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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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秦昱立马赶着韩酩去了浴室让他先洗个热水澡，他换好衣服之后接着把窗户都关紧了，自己去厨房给他煮生姜红糖茶，顺便把中药也熬上了。

厨房里雾气缭绕，中药苦涩的气味和红糖姜茶的香气碰撞结合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引得人只想干呕。秦昱皱了皱眉头，思虑了好一会还是拿起手机，百度了一下红糖姜茶能不能和中药一起喝，当他翻了好久的回答之后，还是决定让韩酩喝热水驱寒。

他直接把煮着姜茶的那个灶给关掉了，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闭眼仰着头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灶台上一时间疲倦得不想动弹。他就这么愣在那里，好像所有情绪曾在他心里翻涌之后又归于平静，他开始找回理智的自己。

他知道今天自己被冲动驱使得彻底，韩酩也被自己的混账念头吓坏了。他从未想过那个一直迁就自己，无论怎么样也不会和自己生气的韩酩，在海边揪着自己的衣领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懦弱。他第一次走在自己前面，挡住了他即将一去不复返的道路，把一种叫责任的东西塞回了他空荡荡的心。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个一直躲在自己身后需要被照顾的小男孩，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之后，还能清醒地提醒自己，他应该满怀希望地去走接下来的路，而不是把他的痛苦背在身上做一个负重者。

他尽管知道这一切一切的道理，但那种明知道自己即将失去而不能紧握住的无力感，随时会让他崩溃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看着韩酩日渐消瘦，他的胃口也随之越来越小，有时候甚至下咽都觉得困难，他目睹着这一切愈发感觉到慌张。他迫不及待想找一个逃出去的出口，他需要大口的呼吸，需要把那些压抑找一个机会倾洒出去。他被自己的焦虑折磨，被恐惧逼迫，他忽然就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在病魔面前就像螳臂当车，实属笑谈。

手臂有些酸麻，秦昱不得已站直了身体，轻轻甩了两下手臂，那种如蚂蚁爬过的细细麻麻的酸让他缓了好久。

他点了两下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韩酩已经进浴室二十分钟了，他突然心下一紧有些没来由的慌张，连忙快步冲到浴室那里。

“韩酩！”

无人回应。

秦昱二话不说直接撞开了门，门狠狠地撞在了浴室的瓷砖上，发出很巨大的声响。

他十分急切地刚想抬脚冲过去的时候，却猛然发现韩酩就这么直直地站在镜子面前，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就像是雕塑一样。

他一瞬间有些怔愣，看着韩酩有些试探地开口：“酩酩？”

眼前的人听到他的话好像是轻微地动了一下，秦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当他想要靠近的时候，韩酩却伸手十分粗鲁地推了他一把，秦昱立马就意识到了，不顾韩酩的推搡直接大步走到了盥洗台那里，当他低下头的时候，那大片的鲜红就这么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那不是像上次那样小面积的鲜血，秦昱知道，韩酩一定在这里呕了好几次，连续的呕吐让鲜血渲染了素白的水池，他终于理解到什么叫触目惊心了。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双手垂在身侧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有些慌乱地打开了水龙头，手不断地随着水流擦拭着水池，努力将那些血迹冲干净。当水池重新变得干净光洁的时候，他才边洗手边有些自欺欺人地安慰韩酩：“没事，没事的，喝药调理就不会....“

“哥，好像，不能去看草原了。”韩酩靠在墙壁上，嘴唇泛着苍白，嘴角还残留着没有处理掉的血迹，看起来虚弱得很。

秦昱的话霎时间就停住了，他转过身扶住了韩酩的肩膀，声音有些颤抖：“会好的，医生说会调理好的。”

“哥，医生没有这么说。”韩酩低着头轻声地说：“我们该要面对了。”

“面对什么！要面对什么啊！”秦昱转过身狠狠踹了一脚被撞开的门，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妈的要去面对什么啊！”

他缓缓蹲下了身子，双头抱着头忍无可忍地哭了起来，而后他又发泄般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手上有些不知轻重。

韩酩见状连忙拉住了他的手，双方僵持了一会，秦昱叹了一口气妥协了。韩酩跟着他蹲了下去，环着他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他声音因为咳得太用力而变得有些沙哑，那种带着气声的嘶哑在秦昱耳边响起：“哥，再陪我几天，就送我去疗养院吧，我不想回d市了，就在n城吧。”

秦昱实在是太累了，累到根本无法思考韩酩说的话，他现在的大脑只有那狰狞的鲜血还有韩酩苍白的面容，那些画面不断地在秦昱的脑海里转。

他有些无力地说：“酩酩，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嗯。”韩酩轻轻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哥，我真的不觉得可惜。”

他又跟着秦昱坐了下来，弯起了膝盖，一手拉着秦昱的手十指紧扣着，一手撑在了身侧，好像毫不在意地样子说道：“我的病早就好了。”他转过头看着秦昱高深莫测地笑了下：“你就是我的主治医师，我是你临床治疗中唯一的病人。那些由爱意带来的所有可怕的后遗症，你都逐渐将我治愈了，连带着抚平了我所有的伤疤，我早就已经康复了。“

韩酩说完狡黠地吐了吐舌头，好像刚才站在镜子面前手足无措的人不是他一般，他笑得灿烂，秦昱看着他心中一阵酸涩。

“我如果就算是强留在这世上也不会过得多舒服的，我知道我这个年纪有无限的可能，但是我觉得停在这里很好了。我们不会再有分开的可能，不会有无法避免的争吵，你不会逐渐对我失去耐心，而在你心里，我永远是你不可触碰的柔软角落。”

“我真的知足了。”

他侧过头凑在秦昱的嘴角轻轻啄了一口，带着深沉的爱慕沉声说道：“我爱你。”

秦昱尝到了他嘴角那一股铁锈味，伴随着那一声爱，快速地直击他的心脏。他用力地揽住了他的肩膀，一只手插入他的发间，他低下头狠狠吻住了他的双唇。

“我爱你，以后也只爱你。”

他们说少年人的承诺不可信，可是就算存在上千上万个食言者，秦昱坚信，他会是那个唯一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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