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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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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们在看不见的地方熠熠生辉

-----正文-----

太阳越来越烈,解光从山上回来,顺路去了杨星洲家。杨星洲在手上涂着防晒霜,正要出门。细长的手左右摩挲,摸匀白色的膏状物。这防晒霜据说还是容宛儿看杨星洲脸晒黑了一层送给他的,解光不是第一次见杨星洲用这个东西,但他没见他用在脸上过。

“老师你不涂在脸上吗?”

杨星洲手顿了顿,笑道:“嫌麻烦,脸上油腻腻的不舒服。”

“手上油腻腻的就可以接受吗?”

不知道想到什么,杨星洲露出羞涩的笑,竟少有的看起来傻傻的:“手不能晒黑。”

解光不理解他因什么不好意思,但那个笑很好看,可惜之后的几个月他再也没有见到,下一次看见也是在多少年之后。

春天到了,花开了,但讲台上本该盛满春色的玻璃瓶却空空如也。

那个每天早上为瓶里添色的男孩子消失了,和闪电雷雨一样突如其来又走得毫无预兆。

解光到最后也没有多喜欢王友山,只是他发现杨星洲每天花更多时间站在悬崖边的三角梅处,那里结了紫色的花骨朵,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开花。

解光突然想起来,王友山曾经也爱站在同一个地方,看天云山。中间的隔阂劈开大山与山外,生存与死亡的世界。他又懂了沉默与远眺的意义。

某一天起,讲台上的玻璃瓶里又有了生气,是紫色的葛花,味甘性凉。

—-

五月的一天晚上,容宛儿和杨星洲一起下山,路上聊着即将到来的中考和班上的学生们。天已经黑透,杨星洲一直送她到门口,快要进门时,容宛儿停下脚步,问:“最近你家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比如说内衣裤之类的小物件?”

杨星洲疑惑,回没有。容宛儿听罢点点头,说:“那应该是我多想了,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他转身离开,夜里风凉,灌进衣裳,后背一颤。杨星洲转头见容宛儿家的灯还没亮起来,隐约觉得不对,连忙赶回去。

门虚掩着,传出人的呜呜声,杨星洲冲进屋里,黑暗中两个人影叠在一起,来不及多想,他一把掀起最上方的人,见神色惊恐的容宛儿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她看到是杨星洲,松了口气。

“你还好吗?到底……”尚未说完,容宛儿推开杨星洲喊道:“小心!”

血腥味猛地充斥房间,混合着酸臭的酒气。杨星洲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抬眼盯着拿着匕首的男人,透过月光,他布满胡茬的脸清清楚楚,是解光的大伯。

“叔,你来这里干什么?没钱买酒了吗?救济金不够你喝一个月吗?”

满身酒味的男人眼睛通红,嗤笑一声,“呵……”

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露出身后的容宛儿,手里紧紧握着铁铲。

——

解光的大伯被关在警局里,他很快就会付出代价,在一方监狱里戒掉他的酒瘾,管住他的下体。

得知一切的解光第一次私下找到容宛儿,亲口问候道歉。容宛儿坐在缅桂花下乘凉,拍拍他的头:“我没有受伤,受伤的是杨老师,你等会儿去看看他吧。”

解光等待片刻,小声问:“容老师你会走吗?”

容宛儿笑了下:“该绳之以法的人已经被抓住了,我还要陪你们中考完。你最近和城里的家长沟通得怎么样?”

解光回答:“都很好,我一直都在给他们写信。”

树影斑驳,光将她的长发映成红棕亮色,像希腊神话里的花仙。她捡起石椅上掉落的一朵缅桂花,花尖已经枯黄蜷曲,她像在喃喃自语又像告诉解光:“花美,但越美的花越容易受伤,我们更该护着花开自在,结果自由。”

她把花轻放在泥土上,捡了片叶子盖着,转身道:“去找杨老师吧。”

解光怔怔看着藏在叶下的缅桂花,原来白兰花早就变成缅桂花,或者说究竟是叫白兰还是缅桂本就不重要,都是一种花,都该自在的开。

解光走去杨星洲那,正要打招呼,就见杨星洲用完好的那只手接过手机,侧倚着墙。

“和新闻里说的一样,容宛儿没有受伤,她很坚强。我右手臂被划了一道,不严重,一个月之后应该就好了。”

沉默片刻,杨星洲继续说:“我6月27号回去。”

“好,再见。”

杨星洲紧紧抓着手机,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无声的说了句话。解光分辨着,那大概是“我很想你”。

解光默默转了回去,悄悄走远,心里涨涨的感觉、看到王友山也在杨星洲家里的抵触、见杨星洲笑起来的开心、闻到他身上医药味的揪心、听到他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走的难受,他突然明白这些交缠的情愫到底从何而来。

原来只是因为一句“我很想你”。

——

这一个多月里,玻璃瓶里的花带着山间云雾降下的露珠,寄托着摘花人说不出口的心思。

6月26号,艳阳高照,杨星洲和容宛儿与学生告别,最后再看一眼这个留着一年记忆的的学校,三角梅明艳的花盛开,花枝垂向悬崖,随着风在蓝天中荡漾。它的枝条还不够长,但愿有一天能和大学里的那株三角梅一般。

回去的路上,杨星洲一封封读着学生写给他的信,打开其中一封,里面藏着一朵白兰花,没了洁白,花香依旧,是解光的信。

“光都是你的模样”,只有一句话。

杨星洲将白兰花装回信封,看舷窗外的云海,亮得有些刺眼,云天光模糊边缘,看不真切。

愿我们在看不见的地方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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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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