附身,但也依着印象将那股邪气向太乙真人描述了个大概。天庭派下天兵天将分头追查,不久就寻得了灵珠的踪迹。那几只恶鬼与天庭大将正面交战,自是毫无还手之力,灵珠被安然无恙地收缴到了天帝面前。
天帝端详着那颗汇聚着天地灵气的珠子,皱着眉问道:“如此珍贵的宝物,是如何落入恶鬼之手的?”
下面有仙官忙答:“这珠子本在东海龙太子敖丙体内保管,后来许是龙族内部生乱,才……”
听到东海两字的时候天帝神色一动。“东海龙太子——敖广的儿子?”
“正是。”
天帝目光平白地狠戾了三分,冷冷地道:“龙族本就为妖族。灵珠,还是暂时由天庭看管,以防再生变故,为祸天下苍生。”
得知此事,敖丙只是出神地望着仙境天边的云彩,眼里水雾蒙蒙的,但平静得出奇。轻轻地对太乙说:“仙长,此事……还劳烦您不要告诉哪吒。”
若非正撞上师父酒酣之时,哪吒恐怕永远无法知晓真相。听完了讲述,他气得眼里冒火。“看管个屁!说得冠冕堂皇,敖丙的命在他们眼里又算是什么?什么天帝,管他是天还是地,小爷我这就去会会!”
徒弟风风火火地走了。云仙从云朵里冒出来,嘀咕道:“想不到还真让你猜中了啊,师弟。”
“让你再喊我师弟!”太乙一个胖乎乎的巴掌呼过去,回身晃了晃拂尘,竟不见了酒气,神色罕见地深沉。“我就道他定会寻来的。唉……小小年纪,就背负上了一个情字……”
这日午后,敖丙悠悠从昏睡中转醒,竟觉得身上比平日多了几分精神。听人说回光返照即是大限将至,原来并非虚言。哪吒已好些日子不见人影了,是不告而别。他道如此也好,省去了那些给人徒增伤痛的桥段,就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去吧。
他披上已经恢复如初的白斗篷,果然宽大了不少。出门前看了一眼窗台边那蒙了灰的鸡毛毽子和大海螺,最终还是没勇气再摸一摸。
夕阳西下时,白色的身影终于跌跌撞撞地走到了海边,与那人最初相逢的那片海滩。
他望着金色的海面。不知灵珠的事若传到了父王那里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呢?全族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可自己非但没能位列仙班,反而被当做了遗失灵珠的罪人。似乎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可到头来却被族中当是叛徒,被天庭当是罪人,在百姓眼里又是丑陋的妖怪。如今只剩这一副残破身躯,终是连这世间最难舍的人也要辜负了。
夕阳里隐约映出一高一低两道剪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晰。他想,如果时间等停在初遇的那一刻就好了,趁一切都还未开始,就永远都不会结束。
身体里细密的疼痛渐渐轻得感觉不到。这是长久以来他头一次感到身体如此轻盈。耳边仿佛有人在唤自己,又似乎只是风声罢了。“丙丙、丙丙……”他突然意识到,就连父亲和师父都从没有这样亲昵地叫过自己,却被那个人理所应当似的挂在嘴边。
他用最后一点力气,轻轻地呢喃:“那时你说……我一个灵珠,活得还不如你这个魔丸……现在我连灵珠都没有了……”苍白的唇边苦涩浅笑,眼前已经只剩夕阳烧的火红一片。“唉……倘若你听见了,又该气我说傻话了……”
“丙丙!你看看我……你看看这是什么……”
脑海里的声音还在挽留,可他已不想继续沉溺了。“哪吒……对不起……”胸口似是有什么凉凉的触感,他就在轻飘飘的舒适中失去了意识。
当日哪吒只身一人砸开了天宫的大门,横冲直撞的一通大闹险些把天庭掀翻。最后虽然自己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但仍是趾高气昂地踩在天帝的宝座前,开口说了一句话:“我家敖丙的东西,轮得到你们保管?”
然而天帝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目光微妙。城府之深如天帝,早看出他的蛮横不过是纸老虎。只要以灵珠作为奖赏,无论是什么条件,他都会全盘接受。
身为天帝倒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惊叹于眼前少年如此神力,又是陈塘关镇关总兵之子……总是可以利用一二。
在哪吒看来,拿回灵珠的过程比预想中顺利得多。天帝引见了一位看起来比师父还要老的白胡子老头,被称作什么太公,慢吞吞地说了些妖魔啊、王朝的事,还有个叫姬发的青年如何如何。不就是让他帮忙打架吗,他打砸这天庭也是打,打那昏君和魔头石矶也是打,比起救命的灵珠都是小意思。
然而,当风驰电掣地回到家,迎接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与上回敖丙被掳走时不同,屋里窗明几净,床褥是整理好的,连帷幔都整整齐齐地挽起,显然是收拾好了一切才不声不响地离开。可他现在虚弱至极,为什么要走、又能走到哪去呢?无意间瞥见窗边那只蒙着灰尘的鸡毛毽子,哪吒灵机一动,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踩上风火轮直奔海边。
果然中了他的猜测。赶到时,敖丙只剩下一息尚存,整个人雪白近乎透明,仿佛就要随着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融一般。他把那软绵绵的身子扶进怀里,给他看自己刚抢回来的灵珠。可那人却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软绵绵地靠在他胸膛,嘴唇喃喃地说了句对不起,终淹没于海潮声中。
他只愿这灵珠来得还不算太晚,还抓得住他身后一片衣襟。但师父也说了,灵珠的灵力泛滥,他身子过于虚弱,只要能承受得住这灵力激荡就是万幸了。哪吒还在记恨师父帮敖丙隐瞒,赌气把人挡在外面,一个人在摇曳的红烛下紧紧攥着敖丙的手,看他痛苦不安、冷汗涟涟的面容,心里揪得厉害。
敖丙这一睡就是几天几夜,不知做了多少噩梦。惊醒时一见哪吒,先是不敢置信似的痴痴望着他,双眸渐渐蓄起一层水光。面前的少年面容带着憔悴,衣衫凌乱,脸上还挂了点彩。“哪吒你……怎么受伤了?不对……这是在哪……”他忽地察觉到丹田处源源不绝的力量,竟是灵珠又回来了。眉梢失落地垂下来,“又是梦啊……”
“喂,睡糊涂了?”哪吒嚷道,“我去那天帝老儿家里把珠子给你抢回来了,你就用什么梦不梦的敷衍我?”
敖丙懵懂地望着他:“天帝……?”恍然间明白过来他这破了的衣服和伤是怎么一回事,急得眼泪都快溢出来了,“你怎能为了我……伤得重不重啊?有没有人追来?你快躲……唔嗯……”话没说完,淹没在一个绵长的吻里。
敖丙却不是能被一个吻就糊弄了的人。虽说骨头都快被人亲酥了,最后仍是拼命推开了他。不依不饶地要他把来龙去脉讲清楚。面上两抹潮红,却轻轻拧着眉,眼里水光莹莹的,看上去可爱得紧。
哪吒心都被他看化了,无可奈何,谁让自己爱上的就是这个小死心眼呢。把他扶起来靠在床头,终是把见天帝、姜太公、听他讲姬发伐商大计的经过讲完了。敖丙又追问他的伤哪里来的,他才把闯天庭的那段避重就轻地说了。
敖丙捋了捋思绪,仍是很不放心。在他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里,和天帝谈条件,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而哪吒又何尝不清楚这一点?他忧心忡忡地望着眼前这个傻子,喉咙像是被哽住了,久久地说不出话来。哪吒却以为是他身上又难受了,慌忙去捂他的小腹,问:“怎么了,痛得厉害了吗?怪我当时太心急……”
“不痛的。”他握住他的手,浅浅一笑,“哪吒……谢谢你。”
哪吒最受不得这种话了,转眼间就憋了个大红脸。
“我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到时候无论是什么,战场我也与你一同上去。”
哪吒急忙说:“那你可一定不准再受伤了!”
“好。”
“也、也不许再替我挡!”
“这个嘛就要看你表现了。”
“你——”
“好啦……”敖丙伸手碰了碰他脸颊的伤口,虽然过了好几天,竟还没完全愈合,被他的凉手一碰,疼得哪吒龇牙咧嘴。
敖丙手上一缩,“这么疼吗?”
哪吒想了想,灵机一动。“诶丙丙,我早听说龙涎有镇痛疗伤之用,不如……你给我试试?”
“真的吗?怎么从没有人教过我?”
“是真的,你快来试试!”说着凑过来半边脸,闭着眼一脸等待享受的样子。
“哦……”这种小孩子把戏敖丙怎会看不穿,但只是暗自笑了笑,真的倾过身去在那伤口边上落下轻柔的吻。
然而却没料到哪吒还有后手,趁人重心不稳,一把将他拉进怀里。
他几乎没有挣扎,任由着炙热的体温将自己紧紧裹住。哪吒这才发觉,怀里的身子竟仍在微微地发抖。纵使表面上把恐惧不安掩藏得天衣无缝,但身体可骗不了人。
“丙丙。”
“嗯……”
细细吻去眼角残留的泪花。“没事了,丙丙……相信我,都没事了。等你好了,我们再去海边踢毽子。”
敖丙轻声应着,凉凉的身子偎在哪吒的怀抱里,呼吸渐渐绵长而平缓。心安稳下来,精神也不一会就又昏沉了。“哪吒……好困……”
低头一看,刚说了这么一会的话,小小的脸上血色又淡薄了几分,嘴唇也蒙上一层苍白。
“睡吧。”哪吒安抚一般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次小心地避开了龙角的敏感处,“慢慢睡,睡好了要记得醒来啊,还有几百年几千年要陪我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