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告诉我白忙活,我现在就把你宰了!”
-----正文-----
王耀从外边回来,王湾闻到一股垃圾筐里的臭味。
“哥,你这么大了还翻垃圾桶。”王湾已经开始写作业了,但是作业一直停在第一行,人还在东张西望玩耍着。
要是平时王耀早就呵斥王湾,可现在却只是把那堆脏衣服放在地上,没空理会她。
王耀把那衣服马马虎虎翻看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
接着便把那从衣服中掉出的小东西拿出来,放在昏暗的灯下细细瞧着。
“大哥,你拿来这边看,这边亮一些。”王澳注意到王耀手上的东西,眼珠子转悠悠。
平时这一楼厅堂里唯一的一盏灯,便是放在三个小的作业的桌子上,王耀很少会使用,平时也不想去打扰几个小的写作业。但此时光线实在昏暗,王耀便也还是凑了过来,把那东西放在了三人的作业之中。
几个小的求之不得,也都凑了过来一探究竟。
“二叔家的东西就是好,这纸摸起来真滑。这笔也好!写的字也清晰。”王澳羡慕道,他研究的重点总是很学术,“就是这全是泥水雨水,小明没保护好。”
王耀翻了几页,上边许多黑线在那雨水污痕中扭曲缠绕,虫子似的,或被雨水化开了,模模糊糊。
想着自己某些方面还不如三个小的,便问道:“这上面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看着有点像王二婶平时做节日画的那些符文。”王香猜测道。
听王香这么一说,倒是越看越像。
“这些都是什么意思?”王耀草草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竟然全是这样形状诡异的线条,那符文之间还有几张草图,这倒是看明白了,都是些大山河流。
这些小画嵌在这符文之中,诡异又让人捉摸不透。
几人里里外外看了个遍,你一句我一句,猜测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离谱。
王耀自从做起这四张桌,就从未捧着个什么书页本子钻研过。这么看了一会儿,什么也看不懂,便有些不耐烦了。
“算了,关我屁事,这几天把他送走就什么事也没了,店里还得开张呢,事多。”
说着便把那破旧的小本子往桌上一扔,脆弱的本子哗哗翻开,停在了一页。
纠缠的黑线中,是一座耸立的山,那山的一半淹没在了雨水的痕迹中,像是化在了雾里。
王耀看着那图,像是看着烈日空气蒸腾下扭曲的远景似的。
忽然想到什么,王耀拿着那本子便上了楼,倚在那狭窄的廊上。
借着深蓝的夜色对照,那画上的山与自己窗前对着的山的形状,看着是越看越像。
说来也神奇,自己活了十几年,那山便在自己窗前矗立了十几年,自己可从没仔细看过它的形状,第一次这样仔细看,却是因为这来历不明的小东西。
一股视线自楼下平地而来,王耀视线一低,只看到王二叔负着手,就在四张桌门前看着他。
王二叔朝他点了点头:“王耀。”
王二叔是独自一人来的,王香倒茶的时候便也没那么慌张。
王耀让王澳把那衣服和本子收好了,才出门见那王二叔。
“二叔,店里得过几天才开张呢,你今天来只有包子,还不是新鲜的。”王耀坐在二叔面前,打着趣。
王二叔审视着王耀年轻的面孔,王耀是家中的顶梁柱,说起话来早就和他们这一辈一般圆滑老道,王二叔也无法把他当小孩子对待。
“吃什么吃,这村里的事就够我吃的了。”王二叔也不客套,直入主题。
“您说的可是王大爷那屋子?”装傻会显得欲盖弥彰,王耀可没这么蠢。
王二叔哼了一声,盯着王耀的眼睛:“那是他自个儿放的火。”
王耀听了这话,把眉毛挑高,有些意外:“您觉得这不是那怪兽做的?”
“呵,怪兽。”王二叔听了这词像听笑话一般,他眼睛又直视王耀,“你知道那怪兽在哪么?”
王耀懒洋洋往椅子后一靠,与王二叔拉开距离:“王二叔,你知道我不爱多管闲事,这怪兽在哪我不知道,但这山上野鸡山兔在哪,我倒是懂的。”
王二叔盯着他:“我知道你不信我。我承认自己做过不少恶事,这村里看不惯我王二的人多的去了,现在王大爷把火这么一烧,舍了自己的家当也要报复我......让大家都来怪罪我捉了不吉祥的玩意儿。”
“可别忘了。”王二叔苍老的眼睛深陷着,低着声像是念咒语的神婆,“这村里大家穿的用的,那些个方便人使唤的东西,都是我一点一点从村外带回来的。我所做的可从来是为了村里,你们应该信我。”
王耀沉默了片刻,又一笑:“王二叔,您放心,您要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大家也不过是说说。这些年就是靠您,村里才能这样下去。村里这么多孩子,铅笔一人一支地带回来送给我们,我记得您还给了我两支,一直宝贝着,现在王澳和湾湾都还小心用着。”
这安慰的话说敷衍也不算,真情实意倒是也有的,就是也不知王二叔有没有听进心里。
他只敷衍地点点头,表示受了这谢,却又继续问王耀:“你真的没见过那怪兽?”
王耀没有回答,反问他:“那怪兽究竟是什么?二叔能说个清楚么?”
王二叔沉声道:“总之对于我来说,他确实是不祥之物。”
“对于村里呢?”王耀问,“对于我们呢?”
王二叔静静地看着王耀,像是思考了片刻,才道:“同样。”
王香收拾茶杯,发现那茶水王二叔一口也没喝。
王耀送王二叔离开。那村里到了夜里黑漆漆一片,王耀看到那王二叔走远了,还回头深深看了这边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王耀总觉得那目光是飘向了二楼的。
屋子里,三个小的脑袋凑在一起。
王澳问:“王大爷为什么要烧自己的屋子?就因为不喜欢王二叔吗?这多不值得。我不喜欢王小贱,我就不会烧自己的屋子,我会去烧他的屋子。”
“王大爷怎么可能烧自己屋子,一定是二叔瞎编的。”王湾也插嘴道。
王香有些不安,抬头一看,王耀低头看着三人,开口严厉道:“不是说了不许偷听吗?”
三个小的扒在门后,顿时缩头缩脑。
“明天送小明上山。”王耀下定了决心,说着进了屋子里,让王澳把藏好的那怪兽的衣物拿出来。
想了想,便把那本子收好了,衣服全丢进炤台下烧了,好别让人发现。
那火慢慢烧着,火焰慢慢烧成了橙黄色,三个小的也围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一股浓烟升起,味道诡异地刺鼻。
王耀看着不对,又马上拿着火钳伸手把那火捣腾灭了。
“大哥?”
三人凑过来一看,那灰烬里融着一条筷子粗的黑不溜秋的东西,软软的树脂一般,早已经面目全非。
那究竟是什么,就和那小本子里的符文一般,陌生又稀奇,谁也想不明白。
晚上睡觉前,王耀回那屋子里,在那怪兽面前,对那怪兽看了半天。
他在这屋里观察过这怪兽无数次,但从未那么明目张胆地,像是菜摊子前拣挑东西那般,观察他的眉头走势如何,鼻梁又为何这般挺翘。
王耀时不时还伸手上去把他的毛发拨开,或者让他的手抬起来,好让自己能够看清他手上的纹路。那怪兽任人摆布,对王耀的接触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却也在偷偷看着王耀,眼里藏着些猜测和莫名。
可那目光有时候却又停在了不该停的地方,像是那紧闭的唇,或是衣领往下的地方。
但那怪兽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妥的,很快便把目光收了回来。
“看看看,让你看个够。”
王耀早就发现了他眼睛的躲闪。他甚至把墙角的椅子扯来,坐在那怪兽面前。
“来,看看人是怎么样的,你学得够不够像。”
这大喇喇的逼近倒像是奚落一般,让那怪兽不自然地别开了头。可对自己的抗拒不过一会儿,那目光又飘忽着重回了王耀身上。
第二天做包子的时候,砍柴的是王耀。
几柴刀一块木头,利落干脆,比那临时上阵的怪兽倒是快不少。
“我觉得哥可以不要那么辛苦,干脆让小明来做就好了......”湾湾完全把小明当成了免费劳动力。
王耀却像是在想着什么,又砍了几块柴,忽然问到:“湾湾,你读书的时候,书里可曾写过关于人有些什么定义?”
“语文课算不算?说的好多人,有小明有小红还有小刚。”王湾道。
王耀自己也问不清楚:“就那种什么生物常识之类的。”
“有小猫有小狗,有狮子老虎,没有人。”王湾道,“哥,人你还分不清吗?”
“那小明是人吗?”王耀不知何时也不太肯定这一个事实了。
“书里的小明是人,我们家的小明当然不是了,村里谁都知道那是怪兽呢。”
“但是他怪在很像人。”王澳尽量多插几句话找存在感。
“他怪的地方可多啦,你看他的眼睛鼻子和毛发,还有他不会说话。”王湾琢磨着,又有模有样啧啧嘴,“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妖怪,而且暂时还没吃人。”
“哥!”王香从炤台那边跑过来,“没盐了。”
这么一大早去买盐也不是第一次了,天虽然还没亮透,但是大清早敲王富贵家的门买东西的也不止一家,王富贵早就习惯了,店就是家,敲醒了就卖,就这么回事。
王香买了盐正要从王富贵家回去,路上却听到外边吵吵闹闹好几个人。
“哟,这不是王香吗?”王香抬眼一瞧,这说话的居然是王二叔的人。
心里觉得不妙脚步正要跑,便有人上来钳住自己的胳膊:“王香是要回家吗,正好和我们一起去。”
王香挣扎了一下,哪里挣扎得过这些大人的手劲,纸袋子里盛的盐没扎紧,都泼了一些落在地上。
“你们做什么?我得回去做包子。”
“等等一起回去,等叔叔几个撒了尿再拿点东西。”拽着王香的那人笑嘻嘻安慰他道,“没事,王二婶算了算,说那怪兽就在你们家,还会害死你大哥呢。你等等,我们去把他捉出来。”
说到那怪兽会害死大哥,王香的挣扎便小了些。那拽他的人奇怪地看了自己一眼,王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想着那怪兽若是会害死大哥,那么那怪兽被捉走也没什么不对。
那边吵吵闹闹,有人用三轮自行车运出了一个硕大的铁笼子——那是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怪兽时见识过的笼子。
那是捉拿真正野兽的牢笼。
那些人一人拿着一些长棍刀子,亮闪闪明晃晃地走在一旁,屠夫似的。王香看得额头直冒汗,又开始想要挣扎。
“别怕别怕,这玩意对付的是那怪兽,可不是你大哥。”旁边的人安慰道。王香看了眼那人,那人竟是自己前些天送了坏点心的人,这么认出来,那人朝他的笑便有些诡异了。
王香低着头不说话,跟着这帮人走着,手上还端着半袋可笑的盐巴,听着这伙人吵吵闹闹。
“王二叔怎么还不来?”远处有人问道。
“二叔说让我们去就成了。”
“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来?”那人接着嚷嚷。
回答的人猜测:“......谁知道哩,感觉二叔好像不太想面对那王小老板。”
“王小老板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这么多人......”有人想不通。
“二叔的心思我们怎么懂,都是村里人,他也不想把关系搞坏吧。”
“这什么搞坏,我们这是去救王小老板,进他家里怎么了......”
“哎哎!”有人叫了几声,原来是王香又挣扎了几下,力道还挺猛,居然把人挣脱开了。
可惜才没跑几步,又被逮住了,地上雪白一块,撒了一地盐。
“少说两句吧,王香还在这呢!”制服住他的人又安慰王香,“没事没事,这天还没亮透,我们跟你回去安全些,你别紧张得乱跑......等下捉那怪兽,危险得很哪!”
这会儿倒是逃不走了,一左一右两个人把王香箍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王香只能听着这伙人手上棍棒叮叮当当地响,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等会儿要发生的事,心里凉飕飕。
心思活络着,可平时和湾湾他们对大哥使的那些小花招,现在似乎都用不上。直到快到家门口,便才想起抬头来朝那屋子大喊一声:“大哥——”
这声话刚喊出,那紧紧箍住自己的手居然松开了。
王香往旁边一看,自己这一声像是一声令下,让身边的人都乱了阵脚,叫嚷着直接往那屋子里冲去。
一时间便只剩下王香,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里边传来了湾湾的尖叫声,王香才反应过来,跟着冲了过去。
屋里小澳和湾湾都被人逮住,看到王香挣扎得更是厉害,两个小孩太吵闹一人拦不住,不一会儿便被挣开了,两人跑来王香身边。
“大哥呢?”王香问。
两人还未回答,那楼上便传来声音:“什么也没找到,王小老板呢?”
王湾和王澳都躲在王香身后,不说话。
山上的路不好走,有的路段太陡,需要手脚并用,王耀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走了一段气息倒还平缓,只是满身是汗。
他让那怪兽走在自己前边,好让自己能用眼睛盯住他,以免那怪兽偷袭自己。
“怎么?”
前边的怪兽忽然停下来,王耀矫健的两步便跨到了那怪兽前边。
那里有一条颜色鲜艳的蛇。
“怕什么?”王耀给了他奇怪的一眼,“这东西你不碰它它不碰你。”
说着便自己走到了前边,从那条蛇身边绕了过去。
转过头来看,那怪兽虽也不是被这蛇吓得魂不附体,却还是比王耀更忌惮一些,要绕远一些,才有觉得安全。
王耀看着有趣,嘲笑道:“就你这样,是怎么在这山里活下来的。”
说着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在了那怪兽前边。
这山上一走便是走了半日,过了正午,才翻过两座山头。
王耀可没想在这山上与这怪兽过夜,这太阳偏西,便得回去了,这回去的路可和来时的路一般长呢。
两个都累得够呛,本来是那怪兽在前边走,可后来基本都是王耀在前开路。那怪兽虽也有些力气,但走这山路似乎还没王耀利索。
在一颗高树下平地歇息,王耀早把上身的衣服脱了个干净,那怪兽也倒会享受,拿着那衣服像模像样擦着脸上的汗水。
吹了会儿风,忽然说道:“就送你到这吧,我走了。”
那怪兽听见了声音抬头看着他,紫色的眸子映着他许久未见的阳光,宝石一般。
“虽然现在还没搞懂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不知道你和王二叔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怎么说......也是缘分一场吧,送你到这算是做个善事,以后死了埋在哪个山头,也能给土地爷说几个功德。”
再认真说下去,王耀就要觉得别扭。到此为止了。
王耀站起了身,伸手指点了一会儿:“你那山的方向往这条路直走便是了,这路我可走不了,早几年还死过人的,村里就王八和王二叔会走......不过你放心,他们要走也得准备个几日,王二叔是追不上来的。”
那怪兽坐着,也未看那指去的路,只是一直盯着王耀。
王耀从那树上拿起晾晒的湿衣服,把里边的几个纸包的包子都给了那怪兽。
“拿走,不知道你们以前吃没吃过这玩意儿,反正以后是吃不到了......都拿去吧。”
“我走了。”王耀说罢,再看了一眼那怪兽,把衣服背在肩上,也没什么牵念,大摇大摆往原路走去了。
可没想到身后一股蛮力拉扯,王耀差点往后栽。
这样的情形可不是第一次了,怒气冲冲转头一看,那怪兽已经站了起来,拉扯着自己的手,嘴里急急地念着什么。
王耀看着这一张一合的嘴,不由得想到了那小本子上的咒语来。
“你给我闭嘴!”王耀想在那怪兽脸上来一下打断他,可那怪兽还死死抓住自己的右手。
推开那怪兽,又使劲把右手抽了出来,忍了忍,终究还是没真的发火,只催促:“快走吧,别唧唧歪歪的,等王二叔来了有的你好看。”
说着便赶紧往原路折回奔去,可怪兽还是跟了过来。
王耀假装没听见,脚下却走得更快了。可那怪兽的脚步却依旧亦步亦趋跟在后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王耀又停了下来,回头看那怪兽。他站着一动不动,保持着距离,也知道王耀生着气。
“滚!老子这么大老远把你送来,你还跟着干什么?别跟我说你那会儿的意思不是让我送你,早上跟着来的时候你还挺高兴的。”王耀怒道,“要是告诉我白忙活,我现在就把你宰了!”
扔下话,便又一甩手往前走。
可背后那跟随的声音,却没有因恐吓而停下。
那怪兽此刻似乎不畏惧那村里的王二叔,也不怕王耀的怒火,非要紧跟着王耀不可,像个吃了就不愿走的癞皮狗。
没走几步那怪兽居然还赶了上来,扯住了王耀的手。王耀猛地甩开,转过身一拳便朝那怪兽脑袋砸去,那怪兽用手招架着,想要控制住王耀的动作,两人顿时打作一团。
王耀挂在肩上的衣服早落在了地上,厮打在一起哪还顾得上这样多。可这山路凹凸不平,两人很快便打到了地上,王耀这赤裸的上半身,擦出了不少伤痕。
“唔!”腰间被地上的石子硌疼,王耀一声闷响,那怪兽劲小了一些。王耀正觉得是时机,力度便不减反增,朝那怪兽的腹部踢去。
这一踢,才觉得腰间一阵热辣,有鲜红的血汩汩流出。
“#@¥%¥……%Y&!”
那怪兽神色紧张起来,但王耀只看到那箍在自己双肩的手。他的反抗不会因为见血而减退,对那怪兽下意识的敌意,也因加诸在身上的钳制而再次复苏。
他愈战愈勇,像是一头丛林里的豹子,只要是肢体的搏斗就一定要赢!要是失去了这种斗志,那么在这丛林中生存的安全感将会彻底丧失。
他睁着眼睛,不屈地直视着与自己相搏的怪兽。直到那怪兽低头靠近自己前,他好胜的心态都与自己十几年所坚持的无异。
那怪兽倾身下来,这动作与野狼噬咬猎物一致——王耀的求生的挣动在此刻最为强烈,他开始怀疑,难道是自己一时糊涂做善事,致使自己要葬身于此!
唇上蒙上一片湿热,王耀的念头连同动作一同滞留在了上一刻。
温柔的舔-弄就像是吻,昭告着信任与坦诚的亲近。
把最尖锐的利器收敛,将自己最脆弱的柔软呈递出来,安抚嚣张的敌意。
这就是吻。
王耀醒悟过来,又是一拳,砸向了那怪兽的脑门。
龇牙咧嘴是敌对和相峙,唇舌相触便是绝对的信赖。那是丛林中的法则。
但王耀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