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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樱物语.花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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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宗近 x 女审神者

-----正文-----

二月三日,午后,晴。绯寒一觉醒来,发现房间里居然还有个人。

她瞪着眼前的木头地板。屋子里本来汗牛充栋堆满书本漫画玩偶手办还有重中之重的ipad与笔电,但现在这些东西统统被推到墙边,那人蜷着身子霸占了阳台附近薰笼所在方圆一米的地盘,晒着太阳睡得比猫还香,并且用一件长长的单衫裹着身体,袖子拉过头顶遮住眼睛。

衣裳大概是从衣柜里顺手拽出来的吧。当初光忠来了以后跟长谷部折腾了好一阵子,试图让她看起来多少具备一点“家主的威仪”。这种密密麻麻可叠好几十层,全套穿戴起来重逾盔甲且能顺便兼任地面清洁的服装就是当时的,嗯,遗迹。

…嘛,好吧,拿就拿呗。反正她真的懒得去记那一大堆啰里啰嗦的专有名词,更不耐烦穿。事实上,那个柜子她根本避免去看,假装它不存在。

可是,上任才几个小时就未经允许进入主公私人房间大大咧咧地公然睡觉也太离谱了,沉迷美色果然是不行的吧,果然是吧!

绯寒在心里怒吼,浑然忘记长谷部接到调令的时候差点要哭出来,而且就是她自己兴冲冲地下令把任劳任怨鞍前马后一应琐事丝毫不乱,外带每天早晚替她整理房间的前任近侍换掉才会发生现在这种惨案。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现世报这个词,她哀嚎出声,开始动手扯自己的头发。

熟睡的人翻了个身。木头地板的响动实在有点大,他发出几声模模糊糊的咕哝,棣棠色布料底下伸出一截天青衣袖,里边还穿着厚厚的白色坑条羊毛内衣。

咦,羊毛内衣是什么鬼???她明明记得早上初次谒见时那华贵….

三日月宗近醒了,把衫子从头上拉下来,睁开眼。于是原本几欲抓狂的本丸主君呆在当场,压根不记得自己一秒钟以前还在满肚子牢骚地抱怨。

人.正.真.好。

不管穿得有多随便....她由衷感叹,并且为了自己很有昏君的潜质而略略觉得悲伤。

绯寒盯着白雾飘摇的茶杯。三日月沏茶之前慷慨地让了半边火盆给她,真是的,到底谁才是卧室的主人啊啊啊?

她努力不让眼神乱跑,以免尴尬场景重演。

就在一刻之前,她忍不住凝视这位号称“名刀中的名刀”,跨越历史洪流仍奇迹般安然无恙的传奇时太过明显。谁知举止优雅,颇有源氏物语中人风范的那位注意到视线后并不以为忤,反而报以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触摸亦可,无妨。”

绯寒差点把茶喷了一地,赶紧面红耳赤地岔开话题。

“哪有擅离职守的近侍,完全不合格。”她有气无力地抗议。

“您当时已经睡着了,我也就顺便去休息。”那人微笑着回答。

…印象里长谷部也好光忠也好通常这种时候都是在外间警戒,顺便等候吩咐有求必应。为什么他就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啊….

她深深叹了口气。

“我知道您身份超然,可这也未免太不谨慎。”

“据莺丸所说,此地颇为奇妙。“薰笼另一端的人缓缓啜饮手中茶汤,悠闲对答。“田野之中白雪逾尺,但庭前居然已经山樱盛开--“

他指着池塘尽头那棵谁都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巍峨巨树。铺天盖地的赤色花朵从清晨还空空如也的枝头垂落,宛若火烧云般恣意绽放,轰轰烈烈地染红了半个天空。大伙儿欢欣不已,正铺了毯子在树下饮宴,藤四郎家孩子们的笑闹声同着雪片般缓缓落下的花瓣四处飘散。

绯寒涨红了脸。不管大家有没有猜到原因,她今天的情绪实在已经表露无遗。

”城外处处征战不休,但本丸从无纷扰。我想,大约是多赖此城主君您的庇佑,以不知何等神佛之力构筑结界,挡住了魑魅魍魉吧。既无噩兆,当可放心。”

他的视线扫过屋内诸般显然不属战国所有,更别提上古之时的奇葩物件。微微扬了扬眉,并不露出特别惊讶之色。

“您不似此间人,所忧之事并非自身安危,对么。”

绯寒身体一震,双手握紧茶杯,喝下好大一口茶。动作过于粗鲁,声音也太响了些,不知道三日月有没有发觉。

自从稀里糊涂签了契约,踏入时间洪流之后,她一直有点疑惑到底是不是身处梦境之中。万屋里卖着某些熟悉的商品,但不齐全;有电力,有网络,但居所栅栏之外,放眼望去全是看不透的浓雾;订购的商品每隔数日会神秘送达,除了刀剑所化的付丧神却再没有什么能同她交流。别的审神者?她听说过,却从不曾真的遇见。

被送往古典与‌‍‌‎现‌‎‌代‌‌‎‍交织的异空间,全然陌生却又莫名能够理解的环境与语言。在时间洪流中孤处一隅的小小城池。。。几乎是被圈禁的自己到底算不算个完整的人,或者只是从谁的头脑中分裂下来的一块碎片?她想不明白。每次试图思考的结果,只是头疼欲裂。

刀剑们对此心知肚明,或是懵然不识?她从没问过,也没人揭破。总之,大伙儿开开心心地全盘接受化身为人的宿命,顺便接受眼前的一切,依自己喜好穿着他们熟悉的衣衫,或是(在她看来)打扮得好像要赴化装舞会。用起衣物柔顺剂或把数码相机举到眼前时,他们同“‌‍‌‎现‌‎‌代‌‌‎‍人”看来并无分别。

是的,是的。多亏他们,多亏有他们在,所以热闹起来的小小城池。笼闭于此的她并不觉得恐惧,甚至也很少感到无趣。但退步自守时,如潮汐般袭上心头的孤独,总是难免。

毕竟,连绯寒这个名字,也只是最初踏入此地时随意撷取而得,其他种种,更不必提。

这么久以来,如此直接地道破次元界限的人,实属罕见。

“就算这样…..他们应该给你安排了专门的房间,绝对有,我念叨过好多次了!”她愣了片刻,方才开口,顾左右而言他。

“哈哈哈,是是。但我现担有近侍之责,对吧?”

“那也不能擅闯…”绯寒愤愤地扭头,刚好对上那双犹如黎明前一刻夜色的眼睛。幽蓝瞳孔之中,弦月高悬。

她闭上嘴,把下半句话吞下肚子,郁闷地低头喝茶。

“外间没有火盆。”她的近侍带着笑意解释:“我年纪大了,比较怕冷。”

您外形分明只是二十许的盛年,请不要因为出生于平安朝就倚老卖老好不好。要知道精灵族就算活了几万岁也照样会招惹迷妹们的尖叫好吗?她在内心无言地呐喊。

“拜托,我只穿了睡衣。”绯寒盯着自己腿上橘绿方格的布料。

“我也穿着睡衣,长谷部带我去挑选时随手拿的,这件似乎是后世的款式。”对方低头瞥了一眼套在羊毛内衣外的蓝色甚平,丝毫不以为意。“出外征战之时为了不堕主君之名自然要全副披挂,震慑宵小;在家当可舒适方便为上,无需拘束。”

….为什么三日月完全不懂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呢,他刚才明明还那么敏锐。这就是所谓代沟吗?她绝望地想。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室内只余炭火噼啪作响。

“高台院曾镇日与我相对,持诵佛经数十年之久。四下无人时,亦常喃喃自语。”许久之后,男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等真身均为铁器,入内室并无不妥,您却如此不安….”

他望向绯寒,眼中浮上疑惑。

“莫非您对待我等,并非以刀剑视之么?”

二月三日,黄昏。本丸“主公”绯寒从自家卧室落荒而逃,借口赏樱混迹于属下之中,直至深夜方才拖着被次郎灌了一肚子酒而踉跄不稳的脚步,拖拖拉拉地回到房间。

通往阳台的拉门没关,窗外夜空浩瀚无限,月与星光随着晚风一同洒落室内,四处寂静无人。她松了口气,又怅然若失。

火盆里的光芒已经暗淡。绯寒走了过去,正打算添些木炭,却发现薰笼顶上搁着什么。打开来看时,原来是三日月宗近借以束发的手帕。

绘有双月纹样的藤黄布料上,题着几行字。

“昨日雪如花,今日花如雪。山风如寂寞,报与明月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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