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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正文-----

雪莲药酒没有寻常药酒的辛辣和苦味,反而是一股甘甜中混着雪山植物特有的清香。花无谢坐在床边,端着这碗药酒,一勺一勺地给伯力往嘴里递。不出所料,还是咽不下。

可医官说这药必须让他喝下去……

他仰头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然后俯身捏住伯力的下巴,给他渡到口中。

二人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他还是时常会害羞,就算伯力现在睡着,他面上也悄悄发了热。那人的睡颜也是如此英俊,少了一分平日里凌厉的目光,多了一分柔软和脆弱,让人想要照顾他、拥抱他……甚至亲吻他。

口渡的方法似乎奏效了,伯力唇边只有少量的液体流出来,没时间再忸怩,花无谢一口接着一口地,亲自把这一碗都喂给了他。

就这样早晚各一次,喂到第三天的时候,伯力已经可以自己喝进去药了。医官说这是好兆头,他们的单于大抵是快醒了,可花无谢却隐隐有些说不清的失落……以后都只能用勺子了呀。

又过了几日。

清晨,花无谢正趴在床沿睡觉,虽然是累到合眼,却也一直留了一根神经在伯力那儿,恍惚间感觉自己手边有个热源一直在蹭他。

医官说伤病期间喝了大补的雪莲酒容易引起发热,于是他昨天夜里一直盯着伯力,不时用脸颊贴过去试试温度,天亮之前才刚睡过去,这会儿实在是脑中混沌一片,想睁眼都睁不开。

草原冬日的晨光从窗缝钻进来,正巧洒在花无谢的身上,给他铺上一层金色绒毛,暖洋洋的,让人更加嗜睡。伯力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那人羽扇一样的睫毛在鼻梁上洒下一片阴影,漂亮的眉毛微微蹙着,看来是做梦也不安稳。

倒也不是伯力身体虚弱得动不了,只是他看花无谢趴在床边,累坏了的样子,不舍得吵醒他。自己大病一场,一睡就是好几日,虽不知具体有多久,但想他实在是想得紧,没忍住去摸了摸他的手,然后又轻轻勾住了他的手指。

花无谢好像是被阳光晃到了,睫毛扑闪扑闪的,还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唧声表达不满。伯力失笑,伸出另一只手挡住了光,阴影正巧打在他双眼处,这人终于抿了抿唇继续睡了。

花无谢晕乎乎的,反应了半天手边哪里来的热源,直到他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缠住,才终于想明白那是什么,一瞬间惊醒了。

他很久没休息好了,猛地一坐起来,眼前忽然一片黑,这才没注意到伯力收回去的为他遮阳的手。

看人醒了,伯力也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这才看清他的正脸,眼睛通红,不知道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这半年每天一口肉喂胖的脸蛋也凹陷下去,让人看了好不心疼。唇边一圈乌黑,连日熬夜长出了青青胡茬,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美感。

之前两人遭遇雪崩,被困在山洞里的时候,花无谢曾嘲笑过他的胡子没有小时候白白嫩嫩的好看,他心下一急,脱口而出那是玫瑰花的刺。现在回想起来,再看看他的胡茬——这才是花刺吧。

可是这朵花怎么像霜打了一样呢。

花无谢眼前才刚清明过来,就看到伯力在盯着他发呆,像是疑惑,又好像是有些痛苦。他心里“咯噔”一声,担忧立刻取代了看到人醒来的欣喜,想起医官说伯力头部受到重击,可能会……失忆。

伯力昏睡的那些天,他没有退缩,没有畏惧,一心想着要找到办法治好他。可是等到人真的醒了,还看着他发愣,他心里的委屈就忽然全都涌了上来,泪水在本就发红的眼眶里打转,又舍不得真的掉下来。

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要心碎,伯力不知道他为何难过,刚要出声询问,门口就闯进来两个人。

陵兰公主看到伯力醒了,脚步一下子停住,激动地“哇”了一声。赫连跟在她身后,一个没注意就撞了上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怎么……”

公主头也不回地推他,“表哥醒了!快去叫医官!”

“什么!单于醒了!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赫连从她身后绕出来,看到伯力正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花无谢,捂着脸笑,“我们单于怕不是脑子病坏了,看着公子就傻了呢……”

公主十分敏感地发现屋内气氛不太对,转过身捶了赫连一拳,“就你话多!”然后边把人往门外拉,边冲屋里喊:“我们去找医官来看看!”

这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离去后,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门帘卷起的灰尘在两人之间漂浮,泛着细碎的光,一切都那么虚幻,仿佛轻轻一吹就要消失一样。

伯力先开口:“你……”

可他只发出一个音节,又哑了嗓子,说不出话来。

花无谢忙出声:“你先别急,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飞速地说完这句话,便落荒而逃。跑到桌边,先是悄悄低头抹了抹眼睛,眼泪却是像断了线一样,怎么擦也擦不干净。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喘匀了气,才去拿茶壶,颤颤巍巍地往杯中倒水。

等他走回床边,伯力还乖乖地靠着枕头等他。他冲那人笑了笑,然后坐下,把杯子举到伯力唇边,要喂他喝水。

伯力伸手想把杯子接过去,花无谢却没有松手的意思。伯力也没再坚持,大方地享受了爱人的细心照料,就着他的手,一小口接着一小口地,顺下去一杯水。

润了润嗓子,伯力终于能说出来话,花无谢又抢着开了口。

“你……”他在纠结,伯力也不打断,就那么等着。

他犹豫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花无谢认真又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带着紧张,和一点期待,更多的是胆怯,生怕听到最不想听的那个答案。

伯力一愣,这个小傻瓜,怎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就是忘了自己是谁,也不可能忘了他。

自从十二岁那年,在神京城初遇谪仙般的二少爷,惊鸿一瞥,他的身影就刻在了脑中。他茫然过,想把那人从脑海中摘出去,却屡屡失败。既是挥之不去,他便也想通了,把那人当成磨难时的慰藉,寂寥时的念想,就这么过了这些年,现在美梦成真,怎么舍得忘了他。

他是自己得来不易的瑰宝,比世间万物都要珍贵。

这些想法在伯力脑中闪过,也就是顷刻之间,可在花无谢看来,像是有一个春秋那么长。他看伯力没吱声,彻底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伯力不敢再出神,也顾不上后背的伤口疼不疼了,手忙脚乱地把人往怀里抱。轻轻拍着人的后背顺好了气,居然笑出了声。

花无谢本来哭得浑然忘我,听到笑声,疑惑地抬头朝伯力望去。

漂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还散着雾气,伯力被戳中红心,捧着人家脑袋就亲了上去。花无谢闭了眼,他就在人眉心上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然后又顺着泪痕,吻遍了慢慢涨红的脸颊,把眼泪也都蹭干净了。

“无谢,我好开心。”然后不知满足似的,又吻了吻他的耳尖,“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在意我。”

“嗯……?”花无谢还有点懵,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你还记得我!”

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又上前搂住伯力的脖子,“太好了!你还记得我!”

“嘶……”

花无谢急忙放开手,转到后面去查看他的伤势。

伯力后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有暗红色的液体从衣服下面渗出来。看花无谢眼睛又红了,伯力把人抱住,在他耳边说着:“没事,不疼的。”

“你骗人……怎么会不疼……”

“咳咳……”赫连僵硬地站在门口,“医官来了,先让他看看吧。”

花无谢立刻红着脸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一边给医官让位置。伯力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看着那人无措地在屋里转圈,从屏风后面挪到桌边,又绕到平时作画的桌边低着头发呆。

伯力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嘴角已经翘成了什么样子。

公主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表哥,别看啦,人又不会跑。”

赫连接话:“我们单于看公子是永远看不够的……”

伯力向他挑了挑眉,赫连以为单于是生气了,没想到他跟了一句:“没错,永远看不够。”

花无谢羞红了脸,还好医官及时站了起来:“单于的伤口,还是静养为好,这几日切忌沾水,”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花无谢一眼:“以及剧烈运动。”

他这回彻底成了熟透的虾米,“知、知道了,多谢大人……”

花无谢接过医官的药包,把几个人送了出门。

他站在院子里看了会儿树枝上快要化干净的残雪,在晨间的阳光里沐浴最后的凉爽。

春天将近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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