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试图拎着头发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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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善堂胳膊被拽住的瞬间，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鸡皮疙瘩从脚爬到头，内心对自己今早作出的穿半截袖衬衫这个选择充满了懊悔。真是流年不利怕啥来啥，这小少爷的脾气真是和年纪一起长得。喜欢的人有脾气在纪善堂眼里是可爱，不喜欢的有脾气那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纪善堂强行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掰下来，笑容僵硬：“肖昧啊，挺久不见了。我......”

“你要和他去吃饭！行啊！以为我陈朗没人约？走！我们现在就去吃饭！”陈朗强行打断了纪善堂的话，挑衅地一把拉住路过的林杉，示威似得‍‌大‎‌‍‌‍力‎‌‎‍拽着对方胳膊往肖昧那个方向走。

“砰！”

“啊！”陈朗被反手摔到地上，捂着自己的腰缩成一团痛叫着。施行者林杉懒得多看对方一眼，毫不迟疑地跨过去，先撩者贱，说的就是这种脑残。

牛啊！纪善堂看着对方干净利索的动作，一脸佩服。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这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陈朗虽然只有一米七的个儿，但怎么着也有百斤往上走，这会轻轻松松被扔上了天。可真是牛！纪善堂服了，这哥们力气方面绝对天赋异禀。

“活该！”肖昧竟然没有上去关心下陈朗的伤势，而是继续缠着纪善堂，“堂堂，我和你好久不见了，陪我去吃饭。”

兄dei！你是不是有病！谁是你的堂堂！纪善堂眼神发送去这样的质问，双手还拼命摇摆，一边说一边后退：“别了别了，基佬攻受不亲。我有约了，回见，不不不呸，还是别见了吧。”

“骗人，你和谁有约了！”

“当然是，和这位仁兄。”纪善堂不敢拉林杉的胳膊，生怕自己也被一举送上天，只是扯着对方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还自以为是在不动声色传达SOS紧急求助信号。

林杉显然不是纯正的古国人，他的头发乌黑，相较之下肤色过于白皙，浅灰色的眼睛总给纪善堂一种望着远处的感觉。个头不算矮，一米七八左右，身材看上去比较薄弱，眼角下的青黑让他显得有些阴郁，但对纪善堂而言，这丝毫无损他的美貌。用美貌形容一个男人显然不太合适，然而，可是，但是！这男的，俊啊！远看还不觉得，近看真是暴击。纪善堂觉得自己心在飞扬。

“我不和蜗牛吃饭。”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被用莫名其妙的理由邀约，林杉心里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话语是表达自我的一种途径，也是证明自己身份的一种方式，经历了一个早上，此刻越是话多的，越无法被他信任。相较之下这个陌生男人虽然有些古怪，但尚在接受范围内，更何况想要验证猜想是否正确，就必须要找个对象付诸实践。

纪善堂作为一个人精，自然知道这话里的意思，立马迈开步子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谢谢帮忙啊仁兄，要不是你我还指不定被缠到什么时候。今天真是点背，总碰到乱七八糟的事。哦！咱们吃麻辣烫啊！我喜欢！随便点我请客，你不要客气！”

林杉拿篮子的手一顿：“乱七八糟的事？”

“对啊。”纪善堂夹了一大块里脊，心里头犹豫要不要再来一块，“碰到的人也奇奇怪怪的。当然不包括你哈哈哈，兄弟你可真是厉害，那一摔把我都看愣了。”

林杉想着自己的事，去付了款，单方面结束了话题。

瞧见对方自顾自走了，纪善堂也没觉得有什么尴尬或不自在的，把自己那份钱付了就到林杉对面坐着。两个男人要是不唠嗑，纯吃饭，速度是很快的，一顿麻辣烫也就十几分钟的事。

从麻辣烫的店走出来，纪善堂瞧见时间还早，就想和对方多待一会：“兄弟，饭都吃完了，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我叫纪善堂，纪律的，善良的善，公堂的堂。”

“林杉。”

“小杉啊，咱有个字读音还挺像的嘿，缘分。我看时间还早，咱们要不也在外面溜几圈，消消食吹吹风怎么样？”

林杉没拒绝，他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回研究室。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会，林杉主动开了口：“不想走了。”今天的运动量已经快要超出林宅男的一日指标。

纪善堂闻言看了看四周，只有草坪边上有把老旧的木制长椅，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被人擦拭过了，于是想说再走一圈找找有没有别的地可坐。然而刚转身，对方就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了。不愧是能把成年男子摔上天的真汉子，纪善堂把自己那颗爱干净的心暂时揉巴揉巴放口袋里去了。

坐了一会纪善堂开口道：“你看着好年轻。”

“嗯。”林杉目视前方，只留了半分注意力回应旁边的人，剩下的都用来思索刚才吃饭时观察到的事。那家麻辣烫店非常真实，真实的像是这家店在他记忆深处印象的定格：男老板一直在算账；店里有对情侣，情侣互相商量着周末要去哪里玩；有对父子，小孩会为了没有吃到想吃的而大声闹脾气；还会有几个上班族低头刷手机，互相坐的很开；厨房里的老板娘每过几分钟就会出来，给一份外卖订单夹菜。

可是只要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这个场景里虽然时不时有人离开，有人进来，但里面的核心元素却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可如果说自己正在做梦，身边这个人又的确过于真实了。想到这，林杉侧头往纪善堂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也正好在看他，也许是因为偷看被抓了个正着，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纪善堂立马假装自己正要问问题：“你是不是还在实习？”

林杉不为所动的转过头，他在想如果这是他的梦，没有理由会梦到这么一个人。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工作七年了。”

“七七七七七年！您贵庚？”纪善堂觉得有些魔幻，脸都不红了，就是舌头差点抽筋。

“二十五。”

纪善堂松了口气，要担心的事差点从对方有没有‌‍‎男‎‍女‌‍‍‎朋友，变成有没有丈夫妻子了：“还好还好，比我小了一岁，差点以为你要从小杉变成老林了。”

“论资历你得叫我前辈。”林杉直言直语。

“我俩就不用算那么清啦小杉。”

“我和你还称不上我俩。”林杉继续直言直语。

纪善堂觉得自己有被噎到，干咳了一声后转移话题：“话说，有人讲过你长的很帅吗？我觉得你去‎‍娱‌‍乐‎‌圈‍‎‌‌‎出道绝对能靠脸火。”

“严格来说，和数据相比我的脸只是资质平庸。”

虽然不认同对方的评价，但讲到这个话题，纪善堂有些兴奋起来了，其实他早就有一个困惑了：“我承认虚拟偶像的确是个顶个貌美如花，性格好有实力还敬业，但是所有人都喜欢，所有人，这事你不觉得怪吗？”

“帅气人好敬业有实力，不喜欢的点在哪里？”林杉直接把貌美换成了帅气，不留情的戳破对方的欲盖弥彰。

“害，你这么说，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怎么说呢？”纪善堂抓耳挠腮，最后只想到了一句老话，“钱那么好，也不是人人都喜欢。可是近几年你没觉得，网上对于虚拟偶像，不管是哪位，都已经完全找不到不喜欢的言论了吗。”

“你不就不喜欢。”

“额，其实我还是，蛮喜欢的。”纪善堂觉得自己突然理屈。他不追星，但不可否认虚拟偶像带来的作品完成度往往更高，一部喜欢的电影如果是真人来拍，也许还需要担心演技，虚拟偶像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可是早些时候还是会有真人偶像的粉丝，又或者某些真人偶像本尊在网络上发表言论，表达对娱乐产业资源分配严重倾斜的不满。

纪善堂也算是半个老电影发烧友，偶尔看到占理的话，也会帮着那些真人偶像的粉丝说几句。但渐渐的，这种声音就消失了，没有人再提过虚拟偶像和真人偶像资源分配的问题，从主角到配角再变成路人，好像是很自然而然地发展。

一个试图拎着头发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的人。林杉很少碰到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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