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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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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在人群里一眼看见他

-----正文-----

邵珩不发酒疯时挺正经一人,行事大方得体,说话语带三分笑,怎么说也是个相处起来容易又舒服的人。

我俩是两个月前认识的。那时候大学基本都陆陆续续放了寒假,他不回家,打听到了房东那里,可能是觉得条件可以接受,便提出要和我合租。

虽说三室两厅的房子不大,价格也不是太高,有个人分担一半房租的话脑残才不愿意。他搬来那天就只拎了一个大行李箱,穿一身黑羽绒服,站在门口冲我笑。

未完全踏入社会的大四学生,学了为人处世的技巧,却总带着独一无二的干净。

“我叫邵珩,你就是小辙哥吧?”

这个小区的楼房都是有些年代的。我住的这层楼道窗户坏了没物业修,对门那家的大爷大娘路过就装瞎没看见,我不会修,也不会买玻璃。每次走过都是加快脚步三两下蹿上台阶,缩着脖子火烧屁股一样掏钥匙开门关门,坚信只要我跑得够快,风就吹不到我。

窗户就这么敞着,冷风呼呼往里灌。我开门时有风吹进来,冻得我一个激灵,心里直骂首都这风吹起来真是没爹没娘。

两个时空的邵珩动作重叠,那个笑得有些腼腆的从我眼前消失,这个表情复杂,带着被抓包的尴尬的邵珩带上门,双手垂落下来捏住衣角,又喊了声:“小辙哥。”

“上哪玩去了?”

作为受害者加一个已经工作的成年男人,我得硬气一点,先震慑住他,再和他谈条件。

至于条件是什么,我还没想好。我虽然心大且怂,好歹是个活了二十五年的直男。笔直笔直的单身狗,女朋友没找到就被被捅了屁股,说不生气是假的,狗都不信。

我不吃“他还是个孩子”这一套,老大不小的大学生了,今天哥得教教他做人。

邵珩嗫嚅着:“出、出去吃早餐。”

哦对,这还是在寒假期间,学生不上课,社畜得上班。

我又酸了,心里的小火苗被添了一把泛酸味的柴。我挑眉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给我带一份?”

“我......我......”邵珩跟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缩缩头,又抬眼小心翼翼地瞅我,“带回来会凉,我想回来给你做饭来着......”

这男人竟该死地可怜,我竟然该死地心软!

我翻了个白眼,标不标准不知道,反正邵珩脸腾一下红了。我“哼”了一声,“该不会是临时决定要给我做饭吧?”

“不是!”邵珩嘴角往下撇,像个要哭的小孩儿。“小辙哥,我、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我给你赔罪!”

我大爷一样踱步到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目测邵珩现在很好欺负,我飘了,得意忘形间忘了屁股还没好,动作扯着了‌‎菊‎‍‌花‎‌,顿时给我从下到上疼了个对穿。

我竭力按耐住眼角的抽搐,扭扭腰换个姿势,翘起二郎腿:“你错哪了?”

要不是时机不对,我真觉得现在的场景像是媳妇审问出去偷腥的丈夫。

“我不该......”他跟在我身后挪到茶几那里就站住了脚,视线左右乱飘。我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半垂,眼珠澄澈就是不敢看我,双脸通红,无意识地咬着嘴唇,嘴角挤出两个酒窝。

莫名想起昨天早上他喝多了上我时的样子。

“不该怎样?”我继续逼问他。我就喜欢欺负小孩。

“不该那样对你......”邵珩吸吸鼻子,我才注意到他羽绒服拉链只拉到了胸前,里头好像就穿了件单薄的睡衣。

好家伙,玩苦肉计呢小子。

“我错了小辙哥,你打我骂我都可以。”邵珩往前迈了一步,又害怕地顿住。“对不起!是我脑子糊涂,是我畜生,你,你怎么罚我都可以......”

这娃脑子确实糊涂,还有那么点缺心眼子。其实他只要死不承认又有何妨呢?平常白天我上班他上学,晚上我有时还加班饭局回不来,一天能见面的时间并不多。我的穷在人前表现得不明显,作为合租舍友总能看出来。他知道我不可能跟他大吵大闹,我没那个资本。

我也没有他‎‌‍‎强‍‎‌‎奸‍‎‌我的证据。我要面子,不会报警,甚至不会声张。被男人干说出去不是件光彩的事,干男人却有几率的到别人惊讶的目光加一句“厉害啊大兄弟!”

他这样说,我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以后你就给我做饭吧。”我试图让自己显得恶声恶气一点,“要求不过分吧?基本就早饭和午饭,晚饭看情况。”

邵珩会做饭,之前我有次晚上回家看见过,就在合租不久后。一屋子的香味,我差点以为是哪个大厨降临我们这个小破房子里拯救我这个被外卖和酒荼毒的单身汉了。

“好!”邵珩眼一下子就亮了,一双眼跟装了星星一样。我知道这个比喻很俗,可是我不知道拿什么形容他眼里的光。

好吧,月亮也可以,月光更温柔一点,他眼里满上了月光。

那天早上的事我们很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至于他喝酒的原因、发酒疯上我的原因和他到底是不是弯的这些事我都没有再追究。我明白在人际交往中适可而止的道理,不仅是给他一个面子,更是留我一点尊严。

那天晚上对方公司的领导喝酒喝高兴了,还特别夸了我能喝,会来事,第二天就跟我们公司签了合同。

上司很高兴,往我这个月工资里添了一笔一次性奖金,鼓励我好好干,争取明年能提个主管。

我赶紧说不敢不敢,谢谢您的赏识,我就踏踏实实干活,给咱们公司发展出力,升职什么的不敢想,全凭您做主。

上司乐呵呵道:“职位总要与能力相配嘛。”

呕,真他妈虚伪。

有了这笔奖金,我这个月能好过很多,在组里地位也有那么一点点变化,算是那天操蛋事过去之后最令我开心的事。

这些天邵珩一直在给我做饭,我吃得很满意。没想到当代大学生里也有这么会做家务的,我对他们的认知还停留在不会剥鸡蛋这个阶段。

邵珩寒假有实习,只是时间相对比我宽松一些。我对他了解不多,他学的专业是什么金融还是经济还是统计,忘了。有时候我也会见他发愁,抱着一本大部头要死要活地啃。

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曾经我也是个普通双非一本大学生,一腔热血,大一些职业发展规划作业洋洋洒洒写了近十张,把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

结果毕业第一年现实就教会了我,什么叫刚毕业的大学生最不值钱。

邵珩跟我不一样,他没我咸鱼,比我还有冲劲。那股子劲好像是由内而外直接喷发出来的,想忽略都难。他每天都很精神,眼角微翘,勾着一种叫自信的东西。

以他的长相性格,在学校里应该很受欢迎吧。我这么想,突然意识到我对他的关注不知不觉中增多了。

我有些警惕,觉得应该找些什么方法转移注意力。被人操了一顿操个半死,结果还惦记上了人家,真是贱且傻逼。

这样安分平淡的日子持续到了三月初,惊蛰过后天气回暖,雨水稍稍多了些,好歹能压一压沙尘,不至于让我在上班途中被吹成兵马俑。

阳台上种的花有了生长的迹象,跟楼下绿化带里的冬青都冒了新的、嫩绿的芽。花是邵珩的,小孩还挺有生活‍‍情‍‎‎‍‌趣‍‍‌‌‎,有空就折腾植物,让两个大男人生活的地方掺进了一抹不同的生机。

三月下旬一个周六,我下午下班回家,想起来冰箱里菜吃完了,就在等公交的时候给邵珩发了条微信,问他要买点什么。

刚发过去就听见有人叫我小辙哥,能这么喊的,声音清朗又阳光的肯定是邵珩。我循着声音扭头,因为身高还算高,在公交车站挤挤挨挨的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正穿过人行道挤到人堆里的邵珩。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前要是有人这么喊我我得摇头晃脑地找一会儿,邵珩喊我我却能一眼看见他。

绝壁是因为他太高了,长得又帅,在一众大众脸里过于突出。

目标人物绕过一个手里拎着菜篮子的大妈挤到我旁边,朝我呲着小白牙笑,笑出两个酒窝。

现在天黑得不早了,傍晚的夕阳从西边探出头来泼洒阳光,邵珩就站在站牌遮挡下光与暗的分界线上。公交车几乎是在他站稳之后到了站,人堆往小车门那里移动,邵珩块头大被撞了一下,摇晃的身子搅乱了影子。

他抓着我的手肘上车,把座位让给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和我一起拉吊环,随着公交车颠簸晃动。

“你怎么在这?”我问他。

“去实习的公司找了个人。”他说。

我也是才知道他实习公司离我公司不远,人家那个公司更大更气派,咱比不上。

“本来看着人多不想等公交了,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你了。”因为赶上高峰期,车里比车站还挤。我们俩身体紧挨着,他比我高大半头,说话时微微垂着脑袋,声音和呼吸一并在我耳边徘徊。

我想离他远一点,在余光瞥见旁边那兄弟没洗的头和硕大的啤酒肚后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还想转个方向,结果悲催发现不管怎么转都是一副依偎在邵珩怀里的姿态,不过是面对面和背靠胸的区别。

“一起去买菜吧。”邵珩扶了把因为急刹车往没洗头兄弟那里栽倒的我,随即很自然地放开手,很自然地说。

我老来叛逆,偏偏从话里面听出了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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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撑上十几天,希望我的存稿不要不识抬举,不然我给它跪下。哭泣.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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