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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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审的事儿我们自然不能参与,只乖乖等着结果就好,那边小夏的母亲带着人去山洞周围找了找,但一无所获。
她哭着过来,几乎站不稳。
“别急。”我安慰道,“他既然约我在这儿见面,小夏应当离得不远,不然他不带着小夏也不放心啊,我们再找一找。"
我们绕着老君府所在的山头寻找起来,不多时梅三的母鹰自天上盘旋而归,落在梅三的肩头,在他手掌之中吐出一枚金光闪闪的耳环。
我欣喜若狂,这正是那日我偷着塞给夏荷的耳环。
我当时没敢告诉他们,倒不是他们小气,不让我给外人东西,是因为夏荷是个小姑娘,我怕他们吃醋再闹起来,所以便偷着给了她一对儿我之前从兰家的首饰铺中拿的,坠儿是个镂空的金秋,里面恰巧雕着一朵荷花,小巧又精致,又跟夏荷一个名字,合适得紧,所以便给了夏荷。
母鹰不知这是何物,可能只觉得金灿灿的好看,想着拿回来给孩子玩儿,却不想帮了我们大忙了。
梅三唿哨了几声,那母鹰便低空飞起在前面带路,终于在一片悬崖上停了下来。
此时已经晨曦微光,整座山笼罩在金色的阳光之下,暖洋洋的。
那悬崖之下一人高的地方横生出来一颗还算粗壮的树,上面哆哆嗦嗦的趴着一个小姑娘,穿一身翠绿夹袄,耳朵上被阳光照得一闪一闪,正是另一只耳环。
“小荷!”她的母亲高喊一声,“别怕,娘亲来救你了!”
说罢解下腰间的腰带,又找我们借了两件外衫,拧在一起,将夏荷拉了上来,母女二人抱头痛哭,相拥而泣,我则终于松了一口气,一阵头重脚轻,就向着身边栽去,想来是一夜未曾歇息,又在这山中有些凉到了。
但我放心栽去,因为我知道有人会接住我。
随后我被人放在背上,稳稳当当的背着下山去了。
我睡了几乎整整一天,反正我在饥肠辘辘中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梅三跟梅寒就趴在我床边,也正在睡着,我在他们二人脸上一人亲了一下,将他们亲醒了。
“哥哥醒了!”梅三扑上来抱我,“吓死我了,那医生说你只是太过劳累睡过去了,我险些没与他打起来,还好二哥拦着我!”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梅寒站起身,“我们也一天没吃了,一起吃点。”说着下楼去端菜端饭了。
夏荷过了一会儿捧着一碗肉丝粥来敲门,见我已经醒了,有点要哭不哭的抿着嘴。
“怎么了?”我喝了口粥问道,“哭什么?不是没事吗?伤到没有?”
“是我连累大少爷了。”她听见我安慰她,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我都知道啦,是那人给我爹钱让他诬陷你们的,他一路跟着咱们,我刚在宣镇住了没几天,就被抓走了,等过几天我还得回去,爷爷奶奶还等着我呢。“
“不怪你。”我摸了摸她的头,“是我之前大意了,没有在意那个仆人,连累了你,还好你没事儿,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还得谢谢大少爷的耳环。”她抹了一把眼睛,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给我的时候说让我嫁人的时候给我当嫁妆,但实在是太漂亮了,我没忍住,就先戴上了,没想到还救了我一命。”
她说她被那人推攘着跌下悬崖,被那棵树拦住了,等那人走了以后她将耳环摘下来一个扔了上去,她想着若是有人路过,总不会看见金子不捡的。
“没事儿就好。”我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话,“你父亲和那人怎么判了?”
“暂时收押了,春节过后就地斩首,不必再送回原籍再执行,放心吧。”她回答道,又跟我聊了几句,让我好好休息,就回她娘的房间去了。
我想,或许我该去看一看那个对兰香忠心耿耿的家仆问他到底怎么想的,但我又不想去,因为我实在不想沾上跟兰香有关的事情。
而后我又想去那具女子的尸体来,不知道是哪家的好姑娘被糟蹋了。
我正想着,文朗来了,他脱去了一身官袍,做寻常书生打扮,头发上只插着一根玉簪作为装饰,手中拿着一个画轴。
他比梅三的娘亲小一些,今年二十八岁,说是舅舅,更像是哥哥。
我以为他有话与梅三说,却不想他打开那副画,对着我笑意吟吟,“久闻梅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他手中拿着的画正是我十五岁那年太后生辰之时我画的百子千孙图,画上几百个小孩子形态各异,在一个巨大的花园里玩耍,仔细看去,每个孩子的肚兜上都写着字体各不相同的寿字,那年太后六十生辰,各个城的城主知府都要进奉礼品,无论贵贱,聊表心意罢了,我们滨城自是也参与了,我就画这么一幅画,送给了太后,没成想过完生辰圣上便接连添了两个龙子,一时之间传为佳话,太后也赏了我们梅府一些东西。
没想到太后赏给了文朗。
“过奖。”我客套道,“文大学士也不差。”
我听说过这个大学士,听说二十五那年考上了别的职位,当场拂袖而去,又寒窗苦读了三年,去年终于考上了大学士,皇帝亲自颁旨,又亲自接回了京城。
没想到是梅三的舅舅。
文人聊起天来是这样的,从人生哲学谈到风花雪月,又从奇人异事谈到山精野怪,再从诗词歌赋谈到香草美人,聊也聊不完的天。
我们聊得口感舌燥,最后一看日头,呦,晌午了。
“出去吃个饭吧。”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仍在床上躺着,竟是聊得忘了,“稍等,我换个衣服。”
于是文朗背过身去,我这才发现梅寒和梅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只有我跟文朗,我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感觉少点什么,原来是我的两个宝贝弟弟不在。
我换好了衣服,一打开门,梅寒跟梅三一左一右两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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