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啊

-----正文-----

中药一煎结束了之后，眼看着二煎也快完成了。厨房里的中药味道愈发浓郁，韩酩捂着鼻子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秦昱，不像之前一样那么黏着他不放，十分有距离地安静地等着。

“要实在闻不下去你就去客厅坐着吧。”秦昱有些无奈。

韩酩摇了摇头，有些含糊不清地说：“坐哪里都能闻到味儿，我就在这看着你就行了。”

药的味道韩酩闻了很久还是闻不习惯，那种各种药材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韩酩生理不适得干呕了无数次。原本他应该离得远远的，恨不得回到房间反锁上门，可是他又实在担心秦昱的情绪，想陪在他身边多说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哥，还有多久啊。”韩酩拉来了客厅的椅子就在门口坐下了。

秦昱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还有十分钟吧。”

“那还要一直看着吗？”韩酩捏着鼻子手有点酸了，拽着自己的衣领盖住了自己的鼻子，微微仰着头说：“你休息会吧。”

“没事，快了。”秦昱转过头冲他笑了一下。

韩酩这么些天很少看到秦昱笑了，即使勾起嘴角也是敷衍式地应和着自己，根本没有什么真情实意的笑容，就像刚才的笑，假得韩酩都不忍心拆穿。

一直藏在心里的疑惑也冒了头，他看着秦昱的背影，觉得还是忍不住了。

他忽然开口：“你为什么大学学计算机啊？”

秦昱愣了一下，随即耸了耸肩：“不就个专业吗？我们学校热门专业就是这个，而且....”

“不画画了吗？”韩酩打断了他，像是回忆着说道：“你还记得我们高二的手抄报比赛吗？你帮我画了交上去了，我夸你画得好，你说这是你唯一的爱好了，后来你转了艺术生说要参加艺考。现在爱好也丢了，是吗？”

“你怎么什么都记得呢？”秦昱干脆转过身来看着韩酩，“我还说过我喜欢打游戏呢，学计算机不正好吗？”

“是因为我把你妈气住院了，然后你没有校考，对吗？”韩酩头抬着，却没有看向秦昱，只是自顾自地开口：“我一直在想，我明明欠了你那么多，我怎么还有颜面再来找你，要求和你重新开始的。”

“如果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这么做。”

秦昱听到这话微微皱了下眉头，慢慢走向他，蹲下了身子握住了他的手，捏着他的下巴让韩酩看着自己问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这些？”

韩酩笑了笑，鼻子以下的地方藏在衣服里，笑得十分不明显，眼睛都没有弯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回答道：“秦昱，你为什么不恨我呢？”

他看着秦昱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其实也不想突兀地把原本还算好的氛围破坏掉。可是今天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跟秦昱瘫坐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这么想了，为什么自己在秦昱身上得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深情，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让秦昱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他想不通，还是开口问了他。

韩酩微微叹了一口气，神情十分难过：“我真的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以前想着占有你，不顾场合不顾后果的一意孤行，现在嘴上说着你去找个别人度过余生，其实心里巴不得你这一辈子都记得爱着我。我以这样的身份漏洞百出地再次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再一次将你平静的生活打破，步步逼向你，让你不得已休了学，不得已让你的父母原谅一个十恶不赦的病人，不得已陪我浪费着时间。你说，你为什么就不恨我，还要为我去死呢？”

说完韩酩狠狠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拼了命地忍住眼泪。他低着头极为认真地看着秦昱，好像得不到回答不罢休一样。

秦昱没怎么思考，只是说了一句：“我愿意。”

他站起来轻轻吻着韩酩的额头，低声地说：“我恨过你啊，曾经特别恨你，可是你一出现我就怎么也恨不起来了。就像是画画，我的确曾经特别喜欢这个，想要把它变成我毕生的热爱，可我错过了校考明明可以复读，可是我没有，而是继续参加了高考。其实我没有多少画画的执念，现在也很少拿起画笔了，也没有什么画画的欲望了。你没必要觉得愧疚，我宁愿你永远不要这么清醒，你只需要知道我爱你就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他轻轻把他的衣服往下拉了拉，侧过头吻住了他的唇，让他不得已松开了牙关。秦昱舔了舔被他咬过的地方，继续说道：“你不用再去这么反复自责，我们也不要再因为这个话题展开无意义的讨论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这里面没有因为你是病人的同情和可怜，仅仅是因为你是韩酩，是我秦昱的男朋友。”

韩酩听到那一声男朋友的时候，全身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他的眼睛里有着若隐若现的泪花，但好像还是笑得特别开心，他抱住了秦昱的腰，脸埋在他的小腹，闷声地说道：“那再给我画幅画。”

“好啊。”

秦昱过了一会忽然一激灵，连忙推开了韩酩，转身又快步进了厨房：“差点忘了。”而后又长呼了一口气，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还好，时间没过。”

韩酩看着秦昱慌慌张张的样子忍不住乐了：“你好像个家庭主妇啊。”

“滚蛋！”秦昱关了火转头骂了他一句，而后将药汤趁热倒了出来以防被药渣吸收，等他弄完之后他招招手让韩酩进来：“来吧，来受罪。”

韩酩哀嚎了一声，赖在椅子上不动：“过一会吧，凉凉。”

秦昱不吃他这一套：“我给你吹凉，给我过来，别耍赖皮。”

韩酩撇了撇嘴，挣扎了一会还是很不情愿地走了过来。他苦着脸看着秦昱端在手上的药，感觉自己都要急哭出来了：“我不想喝。”

“我喂你，乖啊。”秦昱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之后递到了韩酩的嘴边：“啊～”

“不啊。”韩酩别过了脸。

“快点，听话。”

“哼。”韩酩轻哼了一下，还是把那一勺喝了下去。

“卧槽，好苦。”韩酩脸立马皱在了一起，伸着舌头在原地跳了好几下：“这是人喝的吗！卧槽，我不要喝了。”

说完他抬脚就要往客厅走，秦昱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后衣领，给他又拉了回来，“再喝几口好不好？嗯？小僵尸。”

“几口。”韩酩一脸不相信他的样子。

“三口。”秦昱很郑重地说。

“好，那就三口啊。”韩酩妥协了，催着秦昱舀，“快快快，早点喝完睡觉。”

三口之后韩酩连忙想要落荒而逃，秦昱却不放过他：“你看，就剩一点了，喝了吧，喝了我好洗碗。”

“我不！你骗人！说好三口的！”韩酩瞪着他。

“最后一口。”秦昱手举在头顶作发誓状：“真的最后一口。”

韩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自己舀了一勺闭着眼睛就喝了下去，勺子一放下就飞快地跑走了，不给秦昱再拉住他的机会。

秦昱看着他无奈地笑了笑，将碗里的东西倒了出去，从口袋里拿出了刚刚没来得及给他的糖，准备跟过去哄哄他。

“小酩酩在吗？”秦昱看着闷在被子里的韩酩憋着笑问他。

韩酩没好气地回答：“不在。”

“不在的话，我就把糖糖给别的小朋友了哦。”秦昱嘴上这么说却越走越近。

韩酩微微松开了抓着被子的手，从被子里探出了小半个脑袋，忽闪着眼睛看着秦昱：“什么糖？”

“我给小酩酩的糖，他在不在啊？”秦昱坐在了床边，也没有急着把被子拉开，就这么似笑非笑地举着糖看着韩酩。

“他不在，我帮他吃了。”韩酩伸手直接就把糖拿了下来，理所应当地剥开了吃掉了。

“吃了糖就是我的小媳妇了，你是吗？”秦昱忽然扑到了韩酩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耳边，低着头又问了一遍：“你是吗？”

韩酩看着他笑了：“我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