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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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互诉衷肠在韩酩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和秦昱做‎‌‌‍‍炮‌‎‍‌友‎‍‍‌‌做到自己实在装不下去的时候，然后他偷偷溜走，也许是安静地死了，也许再遭受一点折磨。

而秦昱，恨他就好了。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的确有些自私，他明明可以做到再也不打扰他，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地找过来了，他明明可以让关系变得恶劣，让秦昱对他失望透顶，可是他偏偏看不了他眼里的难过。

他想要秦昱爱他，又不想他难过。

人可真矛盾。

他无数次看向秦昱的时候都想告诉他：哥，我得胃癌了。

可是他却有些做不到，说了，然后呢？拖累着秦昱浪费他的时间陪着一个将死之人，死后独自生活，说不定他还会担起照顾自己父母的责任，圣父，他肯定当之无愧。

可是，不说，总有一天也会露馅儿。

“想什么呢？”

韩酩一个激灵，回过神的时候秦昱正走到他跟前叫他。

“思绪万千啊。”他靠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

秦昱笑了笑说：“那你分一条思绪想想今天晚上吃什么吧。”

“有啥啊，家里没菜了吧，还得出去买？”韩酩想了想说：“算了，别出门了，就鸡汤下面吧。”

“行啊，小机灵。”秦昱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

他握住了秦昱的指尖，微微往自己这拉了他一下说：“哥，先别做饭了，再陪我坐会。”

“坐了一下午还没坐够？”秦昱顺着他又坐了下来。

韩酩顺势躺在了他的腿上，脸埋在他的小腹，闷声说着：“就想你陪陪我。”

秦昱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耳朵，而后又自己笑了：“费腰。”

韩酩也被逗乐了：“你不行啊。”

“你在床上的时候可没说我不行。”秦昱啧了一声有些不满。

韩酩不折不挠：“那你下了床就是不行。”

“滚。”

韩酩自顾自又笑了半天，最后秦昱是在忍不住了：“别他妈呼气儿了，等给我惹火了就有的你哭了。”

他把脸挪开，仰头看着秦昱然后又是乐个不停：“哥你还是把头抬起来吧，你这样看着吓人。”

秦昱往他脑门上拍了一下：“你今天怎么这么欠儿。”

韩酩伸手在秦昱脸上摸了摸，指尖抚过他的眼角，又停在他的眉毛。

韩酩一直觉得秦昱长得特别好看，从他站在讲台上开口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抬头看着他，好像什么都定格了，世界变成一个黑白的空壳，只有他一个人具有色彩，万丈光芒得让人移不开眼。

最后他有些着迷地开口：“要是能把你刻进我脑子里就好了，走到哪儿都带着，怎么样也忘不了。”

秦昱神色微动，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他啧了一声：“躲什么啊。”

秦昱忽然觉得有些无力，那些由来已久的欲言又止让他觉得忍无可忍，他压抑得太久了，他想着，开口吧，把这个韩酩眼里的鼓捅破吧。

“韩酩，白天我问你什么，你还记得吗？”秦昱声音有些干涩。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有些怔愣地盯着秦昱的侧脸。

秦昱见他半天没有回应，转过脸对上了他的目光，看着他有些惊慌的神色，心下有些心疼，他又问“：“需要我再问一遍吗？”

韩酩坐直了身子，双腿盘坐在秦昱身侧，他的手指有些发麻，心脏乱跳个不停。

他看着秦昱一脸认真的样子，有些无处可躲地将自己蜷在了沙发的角落里，而对方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逼近了一步将双手按在他两侧，身子压了上去将他圈得退无可退。

他再次开口，温热的呼吸让韩酩有些发懵：“酩酩，你有事瞒着我吗？”

韩酩有些自暴自弃，防线好像被他攻得溃不成军：“我现在说没有你也不信了吧。”

秦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韩酩，看着他缓缓开口如同宣判：“我生病了，胃癌。”

“你终于舍得开口了。”秦昱放开了他，略微往后退了一步，“我原以为你能宁死不从绝不开口呢。”

韩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瞪大了双眼，声音都有些劈叉破音：“你早就知道了？”

秦昱笑了笑：“也不算早就，不过也陪你演了几天自我欺骗的戏。”

他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知道的？”

秦昱摸了摸口袋想拿出烟抽几口，转头又看到了韩酩，又把拿出来一半的烟塞回去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让我猜猜，你的止痛药放在衣柜里，其他有的没的药你应该没放在家里，自从我搬进来之后你就不吃中药了，怕味道重，所以每次都是等我出门上课再跑到广场那边的药店里把药吃了。便利店在药店旁边，你每次都喜欢欲盖弥彰地买点零食，害怕回来让我撞见两手空空的你。”

“哥。”韩酩有些不知所措地握住了他的手。

“韩酩，如果不是我那天撞见了你在药店门口，我都还不知道的那么清楚。”他苦笑了一下又继续说，“有时候觉得你还真挺能装的，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你了。要不是那天我回来拿东西不小心看到了你藏在衣柜里的止痛药，我还真能被你蒙在鼓里。不过你藏药的地方还真挺特别的，茶几上维生素c的瓶子里，厨房最里面柜子里碗的后面，玄关鞋柜上放杂物的收纳盒里的瓶瓶罐罐中间。你是又可以做演员又可以做特务啊，韩酩，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本事那么大呢？”

“对不起。”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脑子一直处于空白状态，懵的厉害。

担心，害怕，紧张，无措，这些情绪就跟开着火车一样哐哐在自己心头转。

“你用不着跟我说对不起。”他安抚性地拍了拍韩酩的手背，“是我擅作主张联系了唐昊飞，也是他把事儿跟我说的。”

“这孙子。”韩酩啧了一声。

秦昱笑了笑：“你谢谢他吧，要不然你指不定被我虐成什么样呢。”

韩酩凑过去抱住了他，略带鼻音地问他：“你会虐我吗？”

他摸了摸韩酩的后脑勺，摇摇头说：“不会。从我俩冷战了大半个月我接起你的那通电话开始我就不想再让你难过了。”

“我其实就是心疼，我也特别特别难过，你一个去承受了这么多，而我还要做一个不知者无罪的人，堂而皇之地接受你的忍耐和迁就。“他叹了口气，有些沉重地说：”你想象不到你疼起来是什么感受，我也不在你身边你是怎么撑过去的。韩酩，我也有心，我也会心疼，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别再让我什么事都不知道，好吗？”

韩酩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手死死抓着秦昱的衣服：“哥，对不起，我真的除了对不起不知道怎么说。”

他的眼泪湿润了秦昱的衣服，身体有些颤抖，他哽咽了半天才慢慢开口：“我爱你，特别爱你，从我见你第一面起我就想着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追到你，我这辈子没喜欢过别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但我不是，我不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不能失去你，我会疯，这比杀了我还难过。那些夜里我反复地做噩梦，你反复的离开我，你的背影永远出现在我的梦里，你不爱我，你丢下我，你放弃我，掐住我的脖子叫我离远点。我惊醒之后你不在，你不在我身边，你离我好远，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和谁在一起，我疼，我好疼，你不在，可是你不在你知道吗？”

韩酩有些语无伦次，说话没头没尾，可是秦昱却听的分明，他的绝望他的痛苦，千刀万剐般地凌迟着他。

心疼，太疼了，他觉得自己的心窝子被人血淋淋地掏出来了。

唐昊飞和他讲的时候他就已经够受的了，可这些话从韩酩的嘴里说出来，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置身刺骨的海水中，窒息，失去听觉，空灵得仿佛灵魂出窍。

可他还在惩罚，他一字一句地砸击，让秦昱毫无招架之力，“哥，我真的受不了，我得来找你。我知道我坏，我骗你，我就是个骗子，可是我没你不行啊。我看不得你和别人好，我不想你走向除我以外的人，可你说我越界，我好难过，我那会才知道我们早就不是我们了。可我不在意，无所谓，我可以低头，我不要脸皮，我只要你只看我一人。后来你搬家，我特别特别开心，你爸妈原谅我了，我也特别特别开心，我感觉我们快要熬到头了，可是，我不行啊，我肯定陪不了你。我不知道我还能有多久时间，我不想去化疗，会掉头发，会有副作用，会变丑，我想着我可以浪费生命陪着你再走一段路，这段路上，我还是我，你眼里的我，你记忆里的我 ，不差分毫。”

他轻声地问：“哥，你说实话，叔叔阿姨原谅我，是不是因为我生了病？”

秦昱把他拉开，韩酩见他眼眶红红的，就连鼻尖都有些泛红。

他一下晃了神，他没见秦昱流过眼泪，连忙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像哄孩子一样地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你别哭，别哭啊。”

秦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半条命都没了，他神思回笼，他兜住韩酩的后脑勺让他别动。

温软的唇传递的温度让秦昱有些安心，“不用想那么多。”

韩酩伸出舌头舔了舔秦昱的眼皮，微微用劲地离开了他的手掌心，他双手扶着秦昱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笑了：“多庆幸啊，生个病，你回来了，你爸妈也不怪我了，我爸妈也开始关心我了，我曾经失去的一切都得到了。我觉得挺值的。”

秦昱骂他：“你放屁。”

韩酩没理他，只是有些撒娇地说：“做饭吧，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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