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卫庄独自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手上的血迹给冷风一吹，干成暗红色。

他心里也怪不舒服。不是没沾过人血，只是觉得在这种小酒吧里亲自教训一帮混混，未免有失身份。换在从前，根本无需他亲自动手，否则养那么多手下有什么用？

都是盖聂不好，害他一时头脑发昏，做出这么没意义的事。

这会儿冷静下来，卫庄觉得自己撂了那么大一个摊子在那里，实在不够体面。摸出手机来看时间，发现盖聂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发了条微信问人在哪儿，他直接把屏幕按掉了。

卫庄正在气头上，不想和对方说话，更不想见面。总之，先晾他一会儿。

他身上的煞气渐渐消隐于夜色，利刃般的眸光微敛，忧郁中带三分落魄，俊美风流的容颜看起来危险又迷人。

不多时就有人大着胆子来搭讪。年轻的小美男，白白嫩嫩，身子单薄得像纸片，衣着绮丽，像一只黑夜里的蝴蝶。

这次卫庄没有当街拗断他的胳膊，一来没心情再动粗，二来，捏碎一只蝴蝶完全没有成就感。

他对小蝴蝶说，“换个地方聊。”

小蝴蝶很激动，他刚刚在“大荆荆”围观了全过程，这会儿可是冒着残废风险跟对方搭话的，谁叫这帅哥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魅力，打起架来都性感无比。别的他不知道，在场那些“姐妹”可都化成水了，他自然也不例外。

“无1无靠”的小蝴蝶这两天深闺寂寞，无论如何都想一尝这个帅哥的滋味，因此一路尾随他走了好长一段路，眼见他一个人在街边站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找他说话。

没想到帅哥完全没有流露出厌恶情绪，还直接要和自己“一对一”，看来自己很合他的眼缘啊！

小蝴蝶受宠若惊了，怕他反悔似的黏在卫庄身旁，还老练地告诉对方，“前面拐弯那家‘四季宾馆’很干净的。”

卫庄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带着他进了旁边一家店。

小蝴蝶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们俩不是在去开房的路上吗？现在坐在这间“蜜悠悠奶茶铺”里是要干什么？

卫庄问他，“你喝什么？我请你。”

“哦，哦！”小蝴蝶以往跟人都是直奔主题，当然喝酒的也不少，可喝奶茶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他试探地问，“我们……就喝奶茶吗？”

“啊，你点什么都行，看菜单上还有很多甜品。”

小蝴蝶心中大喊，我不是这意思啊！我是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开房！

他本以为卫庄玩的欲擒故纵的老套路，可是看对方那么认真地翻阅菜单，又把服务员叫来问“有没有新品推荐”，感觉帅哥真的只是来吃东西，自己就是个顺带的……

“蜜悠悠奶茶铺”在大众点评上评价很好，卫庄早就想来打卡了，原想哪天找盖聂一起的，但现在短期之内不想理他，所以有点赌气地约了这个陌生人作陪。

他点了一杯“香香恋上桃桃”，又要了块“奶香芒果小月亮”，然后和服务员双双盯着小蝴蝶。

小蝴蝶赶紧说，“我要一个焦糖布丁就好，谢谢。”

卫庄问，“你不喝奶茶吗？没有人不喜欢奶茶。”

小蝴蝶很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晚上喝了之后，容易睡不着觉。”

“是吗？”卫庄有点疑惑。他没有在晚上喝过奶茶，只是刚喝了点酒，又在外面吹半天西北风，想来点暖胃的热饮。

等奶茶的时候，卫庄就开门见山地问了，“你为什么喜欢男人？”

小蝴蝶直接就噎住了，“啊——”怎么也没想到帅哥会问这种问题！

卫庄紧接着问，“男人有什么好？”

小蝴蝶有心说“男人的好等你试过就知道了”，又怕挨揍，便组织了一下语句，说，“喜欢同性就跟喜欢异性一样，不是什么稀罕事啦。”

卫庄听了这句话若有所思，又问，“你是天生的，还是有一天突然觉醒？”

“我上初中时有次看了汤姆·克鲁斯的电影，晚上梦见跟他睡了，就自然而然想明白了……”

“等等。”卫庄用手机百度了一下谁是汤姆·克鲁斯，想，也就那样嘛，还没师哥好看。

想到盖聂那张脸，心里的火气又往上窜，可隐隐约约又有些迷茫。

难道自己也不正常了？

奶茶和甜点端上来，卫庄把自己的热饮、蛋糕连同小蝴蝶那份布丁一起拍了个合影，带着点挑衅意味，给盖聂发了过去。

小蝴蝶看出今晚这419是没戏了，可是难得有这么优质的帅哥请自己吃东西，也是令人愉快的体验，干脆敞开心怀，与卫庄聊了一堆有的没的。

他感觉这帅哥虽然没怎么主动说自己的事情，但很明显心里有人，而且多半是第一次喜欢同性，因此内心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哎，可惜帅哥戒备心太重，否则让我陪他一宿多好啊，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男人之间的沟通方式——春宵一刻值千金！

小蝴蝶心痒难耐，兀自做梦。

会谈气氛十分和谐，小蝴蝶试探地提出加微信，对方居然也爽快答应了，顿时觉得今晚超值。

俩人正准备“你扫我还是我扫你”，突然店铺门大开，气势汹汹闯进一人，直奔他们这桌而来，一把按住双方手机屏幕，声音低沉地说，“跟我回去。”

盖聂的呼吸急促，不复平时的稳重，向来明亮的眼神中罕见地混入了浊色，像嫉妒，像痛苦，又似乎压抑着怒意。

卫庄见他来了，心中说不清楚什么滋味。明明烦他，不想再看见他，可是，又希望他像此时一样从天而降，强硬地把自己带走。

他结了账，对小蝴蝶说，“今天多谢你陪我。”

小蝴蝶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下次约吗？”

卫庄拍了拍他的肩，拢起外衣，转身出了店铺。

盖聂在外面等候，与他相隔一步之遥。卫庄站在两级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他，“师哥，你好像很生气。”

盖聂心中刺痛，说，“我不是你的师哥。”

卫庄一步一步走下来，与他视线齐平，慢慢说道，“幸好你不是，否则，不知哪天你就死在我手上了。”

盖聂想起刚才酒吧里触目惊心的画面，伸手把卫庄拉过来，扳开他的手掌察看。一双手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毫无一丝血腥味，难以想象这双修长好看的手刚刚做了何等凶暴的事。

他有很多很多话想对卫庄说，可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只听卫庄低声说道，“……又是这样。”

“什么？”

“一开始都是很好的，可到后来，总会因为一些不知所谓的事争执，到最后，两个人怎么都没办法好好讲话了。”

盖聂听懂了，满腔怒意全消，心中百种情绪翻腾，更觉酸涩。

他的语气比刚才柔和了许多，“我不是你的师哥。”

卫庄任他握住手，望着对方的眼神中带着探究，“幸好……你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