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能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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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斯达先生！”花京院咧开嘴，拼命朝着屏幕挥手。

乔瑟夫·乔斯达膝上坐着一个大约两岁的女童，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听到花京院的声音，女童好奇地朝屏幕看去，但年长的乔斯达仿佛没听见一般，直到花京院以更大的声音叫到第三遍，他才有了点反应，慢腾腾地说：“唔…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啊。”

“是我，花京院！花京院典明啊！”他很快乐地开口。乔瑟夫比他想象中老得快许多，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十天的旅途，那时乔斯达先生仍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顽童，没事就喜欢秀肌肉，大冬天还要和承太郎比着冲冷水澡，波鲁纳雷夫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火上浇油，被他送上一记肘击，又和阿布德尔轮番上阵才劝住乔瑟夫。现在的乔斯达好像整个人都缩水了一圈，佝偻着腰，迟钝地看向屏幕，花京院甚至担心他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话。

乔瑟夫想了想，“花京院，那是一个好孩子…”他自顾自地沉思一会儿，忽然像是找回了神智，猛地抬头道：“花京院醒了没有？”

“醒了醒了，你看，乔斯达先生，我已经醒过来了！”

“那就好。”乔瑟夫松了一口气，“快让他把承太郎叫起来，我们要出发了。那个臭小子，只有花京院才治得住他的起床气。”

花京院的动作顿在原地，末了，他缓缓道：“乔斯达先生，承太郎已经先走啦。”

乔瑟夫茫然地看着他，膝上的女童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一直到通话结束，他才轻轻开口，“乔斯达先生，你怎么这样老了啊…”

和波鲁纳雷夫联系时，花京院对着屏幕上偌大一个乌龟脑袋陷入愕然。

“哟，花京院，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乌龟挪挪前爪，发出了波鲁纳雷夫的声音。

花京院眼睛一下子湿了，他捂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含泪笑道：“你这家伙怎么成这样了？”

相比之下，波鲁纳雷夫倒是洒脱的多，乌龟也没有限制住他的大嗓门，他吵吵嚷嚷地叫道自己已经是意大利黑帮的二把手，让花京院出院后去那不勒斯找他喝酒，被花京院果断回怼：“滚蛋！我还没成年呢！”

“哎，就是这个味儿。”波鲁纳雷夫说，“我可太想念你这调调了。”他对着摄像头扭来扭去，一不留神把镜头碰歪了，屏幕上的乌龟脑袋顿时转了个圈。波鲁纳雷夫尝试用头去把摄像头顶回原位，反而适得其反，脑袋歪得更厉害了。

一只手伸过来把镜头摆正。

“谢了，乔鲁诺。”波鲁纳雷夫说。

“不客气，波鲁纳雷夫先生。”屏幕里出现一个金色的脑袋，花京院认出那是乔鲁诺·乔巴拿，本人比照片上还要俊秀一点，他穿着黑色西装，冲花京院点头致意，“你好，花京院先生，很高兴看到您康复。”

“还是要多谢谢你。”花京院说。

“能帮到波鲁纳雷夫先生的朋友是我的荣幸。”乔鲁诺礼貌地说，“我有问题想过来请教下波鲁纳雷夫先生，没想到打扰你们了，抱歉。”

“你直接说吧，不用顾忌花京院。”波鲁纳雷夫费力地冲他扭过头。

乔鲁诺笑了笑，眼里带着天真明亮的神采，“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不想打断你们，而且我刚刚想到，米斯达好像往书房走去了，我偷偷放在那儿的布丁恐怕藏不住，得赶紧过去看着他。”他再次向花京院挥了挥手，又朝波鲁纳雷夫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房门合上后波鲁纳雷夫对花京院说：“长得很像迪奥对不对？但乔鲁诺是个好小伙，我刚知道时可是吓了一大跳，难以想象迪奥居然会有这样的儿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出声，“我居然在迪奥儿子的手下做事，你能相信吗花京院，要是十年前的我，打死也不会信。”

“是的，我也想不到。”花京院也笑了，他笑着笑着，眼泪忽然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波鲁纳雷夫隔着屏幕冲他叫道：“喂喂，别哭啊！我们都还好好的，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哭出来了？花京院，你是小孩吗？”

“我就是未成年啊。”花京院抹了抹眼睛，但眼泪仍然不停地落下，“波鲁纳雷夫，我很高兴。”他独自坐在床上，寂寥的风从窗外吹进，他哽咽着说，“承太郎有了女儿，乔斯达先生身体健康，你也还活着，重新又遇到一帮值得信赖的伙伴。你们都在往前走了，我很高兴，我真的，非常高兴。”

玛丽娜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承太郎没有答复，径直去了SPW旗下的医院。自花京院醒后，他近乎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护士早就熟识了，没有查证件便让他过去了。

花京院的病房很宽敞，除了陪护用的小床外，房间里还放着一对单人沙发，一架茶桌，花京院有时会窝到沙发上打红白机。承太郎进门时发现他不在床上，也没有打游戏，而是蜷在沙发上，抱着双腿，整个人都陷入了柔软的布料中。旁边的桌上摆着几本摊开的杂志和一个小小的八音盒，盒盖上的丘比特随着乐声缓慢旋转。

听到承太郎进门的动静，花京院没有抬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八音盒不久也安静下来，花京院拿过盒子，重新拧紧发条，what is a youth 忧伤的旋律重新充满整个房间。

一直到发条上了三遍，花京院才闷闷地开口：“我托格林医生买来的，她的替身名「A time for us」就是出自这首。本来只想看看书，不知怎么听了一天。”

他第一次抬起头看向承太郎，承太郎这才发现他一直在默默地流泪。泪水沿着脸颊蜿蜒而下，残留的痕迹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沉迷于过往只会连现在也一并失去，但我就是来自过去的人。”花京院说，“一切都变了。只有我还留在原地，像个十年前的幽灵。”

承太郎走过去，无言地握住他的肩膀。花京院一如他记忆中那般瘦削，仿佛一揉即碎。

“原来亚欧水貂灭绝了…我才知道。”他接着说，忽然捂着脸痛哭，“小时候我还在电视节目上看过它，可是在我昏迷期间，它就这样彻底消失了，连具体的年份都没有。世界上已经一只水貂都没有了…我居然现在才想起来之前见过它…”

他再次问：“我还能去哪里？我已经没有家，没有爱人了。承太郎，我属于哪里呢？”

“我一直在这里。”承太郎捧住花京院的脸，去吻他沾满泪水的嘴唇。

花京院透过眼泪看他，像是看着遥远的逝去的星辰，最终他说道：“你已经不属于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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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补了一点漏发的内容。

A time for us很好听，推荐David Davidson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