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特别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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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城的夜市很热闹，路边有两条各种摊子组成的街，街和街之间有一条小道，韩酩就拉着秦昱的手在这条小道上晃悠。

“去看看吧？好像有很多小吃。”韩酩轻轻摇着秦昱的手臂。

“你能吃这种小吃吗？”

他叹了一口气：“不能。”

“那不就得了，就绕着这逛逛吧。”秦昱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们经过一个铺子的时候，韩酩很好奇地停下了脚步，他凑着脑袋在这家店打量了一下，秦昱顺着他的视线才发现是一家‎‌‌‍原‍‌‎‍创‌‍‎‌的T恤店。

“你别告诉我你想把我们的照片印在T恤上，我跟你说我绝对....."

“不是啦。”韩酩打断了秦昱的话，“你不是字写的好吗，我想你给我写几个字。”

“写什么？”秦昱疑惑，“这他妈不是…”还未等他说完，韩酩就把自己拽着进到了店里。

等到秦昱进了门，他才发现那家T恤店的后面是一家字画店，中间隔了条弄堂，隐秘得很。

韩酩冲着笑了一下：“走吧，去那边。”

那家字画店很低调，但墙上挂着的作品却十分有水准，秦昱虽然技术算不上精湛，但从小养成的审美能力还是看得出来这家店是一家挺有内涵的店。

没想到这一条不起眼的街上还会有这么一家字画店。

“您好，是要买画吗？”店主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身后站着的男生好像是他的男朋友，正低头画着什么。

“我们可以直接题字吗？”韩酩问她。

“这个…”店主犹豫了一下，“我们这还没有人是自己题字的呢”。

韩酩却不死心，“我们买下材料，笔墨纸砚，我们买了，我朋友写字很好看的。”

“可是…”

“让他们写吧。”那个男人刚才一直沉默着，现在却突然开了口，他停下了笔，抬头看了眼他们，“来旅游的？”

“嗯。”韩酩点点头。

那个男人了然道：“那带个纪念回去也挺好的。”

说完站起了身，将桌上的宣纸摊开了，摆上了笔，做了个请的姿势，“来吧。”

“题吧。”韩酩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朝那努努嘴示意秦昱可以提笔了。

“写什么啊？”秦昱坐下来拿起了毛笔看着他。

秦昱只见韩酩长吁了一口气，张着嘴有些艰难地说道：“就写…韩酩…长命百岁。”

说完就好像是过了一个大坎儿一样，他猛地呼了口气，整个人的睫毛微颤，笑容也有些牵强。

他站在那里就这么笑着看着秦昱，眼神里好像有着泪花，可又好像是灯光照得他眼神亮亮的。

秦昱拿着笔的手一时间僵在了一边，他的脑袋有些发懵但还是努力表现出正常的表情抬头望向他，“真写这个吗？”

“嗯。”韩酩点点头咧着嘴笑，尽管看上去有些苍白。

小姑娘这时也好像看出了他们之间气氛的不对劲，于是开口说道：“那你们先写吧，写完了到里面叫我一下就好了。”说完连忙推着反应有些迟钝的男朋友往后面的屋子里走去。

韩酩从旁边拿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着挂在店里的水墨画，旁边的画架上还有着未完成的油画，应该是刚才的那个男人画的。

“其实你要不说我也不会让你印照片的。”韩酩轻声说道：“等我死了以后，我的照片就是遗照了，我不想你穿着我的遗照，虽然我也觉得印照片这事挺傻逼的，不过我们还是留点念想吧，你写下来，就算这辈子这样的愿望我实现不了，下辈子应该就可以了吧。”

韩酩抬着头觉得脖子有些酸，可是他却不想低头，他知道自己只要低头，眼泪就会被秦昱发现，他不想再在秦昱面前哭了。

秦昱在那呆了好久，最后还是妥协地提笔写了起来，当他写道韩酩的名字的时候，他感觉每一笔一划都像是在划着他的心一样，鲜血淋漓残破不堪。

那两个字的每一撇每一竖他都无比的熟悉，韩酩的名字自己曾在各种本子上写过无数遍，那些属于少年的心事全部都是因为他。他那些无法言说的欢喜与珍重掩藏在他的名字里，他极为认真地写地写下每一笔，郑重得就好像是最后写他的名字一般。

长，命，百，岁。

秦昱边写着边流泪，眼泪滴在写字板上又被擦去，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又边写边擦。他想着，要是真能有下辈子就好了，他一定奋不顾身地去找韩酩，将他曾走向自己的每一步都在他之前走过来，他率先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朝着光明的未来奔去。

哪怕十恶不赦。

可他却只能在这眼看着韩酩慢慢被吞没，他即便挣扎叫喊也拽不回来他爱的那个人。

他越写越觉得艰难，手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地发抖，他每写下又删去，来来回回让他有些崩溃。

“哥，好好写啊，这可算得上是我的遗愿了啊。”韩酩拉着椅子坐着靠近了秦昱，靠在他的肩上闷声说道。

“滚蛋。”这一句话有些破音，秦昱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想到还是露出了端倪。

“我都不哭了你怎么又哭了啊。”

“我哭你妈逼。”

韩酩伸手在他眼角处摩挲着，“快写完吧，长命百岁。”

秦昱没有再骂他了，任凭他在自己的眼角处不断地擦去自己滑下的眼泪，在漫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秦昱才勉强写好。

“我哥写的就是好看。”韩酩凑过去看的时候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而他却没接他的茬，只是低声地说了一句：“我们今天晚上就去看海好不好，我们不等明天了。”

此时的韩酩却无法理解其中的深意与疯狂，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秦昱像是放松了下来，朝自己扯出来一个笑：“写完了。”

韩酩听罢立马有些兴奋地去叫了出来，给包起来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夸了一句：“你的字真好看。”

秦昱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在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

离开的时候店主还顺带送了很多小礼品，还有她自己做的小饼干，“你要加油啊。”

尽管他们谁也没有挑明，但那份属于陌生人的温暖还是让韩酩鼻头一酸。

“谢谢。”

“下回再来玩啊，我这画也快要画完他。”屋里的男人随意地说了一句，语气轻松，像是真心招揽回头客的样子。

但是韩酩知道，他们的善意都在这一举一动，字里行间里。

秦昱轻轻地揽住了他的肩膀，“我们走吧。”

“好。”

他们出了门，找到了等车的路口，“现在那边应该没有什么人了，会很安静吧。”

“安静点不挺好的吗？”韩酩小心翼翼地把题字装好，拿在手上很珍惜的样子，“全球仅此一份属于秦昱给韩酩的爱。”

“你嘴怎么这么甜？”秦昱听着这话没忍住笑了起来。

“一直都这么甜啊。”

“是啊，小甜崽。”

“嗯呢。”

叫的车没过多久就到了，司机很热情，看着他们上了车就询问道：“去看海啊，现在的夜景可漂亮了。”

“对啊。”韩酩点了点头。

“不过你们怎么这个点去，有点太晚了啊，建议你们不要在那边多待啊，可能会涨潮。”司机想了想觉得有些惋惜，“你们要是早点的话还会有轮渡，现在太晚了，估计那边都没什么人了。”

“没事，就是随便看看。”秦昱有些不以为意。

韩酩看着窗外有些熟悉的场景，忍不住问道：“是不是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啊。”

“对啊，那个地方也算得上海景房了吧。”

“那我们回来就走回来吧，正好也散散步。”韩酩转过头问他。

秦昱没给他回答，突然觉得有点累，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韩酩听着没有回音也不好再打扰他，只好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秦昱。

他看着秦昱下巴处有一些青茬有些出神，平时他是一个很讲究的人，总是会把自己收拾得很利落，可是他看着突然冒出的青茬心里阵阵发苦，他已经好久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吧。

很多事情都要以自己为先，生活的重心永远是自己，他就像是个只属于自己的陀螺一直围着自己转，连休息一会的时间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吸血鬼一样，在不断地榨取他新鲜的血液，让他变得憔悴不堪。

“还没看够？”秦昱突然说话让韩酩吓得立马回了神。

“你没睡着啊？”

“就这么点路我还能睡着吗？就是有点累。”秦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对不起啊。”

韩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一句道歉，可是看着疲乏倦怠的秦昱他心里总会漾起愧疚。

秦昱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说什么屁话呢，我在飞机上没睡现在回过神来了才觉得有点困。”

韩酩刚想张嘴说什么，司机就已经停下了车，“帅哥，到了啊，往里面走就是了，记得别待太久啊。”

“好的，谢谢师傅。”韩酩打开了车门，有些心虚地站在一边乖乖等秦昱下车。

“我们走吧。”秦昱没跟他计较，拉起了他的手就往里走。

没走两步，韩酩就看见了他日思夜想的大海。

“卧槽，这有点壮观啊。”他忍不住地赞叹了起来。

他们站在海边，对面高楼伫立灯火通明，绚烂像是坠在海面一样，夜空上星星亮亮的点缀仿佛与之遥相呼应。海风吹得他们身上的T恤微微鼓起，脚底是柔软的沙子，每走一步都觉得像是有什么在挠着自己的脚心。

夜色就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气氛笼罩在整个海面之上，星光月光灯光在这黑夜里更为耀眼，让韩酩被震撼得有些怔愣。

他睁大了眼睛试图想要分清远方到底是海还是天，眯着眼睛看了好久还是看不出来，秦昱看着伸着脖子的韩酩被逗笑了，“不知道海天一色吗？”

“我只知道海天酱油。”韩酩有些不满地回怼了他一句。

韩酩说完之后就没再理他，光顾着看着眼前不断冒进的浪花有些兴奋，只见它们滚到自己脚边之后又不断地离开自己滚向远处，不断地消失又不断地出现。

浪花在夜幕下有一种非常奇特的颜色，像是紫色又像是黑色，韩酩刚想仔细分辨起来的时候一个浪花又打在了自己脚边，让他微微被惊吓了一下。

”傻不傻啊。“秦昱坐在了沙滩上，把手撑在腰后就这么看着韩酩追着浪花儿玩。

他玩得累了，转过身也跑到秦昱身边坐了下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激动，”我以前觉得大海没什么稀奇的，等到看到了才觉得真的好美啊。”他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想不出什么话去夸它，反正就是觉得自己实现了这个愿望挺开心的，死而无憾了。”

“死而无憾吗？”秦昱无意识地重复着他刚刚说的话。

“不是...我不是故意提到这个的。”韩酩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坐在一边有些不安地看着他。

秦昱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好像是在沉思些什么，半天也没说句话。

“哥？你生气了吗？”韩酩有些试探地问他。

只见秦昱摇了摇头，缓缓放下了手，他忽然唤他：“酩酩啊。”他仰着头长叹了一口气，“你想过我们一起死吗？”

“什..什么？“韩酩听着这话有些发懵。

“什么一起死，你在想什么？”韩酩凑近他抓着他的手臂紧张得有些发抖。

“我以前觉得没什么的，我还能陪你走好久的路，之后我的心理建设完善了我就可以慢慢接受你的离开了，可是我发现做不到，我每过一天都觉得亏。”他低着头看着韩酩抓住自己的手，“我好累啊，特别特别累了。”

“韩酩，我们一起死掉吧。”秦昱忽然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韩酩被他这样偏执的眼神有些吓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秦昱，好像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好像非要做到一样。

“不是...哥，你别这样。”韩酩看着秦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慌乱得有些无语伦次。

他不知道为什么秦昱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他只能紧紧抓着秦昱一刻都不敢放松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秦昱看着他如临大敌的样子忽然笑了：“害怕吗？”

“乖，我们不怕。”秦昱轻轻地凑过来郑重地在他的额头印上了一个吻。

这样温柔的吻让韩酩有片刻的失神，就好像刚才说的话只是秦昱开的一个玩笑而已。此刻周遭死一般得寂静，除了不断拍打的浪花声提醒着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什么以外，世界好像真的沉闷到被静了音。

韩酩轻轻左右摇着头去感受额头那里属于秦昱的触感，那种安心让他有种刚才只是秦昱正自我发泄的胡话的错觉。他想要好好跟秦昱谈一谈打消他现在这样荒唐的想法，于是他慢慢松开了拽着他的手，就当他要抬起头印上他的嘴唇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一空，当他回过神的时候秦昱已经跑向了那深不见底的浪潮。

他瞳孔骤缩，有些不可置信地大喊：

“秦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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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