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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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古人诚不欺我。
自从出了那姑娘的事儿,我日日睡不好,总在梦中惊醒,怕哪天官差破门而入拘走娘亲,怕娘亲这些年做的事儿暴露在梅寒面前,但官府查了查,查出这姑娘是被乡下卖到这里来的,进了青楼,做了妓子,风流债多的数也数不清,就不了了之。
没了她,滨城不过少了个妓子。
可我们梅家若没有了梅三,我便少了个弟弟,父亲就少了个儿子,梅家就少了个三公子。
梅三认回来的事儿全城皆知,这也是我觉得他留在陆地上比较安全的一个原因。
可惜这小狼崽子有时候像个傻子,非要去那海上。
我又等了几日,等到十一月三十一日。
梅寒答应我,若是今天梅三的船队再不回来,他就带人去找。
我早早就到了码头,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太阳落山,梅寒打着灯笼找出来。
我仍呆坐在码头。
他来接我,我不肯走,天却帮着他,下起大雨来,狂风夹杂着暴雨带着鲜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我只好躲在他的伞下跟他一同回家。
再不回家我的小鹰就要变成落汤鸡。
当天雨下得很大,月末了,梅寒去彻夜核对账目,我自己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往日里这种雨天那小狼崽子早就来了,我是不曾自己睡的。
短短几个月,我也习惯雨夜里身边有人了。
外面一道雪白的闪电闪过,照亮了孤枕难眠的我,我在脑中一步一步的推算着娘亲有没有动手脚,若是动了是什么时候动的,动了什么手脚,这手脚梅三能不能应付。
我想的心烦意乱,门外的狂风夹着暴雨不停的拍打着我的门窗。
好容易等我睡着了,梦里又是些杂乱的画面,一会儿是梅寒发现了娘亲做的腌臢之事指着我的鼻子问我怎么助纣为虐,一会儿是梅三在水中爬出来哆嗦着跟我说哥哥好冷啊,一会儿是我的阿橘被按在菜板上嗷嗷叫唤,一会儿又是那跟着父亲的粉衫女子流着血泪问我怎么不救救她。
我在梦里一直躲,躲进一片树林里,树枝子不断的刮着我的脸,我伸手去挥开,那树枝却连续不断的点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睛,是我的小鹰不停的啄着我的耳朵,它鲜少有这般焦急的时候,坐起来摸了摸它以示安慰,它却不依不饶边扑腾边啄我。
“饿了?”我觉得好笑,这大半夜的怎么饿了,这鹰平日里吃的就比别的小鸟多一些,随着长大,越来越能吃了。
它见我起身,立在我的肩上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我琢磨着不过吃个饭而已,倒也不用如此费力,还要打扮一番给我看?
我正调和着饲料,它却牵着我的衣领往门口走。
我以为它要出去,当下板起脸来训斥,“这外面下着大雨,你要去哪里?”
它通人性,平日里简单的话能听懂,见我语气不太好,可怜巴巴的望了我一眼。
这表情眼熟,第一次留宿在我床上的梅三也是这般表情。
但我也不可能让它这大雨天出门去乱飞,湿了羽毛是小事儿,万一飞到高处引了雷,那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它。
我调好了饲料,又给它倒了一小杯温水。
想了想,我又给自己倒了一小盅温酒,梅寒给我带回来的,说是从东洋来的清酒,柔,不上头,适合我这样身子弱的偶尔来这么一小口。
反正也是睡不着了,不如小酌一杯。
外面雨声渐小,响起打更人的号子来,我恍然发现已经过了子时了。
我的小鹰人一样依偎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在架子上的窝里,准备上床去睡。
门响了。
不像是那种人敲门的声音,倒像是平日里小鹰啄树的声音,再说这么晚也不会有人来,我喝的有些迷糊,以为是哪里来的鸟想要来避避雨,便也没多想走过去开了门。
外面冲进来一只全身漆黑的鹰,双翅展开足有八尺,一头撞开我,急不可耐的冲进屋里奔着我的小鹰而去。
我愣了下,恍惚记起梅寒跟我讲的。
“因着一辈子只一个,这鹰不像别的生了孩子便不管,只要子鹰在,母鹰就算经历千辛万苦也会回到子鹰身边。”我喃喃着往门外看去,外面站着一个湿漉漉的人,他怀中揣着什么,鼓起来一块儿,撑着一把破伞,肩膀都湿透了,胸口那一块却没有湿。
梅三回来了。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笑吟吟地看着我。
“不让我进去吗?”他小声问道,“我给哥哥带了宝贝呢。”
我如梦初醒一般侧开身,让他进来。
屋内点了地龙,暖洋洋的,他走进来在地上留下几个泥泞的脚印,走了两步便不肯再往前走了。
“我太脏了。”他低头看着脚印,有些局促,我却知道他是装的,之前来了多少回,现在才想起来不好意思。
“装什么!”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把衣服都脱了,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他嘿嘿的笑起来,往我的床上望去,见只有我一个,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衣衫,接了我给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身上,吵吵着冷就大步往床上走。
“急什么?”我的酒醒了,见他没有受伤,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脸上也有了笑模样,“刚才不还说自己脏吗?”
“刚才是刚才!”他上了床,理直气壮起来,“我给哥哥带了宝贝呢!还不能上床了?”
“我看看你那宝贝。”我不困了,拿起他刚才轻手轻脚放在桌子上的护的好好的包裹,“怎么才回来?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儿?”
“没出什么事儿。”他兴奋地说道,“我看见好玩的,多呆了几天,放心,东西都带回来了,没耽误生意。”
“哦?什么好玩的?”我打开那包裹,里面是一小幅画,画的是一幅腊梅图,梅花不知用什么勾了边,颜色浅些,我正凑近了看名堂,他乎的吹灭了我屋里的灯。
那梅花亮起来。
他竟寻到了我信口胡诌的夜光图!
他又点亮了灯,得意洋洋地对我说道,“我特意为哥哥寻来的,背面还有这墨水的配方呢,花了我大价钱,可不便宜!”
我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的看这画,他又吹灭了灯,把我往床上带,嘟嘟囔囔,“早知道这画会让哥哥看也不看我,我才不带回来。”
“想要什么?”我躺下了,仍然惦记着这画,“我给你买。”
“倒也没有什么想要的。”他钻到我的被窝里凑过来,在我耳边小声说道,“今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我也想……”
“想什么?”我也小声的问道。
他却握着我的手顺着他赤裸的身躯摸下去,顺着柔顺的仍有点湿意的毛发,握住了他那不知何时硬起来的性器。
“想哥哥也帮帮我。”他的呼吸有点急促,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躲,“像帮二哥那样。”
我想我是魔障了。
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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