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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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沉默以对，然而手中的渊虹已经出鞘。剑锋在凛冽月光下寒光四射，映照出对面人影，仿佛无声的问候。

有生之年，居然还有机会与师哥再度交手，不啻一场狂梦。卫庄也拔剑，迎上那最熟悉的招式。

他忘了时间往复，忘了身在何处，眼前唯有自己的剑和对方的剑。两个人都没有留手，转瞬过了千余招。剑与剑交戈之音有如爱与死的乐章， 弹拨心弦，牵引彼此。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场对决永不落幕。

四周围的深雾渐渐散逸开来，明月与剑，竟不知哪个更加照人。

就在月神现身的一刹那，卫庄余光瞥见，径直将鲨齿向其掷去，锋利的刃穿胸而过，把她钉在地上。

与此同时，盖聂也即罢手，收起长剑，走到卫庄身旁。

月神不可置信地望着二人，道，“卫庄大人，这是何意？你……难道不想回去吗？”

卫庄语气淡漠地说道，“这个世界的景象，你也亲眼见到了——无论是纵赢了横，还是横胜过纵，千百年后，一切都已烟消云散，换了人间。人不过是历史中的尘埃，想以一己之力改变历史洪流的轨迹，你我都太过渺小了。”

月神幽幽地叹息道，“看来，也只能把你留在这个时代了。”

卫庄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似乎终于解开了心上的枷锁，“至少在这个时代，我们二人不必再生死相拼。”

听到“生死相拼”一词，盖聂眼神中流露出难过的情绪，“我从未想过当真要杀你。”他抛下渊虹剑，那剑便似溺于黑影中一般，顷刻化为虚无。

卫庄转头，深深望了他一眼，道，“师哥，我不怪你。”说罢，转身准备离去。

背后那人却道，“小庄！”

那自然的语气委实太过耳熟，以至于卫庄浑身一个激灵，停住了脚步。

盖聂跟上来，说，“一起回去吧。”这口吻倒又像是‍‎‌现‌‎‍代‎‍‌‍‎社会的盖聂了。

卫庄有点吃不准这会儿是什么状况，但毕竟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也就没多说什么，与他并肩出了小树林。

出乎意料，在林外撞见了荆轲等人，脸上表情各异，有的焦急，有的激动，有的一脸不高兴。

卫庄疑惑地向他们挥了挥手，问，“你们怎么来了？”

白凤道，“老大你看看时间，盖聂失踪，你也失联四十八小时了，我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该找谁，赤练都快哭了。”

“四十八小时？”卫庄惊讶，“我觉得顶多一个时辰。”他看看盖聂，心道，我和师哥比剑，比了有两天工夫吗，怎么可能。

多半是月神捣鬼，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迷雾内外的时间流转也自不同。

盖聂三言两语，简单说了自己半道上莫名失去知觉，又被那自称月神的怪人一通洗脑，亏得卫庄找了过来，才解了自己的困境等等，只把他们刚才比武之事略过不提。

众人一阵长吁短叹，荆轲叨叨，“没事就好，真不愧是我兄弟看上的人，”又猛拍盖聂的背，“还好没赔了夫人又折兵！”

盖聂没来得及捂上他的嘴，心道，这大嘴巴，我还想跟师弟正常交往啊……

卫庄把脸一沉，假装没听见。

回到宿舍，他问盖聂，“过去的事，你究竟记得多少？”

盖聂说道，“原本我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后来遇到月神，唤醒了我从前的记忆和感情，所以，我都想起来了。”

卫庄又问了他几桩过去的小事，盖聂果然都说得上来，卫庄这才确信。

“回来以后，还没听你叫过我‘师哥’。”

卫庄瞪他，自己以前一直是把这个没有继承前世记忆的盖聂当作另一人来看待，如今虽然对方记忆恢复，可一时半会要怎么叫得出口啊。

不过卫庄不想在盖聂面前暴露出自己正在闹别扭，便转移话题道，“你，那个，后来怎么样？”

盖聂道，“那个前世的‘我’，注定只能带着遗憾和悔恨，一个人活下去。”

“这是师门宿命，你我谁都改变不了。从我们进鬼谷的那一天起，就一步步走向这个结局——你赢，我输。”

盖聂叹气，“我连你都没顾好，哪里赢了？所谓宿命就是悲剧收场，没有人能笑到最后。好在，我们现在不必再分胜负了。”

卫庄突兀地打断他，问，“你前世成亲了吗？”

盖聂一怔，随即答道，“没有。”

卫庄好像松了口气，“哦。”

全身忽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卫庄被盖聂紧紧地抱住，耳旁传来温柔的低语，“小庄，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知有多高兴。”

卫庄一下子心神大乱，脑海中正在酝酿的帅气台词霎时忘得一干二净。

没有选择杀死对方，而是放弃上一世未完的人生轨迹，留在这个他与盖聂之间拥有更多可能性的世界，或许是自己一生中所做的，最勇敢的决定了。

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决定。

“师哥，你放了我鸽子，要拿什么来赔？”

盖聂知道师弟指的是自己没能赴他的“烤肉之约”，便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下一次，换我来约你。”

卫庄道，“下次约什么？不能只还本，得算上利息。”

盖聂开始思考，约会的标准流程是什么呢？

他与卫庄商量，“吃完烤肉，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卫庄高兴了，他来这里以后电影看了不少，可还没进过电影院呢。

“那我要看IMAX 3D的。”

“没问题。”盖聂心想，只要与小庄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很幸福。

“还要买买买。”

“好，你想要什么？”

“我要最贵的套子！”

盖聂的脸顿时烫成了火烧云。

卫庄得意地想，看来以后要赢师哥，还是可以有很多办法的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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