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正文-----

臧奕的肺炎反反复复，折腾了小半个月才出院，连累臧锋大年三十晚上还得在医院陪他。

这是叔侄俩在一起国的第一个团圆夜，臧锋半卧在床上陪臧奕看春晚，臧奕还生着病，看了一会儿就眼皮子打架，头一点一点，最后歪进臧锋怀里。

暖洋洋的，带着点浅淡的苦艾酒味儿，让臧奕睡得比往常更安心。

臧锋轻轻伸手揽过他，搂着睡熟的小孩，下巴搁在他头顶，另一只手调低了电视音量，一个人安静地看小品，偶尔笑两声，胸膛的震动让小孩动了动身子，他就伸手轻轻拍打臧奕的后背，哄着小孩又睡沉过去。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从老宅回家，陈阿姨睡得早，没有守夜的习惯，他一个人坐在客厅发了一晚上的呆。

他早已记不清父母的面孔，从前一直有长兄如父，后来有了嫂子，又有了钰钰，大年夜从来不显得冷清。反倒是每到这一天臧卓管得严，让他没空和狐朋狗友聚会，偶尔还要闹闹情绪。

等到他成了这座房子唯一的主人，再没人来管他，臧锋却已经没了对外面世界的向往，他只想，有亲人陪着看看无聊的节目，这样每一个无聊的日子，原来都是莫大的幸福。

直到零点的烟花把臧奕震醒，他揉了揉眼，坐直了身子，一直望着窗外的烟花。

他从小住的小区人烟稠密，连鞭炮都不让放，自然没机会亲眼看一次烟花。

臧锋低头亲了亲他的头顶，轻声说：“新年快乐，宝贝，又大了一岁了，以后不许耍脾气了。”

臧奕这才回了神，他抬头看了眼臧锋，突然伸手抱住叔叔的腰，整个人埋进他的胸膛。

瓮声瓮气地说：“叔叔……新年快乐……”

从他有记忆起，除夕夜总是一个人过，保姆有老公有孩子，只给他留两顿饭，就着急回家给姑娘做团圆饭。

他小时候怕黑，打开屋里所有的灯，睡着了忘记关，第二天被揪着耳朵骂。后来习惯不开灯，图窗外灯火通明，趴在窗口看对面的小孩点着仙女棒在阳台跳舞，爬下窗台时滑了一跤，脑袋磕了好大一个包，隔了许久才被发现，免不了一顿训斥。

再往后，他已经学会吃完晚饭，洗好餐具，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在邻居热热闹闹的一片喧哗中安然入睡。

他早就适应了那样的生活，臧锋的出现，是意外，是惊喜，所以每时每刻都要好好珍惜，即使再回到从前，他也能够揣着这份回忆努力生活下去。

为了让这份回忆延续得再久一点，他可以再听话一些。

大病一场出了院，臧锋只想着赶紧给臧奕补补身体，都没心再追究臧奕之前做的糟心事，结果小孩还挺自觉，自己主动要求给翟家打了电话，老老实实道了歉，还计划把自己没有动过的新玩具送给翟定航赔罪。

臧锋欣慰不已，心情舒畅，新一年的工作做起来都顺手得多。

臧奕从前就乖，自此往后更是努力活成别人家的小孩，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很少再让臧锋操心。家长会上，臧锋永远都是坐等表扬的那一位，这番殊荣，比参加什么项目剪彩都体面。

起初臧锋没有太把臧奕练钢琴的事情当回事，家里不缺时间资金，舍得花钱请好老师，家里小孩人人都得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才艺，臧奕就不显得突出。

直到十四岁，抱着陪跑心态参加国际比赛，在国内尚且没有拿到像样奖项的臧奕，意外拿到了冠军，他没有任何准备，领奖时还有些慌张，他盯着观众席中央为他鼓掌的臧锋，获奖感言只有一声谢谢。

-----

我来划水过渡啦，死小孩终于要长大了