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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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他霎时感觉心脏顷刻间支离破碎，连碎片好像都拾掇不起来了，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找准了时机，毫不留情地扼住了自己的咽喉，刺骨的海风直冲冲的袭来，他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恐惧顿时淹没了他，他似乎是不要命地朝着秦昱奔跑了起来。

不要！！！

不要跳！！！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心下一惊，他不可思议地发现自己根本喊不出声，他已经惊慌到连大喊都不会了。

原来人害怕到极致的时候真的是开不了口的。

戏剧的是，也许就连秦昱都没有想到，梦是相反的这件事情会在此刻十分灵验在韩酩的身上，他们忽然转换了身份，韩酩变成了那个目击坠落的人，成为了孤立无援的浮木。

那个推着秦昱走向深渊的噩梦此时正不断地吞噬着韩酩，无力者竭尽全力地想要靠近，想要拉近那可怕的距离，想要拽住那个快要放弃的人。

那是一次来自将死之人的救赎。

韩酩眼睁睁看着秦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冷的海浪里，他没有一丝思考的余地，就跟随着本能直直地跟着他坠了下去。

窒息.....

压抑.....

冰冷.....

他感觉到胸腔被一股力量压住，他屏住了呼吸去寻找他应该拉住的人。

可是他不习水性，耳朵正在被压迫，呼吸正在被压迫，他就仿佛被人以千斤之力压在了海水里。不出意外地，他感觉自己正在毫无支撑地下落，他因为憋气涨红了脸，一阵急促的想要呼吸的欲望爬上了他的脑海，他费力地想要睁开眼，可是本能让他紧闭着眼睛无法睁开。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双手在海水里毫无目的地乱舞，他似乎听见了死神的脚步步步逼近，他忽然认命的觉得，是要死了吧。

可他遗憾自己却无法抓住秦昱的手，无法拖着他逃离混沌，他连最后一丝挣扎都不曾给到秦昱，连触碰都没有做到。

冰冷，浑身冰冷，原来海水是真的让人落入冰窖一样的刺骨，就像是冰刀就这么明晃晃地插入了韩酩的心脏。

“韩酩。”

好像是秦昱的声音，是自己灵魂出窍了吗？

他忽然觉得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要这么死了吗？

只是他觉得，就这么死掉是真的有些可惜啊.....

当他以最后一丝清醒祭奠那些还未度过的时光时，一双有力的手将他带离了黑暗。

他感受到了不真切的触感，当他万分努力地想要在水里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拖上了岸。

“咳咳咳....咳咳咳。”韩酩虚脱地躺在了沙滩上止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他被海水呛了好几口，嘴里那又苦又涩的感觉让他觉得一阵恶心，他猛然呼吸了好几下，那些带着一丝凉意的氧气让他觉得鼻腔难受得很，海水本就冰冷，这股子寒这凉风下更为刺骨，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战栗。

头脑昏昏沉沉的，似乎晃一晃还能听到水声，眩晕感伴随着耳鸣让他觉得快要昏迷。

他狠狠眨巴了一下眼睛，他好像看见了星星明晃晃地在天上挂着，他用了好几秒来认清那是真的星星，而不是自己的幻觉。

当他回过神的时候，猛地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秦昱！”

他有些慌不择路地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旁边的人一手用力地将他按住了。

“没死呢。”秦昱的声音变得沙哑极了，就像是老收音机卡顿着带着久远年代感地飘进了韩酩的耳里。

他有些欣喜：幸好还在，幸好耳朵也没聋。

韩酩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带着一股孩子般的天真，他似乎觉得两个人都活着就已经是很万幸的事情，值得跪拜着感谢上苍的垂怜。

秦昱坐在他身边心里无法避免的漾起一阵悲哀，当他听到海水里紧接着自己的坠水声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脑海里最后一丝想死的坚定都随着这一声落水灰飞烟灭的干干净净。

他还是舍不得韩酩死，他不想让他经历溺水的痛苦，他不想韩酩就这么因为自己的懦弱和不堪结束掉自己的生命，这不叫殉情，这叫谋杀。

他忽然觉得自己罪恶，他理应罪该万死。他拖着自己的身躯在海水里寻找韩酩的身影，或许真是上苍的恩惠，他一眼就看到了韩酩无限下坠的身体。

他疯了一般地朝他追去，他凭着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和残存的理智就这么拖着他离开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海。

韩酩和秦昱就像正在上演一出哑剧，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定格在海边，最后还是韩酩率先打破了沉默。

“哥，你知道吗？我意识到自己快要死的时候，脑子里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我居然没有再碰一下你，我觉得这么死好亏啊。”他没有看着秦昱，只是自己弓着身子抱着膝盖紧紧抱住手臂，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别这么死好不好？哪怕是道一下别，给我一个缓冲的机会，让我拉住你好不好？不要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不知道，秦昱！你不知道！”

最后一句他忍无可忍地冲着他喊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回过神来的恐惧和愤怒。

印象里韩酩总是温温和和的，哪怕是自己做了错事让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他都不曾这么对着自己大吼，没有这么带着十足的怒意直呼着自己的名字。

秦昱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韩酩转过头来捏着秦昱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他的眼睛里氤着可怖的红色，神情是他不曾见过的狠戾，秦昱看得有些愣了神。当他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感到韩酩的手微微用力，让他的下巴泛起一阵酸痛，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韩酩却倏地开了口：“秦昱，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以为你陪着我死就显得你有多深情多伟大吗？你他妈就是自私就是逃避！你他妈动动脑子想想，你爸妈怎么办？你他妈还有大把的时间大好的未来，你就为了本来就应该走在黄泉路的人去死，你他妈窝不窝囊？！”他的语气激烈得很，话语里是不容置喙的强硬：“我不需要你跟我上演什么情深意重的戏码，我他妈不想要你陪着我过地狱门，你要觉得你实在受不了还是觉得非要死不可，你就给我滚，我一个人爱死哪里死哪里用不着你管！”

秦昱被这一段话砸得不能思考了，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跟生了锈一样的连运作都十分困难，他花了好一会去消化韩酩话里的意思，过了好久他才扯出了一丝苍白的笑意：“你生气起来还挺酷的。”

韩酩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算是慢慢平息了怒气，看着秦昱还是没好气地说：“滚，别和我油腔滑调。”

秦昱侧过头，挣开了韩酩的手，他伸过手紧紧抱住了韩酩，下巴搭在他湿漉漉的头发上，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慢慢说道：“我是真的爱你，你无法想象的那种爱。我可以为了你去死，可是真的去这么做的时候我又不舍得了，我不想你陪着我一起，所以我万分理解你刚才说的话。酩酩，这个世界上的爱意有很多种，我在我对你的爱里掺杂了一些占有，自私，还有牺牲，可是如果你不需要我这种牺牲，我绝对不会违背你的意思做你觉得不开心的事。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

韩酩就这么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刚才波涛汹涌的各种情绪也随着秦昱的话慢慢归于平静，他叹了一口气：“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别急着来找我。你放一百个心，我一定在阴间多赚点钱，然后我慢慢打拼，到时候你来了就直接过好日子，好不好？”他说完自己先是笑了一下，而后带着鼻音的哭腔在秦昱的心上狠狠抓了一把：“我希望你好好的，平安喜乐，一生顺风顺水，不要罔顾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好好的活下去。”

秦昱低下头吻向了他冰冷带着湿意的双唇：“好。”

“好冷啊，我们回去吧。”韩酩抓紧着秦昱的衣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依赖着他的幼兽。

秦昱点了头：“好。”

今夜的海如张着血盆大口的猛怪，只是它吞噬的不是他们鲜活的生命，而是秦昱所有的软弱和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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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出想要的感觉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