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結束收網成功後的隔天，惠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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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養了九年的孩子，不過送去宿儺身邊臥底了兩個月，任務結束收網成功後的隔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有兩件事，我得告訴你。」家入硝子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停在了坐在太平間外的五條悟面前，五條悟摘下眼罩，硝子與那雙失神的湛藍六眼相對，心裡一緊。

上次五條悟這樣已經是好多年前夏油出事的時候了，硝子以為這麼多年發生了這麼多烏七八糟的事，那麼多人走了，五條悟早就麻木了，她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離譜，果然夜蛾校長做的預防並不是緊張過度。

五條悟進不去太平間，夜蛾校長降下了只禁止五條悟進去的帳，一個只要被非正常解除，就會將帳內一切物質毀滅的，與天與束縛同原理也同效力的帳。

硝子想繼續說話，只見五條悟擺擺手示意硝子別說了，他起身。

三十秒的起身，硝子看五條悟像是老了數十歲般艱難。

「我得去看看他。」

「相驗還沒結束。」硝子不閃不讓，也沒有攔他的意思，反正這帳升起與否的決定權在她手上。「惠還沒縫回去，如果我是惠，絕對不想自己現在的樣子被你看到。」

「說吧。」五條悟頹然坐回椅子上。「不是有兩件事？」

「第一、惠確實死於自殺。」硝子說完頓了頓。

五條悟有些恍神，那樣的停頓，他才剛見過，昨天向剛滿十八歲的惠求婚時，惠在回答之前也這麼頓了頓。

那種停頓有個名字叫難以啟齒。五條悟現在才意識到，可惜太晚了。

「第二、這不是一具屍體，是兩具。」

「妳說……什麼？」五條悟理解力不差，聽力也好得很，但他就是聽不懂這句話。

硝子確信五條悟懂了，只是裝睡的人叫不醒。

「為了確認惠懷的不是級別太難處理的咒胎，我希望你能協助申請取得宿儺的……」

「妳先不要說話。」五條悟堵住自己的雙耳，良久，他的腦袋一次又一次地撞向牆，沒開無下限。

惠這兩個月到底經歷了什麼，他沒辦法去想，此刻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用疼痛來削減自己的自責。

那是一個每次把臉悶在自己右肩上傲嬌索吻，他都只捨得低下頭用自己的額心輕輕碰一下他的嘴唇的，心愛的孩子啊。

他從未如此刻般想要袱除宿儺。

「求求妳硝子，讓我看看他！」五條悟猛地抓住硝子的衣領，用的請求語氣，卻擺出了威脅的架式。

一米九的身高，骨節分明青筋暴起的大手，只專精於反轉術式的硝子對上動怒暴走的五條悟沒有絲毫勝算，但她沒有感到一絲恐懼，她直視著他那雙以憤怒掩飾悲慟的瞳眸，不過是晴天霹靂而已。

「看他，然後捨不得他，捨不得他，然後留下他，等有一天讓別人奪屍來封印自己，贖自己的罪過。」硝子一字一句敲得五條悟心口發麻，他的手鬆開了，原本用力到指節發白的雙手，不過是硝子輕輕一撥便散開的浮雲。

「五條悟，」硝子整理了一下衣領，「不幫忙就算了，我按特級咒胎處理，向高層申請其他特級咒師，我要親眼看著伏黑惠和咒胎被銷毀。」

「是我的，那不是咒胎，硝子……」五條悟喃喃自語。

「才一個月大的胎兒，你的？」硝子點起一根菸，五條悟七天前才剛從獄門疆裡出來，難道惠還能爬進去獄門疆？她知道五條悟再沒有什麼能說服她的話了，於是轉身離開。

「我只要惠像個普通人一樣下葬，很過分嗎？」五條悟的苦笑沒能掩飾自己的失態。

硝子停下腳步，用背影和煙對著五條悟說話。

「惠早上來找我拿驗孕棒，晚上就躺進來這裡了。」

「以你對惠的了解，想一想他為什麼自殺吧？」

硝子已經回到太平間裡，回到那個五條悟進不去的地方。

也不是進不去，其實硝子都放話要毀了伏黑惠的屍身了，他進去了，能趕上帳的契約啟動，在死前見伏黑惠最後一面也好，但他真的沒有辦法做到看著自己心愛的學生被自己親手毀掉。

五條悟站在太平間外良久，久到出現了幻覺。

「惠！」他伸出手。

五條老師，替我袱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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